《风雨燕双飞全集》第37/72页


铁崇琦身子慢慢坐下来,道:“怎……怎么死的?”
江浪叹息了一声,遂把二人在将军府的前前后后详细他讲了一遍。
铁崇琦脸色木然,既不悲亦不喜。
他听完之后,冷冷地道:“这么说,那个索云彤还没有死。”
江浪摇摇头,缅怀起裘方生前的音容。
铁崇琦顿了一下,叹息着道:“裘兄弟死得太可怜了!是我害了他。”
说时,身子转向一边,似乎在拭着眼泪。
江浪见他这样,心里感到一些安慰,苦笑了一下,道:“王爷不必难过,裘拜弟虽然为此丧生,但他临死之前却觉得能为王爷尽力,死而无憾!”
铁崇琦频频叹息道:“唉……唉……我太有负于他了,太有负于他了!”
他一只手拍着江浪肩头道:“我要好好报答你!”
江浪道:“谢谢王爷的恩典,但是我打算向王爷告辞!”
“你要走?”
“是。”
江浪道:“承王爷恩待……但我江浪还有许多未了的事需要亲手办理!”
铁崇琦摇摇头道:“不……不,不行!我不放你走,你得在我这里好好呆下来,我还要重用你,你不能走!”
“江浪一介凡夫,实难受王爷恩待!”
江浪站起来,抱拳道:“求王爷让我走吧!”
“唉……这……”
铁崇琦好像在盘算着什么,忽然站了起来,道:“你一定要走?”
“请王爷恩允!”
“你一定要走,我哪能拦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
铁崇琦顿了一下,道:“如此说来,我今天晚上就得给你送行喽!”
饯别筵席上,江浪别说有多么感慨了!
王爷和美丽的爱妃七福晋陪着他,频频劝酒,谈笑风生。
一盘盘的佳肴装在讲究的银器和瓷盘里,美酒烫在锡壶里,七福晋的玉手亲自为他斟在杯子里。
缅怀着裘方的死别,再加上贵人的殷勤,江浪不觉多喝了几杯。
他原是不喝酒的,因为酒喝多了有碍武术的练习,然而今夜,他却把一切顾虑都置诸脑后,于是一杯杯的酒灌到了肚子里。
七福晋轻轻把盏道:“江先生不胜酒力,就少喝两杯吧!”
铁王爷笑道:
“今日不醉更待何时,叫莲儿来鼓瑟,巧妃你就为江兄弟唱上一段《塞上西风》,权作为江兄弟送行吧!”
七福晋离座道:“贱妾遵命!”
江浪慌忙站起身,道:“江浪一介小民,岂能有劳七福晋金嗓高歌?万万使不得!”
铁王爷冷冷一笑,道,“兄弟你能为哥哥我远走间关,生死不计,巧妃为你一曲高歌又算得什么!”
江浪躬身一礼,道:“王爷,万万不可!”
“我说可以就可以!”
说到这里用力击掌道:“来人!去把莲儿唤来!”
门外差人应声而去。
铁崇琦哈哈笑道:“兄弟你明晨一走,可不要忘了热河这个老哥哥,我可是挺记挂着你呢!”
说到这里,一双炯炯的眸子平视江浪,由不住发出了一阵子低沉声。
江浪站起,躬身道:“江浪也忘不了王爷的恩典!”
铁崇琦道:“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嘛!老弟,你我这段交情,可是太离奇了。
来吧,喝酒。”
说完,把面前酒仰首喝光了,江浪也陪着他干了。面前酒后,心中着实为王爷热忱所感。
他原以为铁王爷是一个心机深沉的谋士,却不曾想到他竟有一番豪情,与自己胜情甚是相似,诚然难得。
铁崇琦亲手又为他满了一杯。
这时,莲儿来了。
即见一个手捧古琴的长衣女官姗姗步入,向着铁王爷、巧妃、江浪一一请安。
铁崇琦微笑道:“莲儿,你弹琴,七福晋高歌一曲。弹唱完了,本爵重赏。”
那名叫莲儿的女官深深请安道:“莲儿领旨!”
又转向巧妃福了一福,说道:“七福晋赏音。”
遂向几边一坐,平置琴身,五指收弦,铮铮琮琮理了几声乱音,乃弹了起来。
江浪半生风尘,所闻多胡儿螺笳,偶尔在饭堂、茶馆听过一些艺人弹琴瑟,都是市井之音。此刻乍然闻得莲儿这双玉手所播弄出的音瑟,竟然有如天乐飘临,一时不禁听得呆了。
七福晋姗姗离座,对江浪笑道:“江先生见笑,我献丑了!”
江浪立起抱拳。
即见七福晋彩衣姗姗地来到窗边,娇躯轻倚轩栏,遂轻启朱唇,随着琴音娓娓唱来,唱的是:
coc1一春不识西湖面,翠羞红倦,两窗和泪摇湘管,意长笺短;
知心唯有雕梁燕,自来相伴,东风不管琵琶怨,落花吹遍!coc2
江浪听得如痴如醉!
铁王爷大声喝采道:“好!许忱夫这一首后庭花,被巧妃你唱绝了,再来一段《塞上西风》吧!”
七福晋一笑道:“王爷,西风词太凄凉了,贱妾换上一首李易安的《声声慢》可好?”
铁崇琦偏头向江浪笑道:“江兄弟以为如何?”
江浪感叹道:“易安居士这首词,乃公孙大夫舞剑和词,假七福晋金嗓一歌,只怕往后无人敢再唱了!”
铁崇琦怔了一下,道:“江兄弟不仅能武,而且有好文采,只可惜……”
说到“可惜”二字时,不禁嘿嘿低笑起来。
江浪原知七福晋擅武,本意激她舞剑歌词,后来想到巧妃曾关照过他不可透露其擅武事,所以话到中途顿住,改了口气。
七福晋则假作未闻。
那莲儿本是宫中乐官,为圣上所赏识。此类宫人多曾入教坊,幼下苦功练习,能熟百家诗词,只要报得上名,皆能弦瑟和之。
这时,听得七福晋报上词牌,她这里早已抡动五指,铮铮琮琮弹了起来。
七福晋即轻吟曼唱,将一首《声声慢》唱得珠圆玉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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