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王传全集.com》第7/634页


看到这些调味品,王况心里有了底,决定用最简单的方法做这三道菜。先前处理怀山前,他就注意到那怀山是本地怀山,属于比较面的那种,所以他才切段。他首先请那帮厨帮忙,把怀山上蒸屉入锅蒸上,又在另一锅里加水烧开后,捞起茄块入滚水汆软后捞起控干水份放一旁备用。

接着,王况将切了些姜丝,在鱼腮和鱼腹部位各塞了些,其余的直接码在鱼身上,淋了些酒上去,再淋上麻油。取了两跟绿蒜,用刀侧拍扁,取些根部位的蒜白切碎了,其余的切丝放一边备用。此时怀山已经蒸差不多了,由于自己个头小,便又让帮厨帮忙取出怀山,又在锅里添了些水,等水烧开后,取个大陶碗盛了半碗开水,将原来灶台上的那瓯酒放进去温着。然后将鱼让帮厨帮忙放入蒸屉入锅蒸上。

忙完这些,用手背触了下怀山,不烫手了,又取了个盘,底上抹了些油,把怀山放进,取来个汤匙,就在盘里用匙将怀山摁成泥。然后均匀压平成约摸一指厚,取刀纵横出均匀小块,然后复又用原来蒸怀山的盘底抹上一层薄薄的油,盖在怀山上,反扣过来,这样怀山泥两面都有一层油膜,不沾盘了。然后均匀洒上些黄砂糖,这怀山就算做得了。

接下来就是茄子了,洗净锅后,央灶前被东家支来烧火的那个洗碗婆娘把火烧旺,不一会工夫,锅底便已略见暗红,赶忙倒入油,接着倒入切碎的蒜白,也不翻炒,迅速倒入茄块快速翻炒,然后篦了些温酒,盐继续翻炒片刻,再洒些水,取两片桂叶用火点燃后丢入锅内,盖上锅盖焖约摸半分钟,揭开锅盖,再洒些温酒和些许蒜丝及一匙油,翻几下便铲出装盘。又做得一道菜。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不少,由于没有手表可看,王况只能根据自己做菜的速度来估算时间,再等了一会,估计鱼已经蒸了大约后世时的十分钟左右,赶快将炒锅洗了,舀了些水进去烧开,将那瓯温着的酒放进锅里加热,眼见酒面上隐隐氲起了雾,阵阵酒香飘了开来,便揭开蒸屉盖,舀了一匙酒倒入鱼里,将蒜丝也放进去,盖上盖,约略几秒钟,就揭开了。还是请了那帮厨帮忙把鱼端出。

至此,三道菜算是全部做完,忙得王况是满头大汗,一半是被热气熏的,一半是这大病初愈的身板实在受不得劳累。更何况那锅铲颇重,才十岁的手动几下便已经酸得不行,还好没想过卖弄颠锅的花样,不然他这力气,别说颠了,便是想一手拿起锅也是办不到。估计这时代还没出现颠锅吧,否则这厨房里的锅就不该这么大,王况心想,看着那口可以和以前自己老家比拟的直径近一米的大锅有些犯怵:“还好,总算没出丑。”

这变王况累得不行,那边东家在看着王况做食,已经是满眼的诧异,怨不得他,实在是王况的烹饪手法他很多地方看不明白,也没见过。

见得王况停下手来,便问:“这便得了?”

“嗯,做得了,第一道叫甜薯泥,第二道是叫菊花鲤鱼,第三道叫桂香茄块。”王况报了菜名,说实话,王况没有取菜名的天赋,取不了什么好听的名字,之前在道观里说个羊汤翡翠,还是想起了朱元璋吃过的“珍珠翡翠白玉汤”,自己也是个乞丐,这才取出的名。第一道的甜薯泥,他还是记起老家里叫怀山为“薯子”的,自己现在这么叫应该不会有错。

“喔,菜名很是达练,一听就知道是什么,这个好,食客一看就明白。尤其是这道菊花鱼,实在贴切,这鱼经你那么处理后,蒸熟就像一朵菊花,像啊,太像了。”

欣赏了会,东家开始逐一品尝三道菜:先是薯泥,然后是茄子,最后是鱼,吃完后闭目沉吟半晌。方开口道:“好,好,好!我也尝过不少吃食,薯蓣,茄实,鱼均是常见菜肴,但见你的做法是我平生未见,味道也是奇佳。尤其这鱼,竟然吃不出半点的泥腥味,还另有一股说不出的香味,调料简简单单几样,做法不同竟然能做出如此美味来,实在是好啊。”

其时,唐人炒菜并不知道放酒,别说唐代了,就是王况所在的后世,很多家庭炒菜都不知道适时放些米酒会更香,原因是米酒里的一些成分会和热油反应生成一些芳香脂类,会使得菜肴更香,尤其是控制好酒的温度,量和放入的时机后,那味道的差距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因此上,某种意义上来说,光掌握了用米酒的技巧,那么距离名厨已经不远了。后世有个很著名的菜佛跳墙,作为国宴的一道菜,师傅做出的很好吃,而徒弟严格按师傅说的去做,却怎么也做不出那种味道来,后来在师傅的启发下,才发现是放酒的时机和酒的温度不对。王况也是在听说这个故事后,自己在做菜时实验了无数次才掌握其中关节。

现在听到东家这么说,王况明白几乎可以说是酒的功劳。因为这个时代并没有味精,而普通人家也并不能奢侈到用鸡汤来提鲜。可以说,唐时代的菜肴和后世的菜肴比起来,鲜这个字是远远不如的。好在王况自身就不爱用味精,他都是用各种其他方法来增加菜的鲜味。在他看来,好厨师是不屑于用味精的,靠味精做菜的厨子是远不够资格称为厨师的,仅能称为匠而已。

“不过,我看哥儿做这三道菜下来,也是吃力,恐怕让你再做几道菜也不是能够吧?”东家称赞完王况后转口又说道。

“东家明鉴,小子年纪尚小,而前段时日又大病一场,如今初愈,这三道菜下来,小子已经很感吃力,确是无法再做更多的吃食了。”见东家这么说,王况也明白了,人家招的是这客栈的掌勺师傅,那一天到晚下来,少说也得做上上百道菜,不是他现在这个才十来岁年纪的身躯能吃得消的。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过,有一事老朽冒昧想问下,不知。。。?”东家有些犹豫。

见那东家自称老朽,王况心里一乐,这东家看模样,也不过才四十来岁的年纪,竟然称起老来,不知道是想倚老卖老呢还是这是时代的人都是这么称呼的。换过无数工作,见识过各色人等的王况不禁心中暗暗提防:“东家请说。”

却是王况有些误会这东家了,这东家考虑的是这吃食做法均是各人不传之秘,晋隋唐年间一直到后世,很多大厨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代代这么传下来的,有的甚至于只传一子,代代单传,为的是独家密技不至于扩散开来。甚至在王况以前的后世,很多名菜或者说某个烹饪手法一样都是大厨们的不传之秘,轻易不肯告诉他人。想要学得还得备上万分大礼,拜在门下,师傅还要考察多年,觉得中意了才肯相传。王况在后世时,只是自己喜欢吃和做吃的,也很喜欢让朋友们分享他的成果,甚至他还曾经在某知名门户网站上开过一段时间的个人专栏,得空时总会写些自己做菜的心得。实际上王况并没真正接触过厨师这个圈子,所以也就没什么秘技自珍的想法。他现在想到的是怕这东家怀疑起他的来历来,毕竟,一个十二岁的乞丐竟然能做出美食来,这事本身就实在太妖孽了。

“不知哥儿师承何人?请别误会,绝没有打听来你师门之秘的意思,只是想。。。”那东家思索半天,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启齿,琢磨一会,干脆直接说:“老朽从哥儿先前处理食材的方式,尤其是在水中刨薯蓣皮的方子前所未闻却又管用,再者是后面烹食手法也是新奇,滋味上佳,想必皇宫内的御厨也不过如此,因此斗胆想请哥儿留在我这客栈里,平时也不用哥儿做什么,只要哥儿愿意偶尔指点一二,当然,若有涉及哥儿的师承之密,也决不勉强,不知哥儿意下如何?”见王况一脸迷惑,不等他答话,赶快又接下说:“老朽也这里也向哥儿做出保证,并由在场的王师傅,祝四娘子,孙掌桂及牛娃子明证,他日哥儿在这客栈呆腻了,愿意另谋高就,老朽也绝无二话。若哥儿愿意留下,则所有待遇均与掌勺师傅一样。”

闽人素来淳朴,且这东家少年时也曾走南闯北,见识过世面,别看王况目前景况不好,但以王况刚刚露的一手就绝不会是池中之物,以他一个小小建安城的客栈老板断不可能留得住王况长久,但王况只要能在客栈多留些时日,那么客栈日后的发达也是可以预见的。他也深知与其等到日后王况发达了再来交结,还不如趁王况目前落迫的时机示好的万分之一,万一日后王况发达了,断断不能忘了这时候的自己,最不济,也不会得罪王况。

第八章终于有家了

至于说让王况签下死契,从此一辈子卖身他家,这东家想都没去想过,很简单,以他一个小小建安城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客栈老板,如何捂得住王况?不要说那些有后台背景的大商人,就一个建安县令,只要一句话,他还不得乖乖把王况献上?与其说日后便宜了他人,还不若自己趁着王况年纪还小,没什么名气的时候略施援手并给予保护,日后等王况发达了,这份恩情,怕是王况一辈子都得记住吧?以王况现下表现出来的,将来成长为烹饪界的传奇人物,那肯定是板上订钉的事情,只是他却不知道,不要说日后,就现在的王况所掌握的集一千多年经验积累的烹饪技巧,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师了。有什么能和让一个日后的烹饪大师欠自己一个人情更划算的买卖呢?

“将来,只要他肯指点家里两个小子一二,我孙家也是子孙无忧了。”东家这么想着。打定了主意,只要王况愿意留下,就将两个不喜学文又成天只知道疯玩的小子也派到厨房来干活:“自己的儿子和人家还真是天差地别啊,差不多的年纪,自己的儿子还只知道天天和邻家的一帮小子在泥地里滚,看看人家。。。。”

打定主意,便把王况拉到一边:“哥儿,实不相瞒。虽说民风淳朴,但世上总还每多仗势欺人之辈,看哥儿目前光景,怕是连自保都没办法,就凭哥儿目前手艺,若是被某些有来头的无良之人掳了去,强签下卖身死契,怕是哥儿这一世再难翻身。老朽也明人不说暗话,就是想让哥儿指点指点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小子一二。哥儿目前实在不宜过多展露手艺,免得有小人存了觊觎之心。哥儿在客栈里不需动手,且哥儿目前这身板,怕是也受不得那些劳累。老朽是想,哥儿且安心呆在这客栈里,到厨内实在需要你相帮了你才出手,平时间老朽也不要求你做什么,等哥儿日后成人了再自立门户,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王况再傻也不会拒绝了,而且这东家一句话点醒王况:这时代可是有家奴的。真要发生东家所说的情况,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再看这东家胖脸上流露出的关切之心,也知道这东家是存了保护自己之心,再说了,教教他两个儿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后世来的王况可没那么些的密技自珍的想法。想学是吧?我教就是了。这样一来两边各取所需就是。

“既然如此,小子也不骄情了。”王况对东家微一躬身:“如此就谢过东家收留之恩了。”

“呵呵”东家大喜,一缕山羊胡子也一抖一抖的:“哥儿不必如此,你教我那俩小儿,我管吃住工钱,也是应当。对了,不知哥儿贵姓,瞧我忘形的,一直都没问哥儿。”

“不敢称贵,小子姓王名况,家中排行老大,现已是举目无亲,仅得与小弟二子相依为命了。”王况可不敢说出自己是王村人,开玩笑,叛贼余孽,到哪都是下大狱服苦役的下场。反正二子也无亲人了,从此以后,他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了。至于狗子这个小名,实在是那个什么,不说也罢。想起忙乎半天,还不曾知道这东家姓名,实在是无礼,便不好意思的问道:“不知东家。。。?”

“原来是王大郎。老朽姓孙名铭前,不嫌老朽托大的话,大郎以后便叫我孙伯父就是。大郎和二郎(二子)想必目下还未落了户籍吧,这个老朽来办,建安衙门那些书吏还欠着客栈的酒钱,想必这点面子,他们还是会给的。”孙铭前接着便召来那个孙掌柜:“这是王大郎,日后他便是我们客栈的人了,给他安排一个独门小院,另外吩咐祝四娘子平时多看顾下。王大郎在我们客栈行动自由,孙掌柜你也不要吩咐他做什么,对外就说大郎是我家远房表亲。大郎,有什么需要尽管向孙掌柜的提便是。”

王况和孙掌柜都应了,接下来孙掌柜的带着王况认了下客栈的人,算是互相见了面。王况这才知道孙掌柜全名叫孙金来,算是孙家族人,从爷爷辈起就当这客栈的掌柜的了。另外那个在厨洗碗烧火的婆娘叫祝四娘子,帮厨也姓王,叫什么名没人记得了,都管叫王师傅,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跑堂的三个,或多或少都和孙家沾亲带故,门口那个招人的叫孙二,里面跑堂的一个叫孙水根,一直忙着招呼客人,另一个后来被孙铭前叫进去帮忙的叫李春来,但大家都管他叫李大胆。

认完众人,孙掌柜的便要带王况去认分给他的小院。王况想起二子还在外面等着呢,便告罪了声,出来在客栈门口的角落里寻到了二子。王况进去那么多时间也不见出来,二子等久了,小孩子本来就玩心重,这会正蹲在一边看蚂蚁搬家呢,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哥,成了?”这几天在王况的强烈要求下,二子逐渐不叫“狗子哥”了,只不过有时候还会叫顺嘴了就是。此刻他见王况出来,一脸的喜色,聪明的他马上意识到,怕是今后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去乞讨了,牵了王况的手,心里还是要得到证实,眼巴巴的看着王况问。

“嗯,成了!我们有新家了。”王况牵着二子的手,百感交集,从现在起,我王况在唐朝的人生算是正式开始了。

入得堂前,孙掌柜带他们进了后院,穿过牛马厩另一边的一道门,是一个死胡同,胡同的出口正是客栈对着的街道,不同的是,胡同口还是有道门的,只不过现在是敞开着的;胡同另一头还有一口井。有三个小院子并排着,孙掌柜带他们来到最里面的院子,说道:“最外面的院子原是先前的掌勺师傅住的,准备还留着给将来的掌勺师傅住,中间的院子是放些干货和祝四娘子住的,这最里面的一直空着,只是偶尔有本家亲戚来没地方住了才安排住这,一直都有打扫的,家什被褥也是齐全的。”

说是小院,其实不小,光院子就有二十来平米,墙边也种了两棵桂花,角落里还有几个矮石墩。房有两间,一间卧室,另一间是杂物间的样子,堆了些锅碗瓢盆等厨房用具。卧室也有至少二十平米了,在后世住惯了小居室的王况也不禁叹气:还是古代好啊,住得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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