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大唐全集.com》第34/865页


辩机如此一番解释,众人听的明白,不由个个向杨悦翘起了大拇指。

柴令武听了,心中那个悔呀。赶情是这么个意思啊,早知道我口吐莲花,怎么也要好好地夸赞他呀。柴令武又气又急,如何甘心,叫道:“再比,再比。”

杨悦轻轻一笑,道:“柴公子,你再看来,眼中可看到什么。”

柴令武见她故计重施,心中大乐,心想:“你当我傻呀,这次决对不会上你当了。”大声叫道:“我看到了‘佛’。”心想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

杨悦再念一句“阿弥陀佛”,向柴令武嘻嘻一笑道:“与柴公子正好相反,我眼中却看到一堆‘狗屎’。”众人听了齐声大笑。

柴令武被杨悦骂,反而异常高兴,大笑道:“哈哈,这次我赢定了。”

却见辩机低头沉吟片刻,面有难色道:“只怕这一场,也是柴公子输了。”

柴令武大急,道:“同样的话,为什么又是我输?”

辩机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觉得杨悦明明参禅高明,偏偏如此说法,其中定有深意。只是自己也不知如何解释,如果真要说柴令武赢了,只怕自己立刻便会成为笑话。想到此,不由向众僧席上望去,众僧也正与他一般心思,齐向首座的一位面相庄严的法师看去。法师站起身来,道:“长安公子,好深奥的禅机,这一场只怕是柴公子又落了下风。”

辩机起身,双手合十道:“师父,愿闻其详。”

法师轻抬法步,走上道台。道场内外人众,早已一齐合十称颂:“三藏法师”,一时间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杨悦这才知道眼前这位法师便是大名鼎鼎的“唐僧唐三藏”,很是喜出望外。见他不过是个瘦小干瘪地中年僧人,其貌不扬,然而面相庄严,自然有一种威摄力让人望而生畏。特别是一双眼神却十分锐利,似是能看透人的内心一般。杨悦忙由压住心中笑意,双手合十恭敬地道:“大师,请了。”

三藏法师向她点头,说道:“唯心所变,唯识所现。心外本无物,一切皆虚相。实即是虚,虚即是实,石头是实,太阳是实,因明心外有实,不为虚妄。”众人听了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只觉的句句真言,法理无边,耐人琢磨,回味无穷。

三藏法师说完,向杨悦问道,“不知贫僧所言,是否是长安公子之意。”

杨悦听了他似是而非的阐语,几乎笑了出来,心想三藏法师这番“高深莫测”的话与自己“故弄玄虚”却也异曲同工,只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敬,忙说道:“多谢大师指点,大师所说正是杨悦心中所想。眼中是实,心中为识,实物只落于眼中,而未落于心,因此有如是之说。”心想:我自己这样说,都不知道如何解,所以才点名让辩机来点评。她原本见识过辩机才华,知道辩机虽然与高阳公主关系不一般。但关系到个人名誉,料定他不敢作弊,自己故弄玄虚的一顿白话,正要借辩机之才解释出来,因此才点明让辩机来做裁判。没想到却得到三藏法师的亲自点评,真是荣幸之至。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次只怕是我杨悦想不出名都不容易啦。哈哈!

辩机原本因杨悦的关系,受了高阳公主的冷落,对杨悦恼怒。后见杨悦不受高阳所惑,高阳重有回到自己怀抱,对杨悦的气恼便没有了,反而产生出敬意。这次他本是受了高阳公主的指示一心要向着柴令武。但他知杨悦的才华在他之上,因此见杨悦说出的“雷人”之语,不敢轻意视之,而是极力想从佛法中找到相关答案。以证明杨悦所说,其实极有深意,以免让自己落于俗套,关系到自己的才华与名誉,因此反而相助了杨悦。

杨悦本来是在打趣柴令武,不过她的表演功夫一流,一开始便装模作样地震住了全场。而且第一个所谓的禅机一出,更是令全场震惊。所以第二个“禅机”,大家都被她搞的晕头转向。她的本意不过是说:“我虽然心里想你是佛,但实际上你不过是一堆狗屎而矣”。但在众人看来,却是极有深意。被三藏法师云山雾罩地一番解释,众人似明非明,似懂非懂,但觉佛法深奥,广袤无边。

杨悦向三藏法师投一个佩服的眼神,暗暗啧舌,说道:“大师禅机深奥,佩服,佩服!不过弟子是二元论者,唯识论与唯实论都赞同,又都不赞同。实与识并存,识认知实,而实也不受识之干扰而存在。”

三藏法师是何等人物,当杨悦第一个阐机说出来,也不由暗赞杨悦聪明。但第二所谓阐机,他却看得再明白不过,知道杨悦顽皮,不过是在戏弄柴令武。只是他对杨悦心存好感,有心助她,才站出来为她点评,心中却道:“真是个顽皮的孩子。”万没想道,杨悦会说出这番话来,真是闻所未闻。众人根本听不懂杨悦的一大堆话,什么二元论,唯识论,唯实论。只是三藏法师却听得明明白白,即使他不明白杨悦说的这些名词,她的意思却十分明了。暗暗点头,心道:“这孩子有点真本事。”

物质第一位,还是意识第一位,这是哲学上的两大命题,也是唯心与唯物的根本区别点。这在现代的哲学书上,再稀松平常不过。然而唯识学是玄奘从印度带回来,大量翻译弥勒、无著、世亲等人的论典,是他研究成果中的一个重要学说。此后,唯识学在中国出现过三个兴盛的时代,成立了三个宗派――地论宗、摄论宗、唯识宗,对于中国佛教,影响极大。

唯识学的根本思想,是说明一切法“不离识、识所变、离识非实有”,是底底道道地唯心论点。

杨悦向来好哲学,对“唐僧”的佛法也有所涉猎,知道其重要学说。

玄奘法师见她见识不凡,来了兴趣。要知道玄奘法师乃是著名的辩士,在印度曾辩遍众比丘无敌手。自印度归来,开坛讲经,修成正果,无人能敌。世人见他,只有顶礼莫拜。被李世民封为护国禅师而不授,专心于翻译研究,著书立说。凡他开坛讲法,道俗奔迎,倾都罢市。哪里有人敢来挑战权威,所以玄奘法师也已久不与人辩论。此时,竟被杨悦挑动了辩瘾。

因而说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是色,所以是色,说无为空,别空无我,一切法皆空。物有三性:分别性,依他性,真实性。分别是空,依他为虚,真实方为有。依贫僧看来,万物应为三性法相。”

杨悦时代的哲学只有物质与意识二者,并无他识之一说法。杨悦以为佛法即心法,即相为空,为无。没想到三藏所说,相分为三性。也就是自识、他识、真实,自识乃是指心外无物;他识就是依赖他性,依赖于他人的认识,对于自我来说是虚的;而真实性是指并不否定其在现实中的存在。

于是说道:“大师所言,多我一元。相有三性,真乃妙言真谛。然而无论自识与他识终归为意识,与弟子的二元论,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存在第一,还是意识第一,不知法师何解?”

这些正是有相唯识的真谛。三藏听了颇有感悟。一时竟难以回答。

柴令武对二人的谈话,听得明明白白,却一点也不明白。不知二人所说的二元、三性是为何物。不只是他,众僧听了,对于玄奘法师的理论或能明白,但对于杨悦的说法却如闻天书,听着有些吃力。一般善男信女听的更是茫然。只觉二人谈论高深莫测,不知所云……

包括众僧以及所有听众同柴令武一般,听得似明非明,似懂非懂,不知二人所云。只是见到玄奘法师没有回答杨悦的最后问话,还以为玄奘法师反而被杨悦问住。一时窃窃私语,道场里乱了起来,不敢相信杨悦一个弱冠少年,竟然能与玄奘法师辩论,不由对杨悦刮目相看。

玄奘法师见到众人议论,并不以为哂,微微一笑。说道:“长安公子慧根深远,不如入我佛门,研修佛法,定成正果。”他见杨悦一点即通,声闻而独觉,谈吐达观,思想深远,远非佛法或道法所束,心中喜爱,便生出收她为徒之念。

杨悦何等聪明,立即心领神会,知“唐僧”有意收自己为徒,心中大喜。正要纳头拜师,仔细一想觉得不现实。首先自己是女人,不可能随他当和尚;第二自己也不想当什么和尚。若能从“唐三藏”这位超级留洋海归地博士后导师那里得到教授,的确是个好机会,只是自己乃是无神论者,心不诚意不专,做个半和尚没什么趣;第三,便是私心。后世所谓要想出名两大法宝:一是骂名人,二是捧名人。自己今日与玄奘法师辩论,是个大大的机缘。如果今日拜在他的门下,可以成为名人,但也不过是与辩机等人相差无几。然而若是不拜他为师,反而能与他相提并论。

当下想定,向玄奘法师合什道:“多谢法师厚爱,只是在下有诸多不便,恕难从命,还望法师见谅。”

众人如何不能理解法师之意,原本等待杨悦会欣喜地伏地而拜,没想到她却一口回绝,众僧脸上已十分不好看,纷纷露出愤愤之色。

玄奘法师见杨悦不愿入佛门,稍稍有些失望,说道:“长安公子世缘未了,反而是贫僧心急着了俗相。不过,长安公子佛缘不浅,日后必为我佛门中人。”双手合什念一声“南无阿弥勒佛”。

杨悦听得仔细,见他念的是“阿弥勒佛”,而非“阿弥陀佛”,不由诧异,正要请教,是否印度原音为“阿弥勒佛”,后世人缪传才念作“阿弥陀佛”。只听高阳公主怒声喝道:“姓武的,你也太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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