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全集.com》第246/604页


一马当先的姚平仲率先用长枪挑下了两个羌兵,口中忍不住暴喝了一声。挟着那股一往无前的威势,他狠狠地撞入敌阵,顷刻间已经连冲数百步,枪下竟无一合之敌。战阵之中什么精妙的招式都无法展开,左右不过是刺挑挡横,杀到后来他几乎完全是下意识地挡格,只知道不能停下前进的步伐而让身后的兵卒折了锐气。

就这样,千余人马在数倍于己军的敌方后队中左突右杀,竟是所向披靡杀意十足。待到一轮冲杀气势稍泄时,姚平仲的盔甲上早已糊满了鲜血,连右臂也几乎抬不起来了。他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见敌军仍在前方逃窜,而身边还有七八百人,顿时又涌起了滔天战意。恰在此时,山下中军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和喊杀声!

咚,咚,咚!

杀,杀,杀!

山下前军高永年率先引军击敌,张诫又以轻骑渡河捣敌军中坚,四处是战况激烈喊杀震天,而羌兵却已经因为谿赊罗撒帅旗的移动而失了起先的锐气。见此情景,姚平仲情知自己已经完成了扰敌之责,但内心却仍有一股盛气。

“怎么,姚指挥不想夺下谿赊罗撒的旆旗和黄屋吗?”于达策马上前,遥指不远处的那抹明黄道,“虽然我们兵少,但谿赊罗撒现在锐气尽失,惶惶不可终日,正是最好的时机!如果现在不试一试,那这个功劳便权归张诫张统制了!”

姚平仲望了望身后众军士,权衡片刻便下了决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倘若一味按军功升迁,只怕他十年之内都不能达到让那个人满意的位置。想到这里,他毅然决然地回头下令道:“诸军听令,杀!”

“嘿,这才有趣!”于达二话不说地拍马跟在姚平仲身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到手的功劳分一半给别人,这可不是他的为人,看来,这位姚家的小哥儿,很有些杀气啊!

谿赊罗撒的本队前有阻击,后有追兵,那些羌人哪里还顾得上旗帜黄屋等物,几乎是一路逃命一路丢弃,甚至还有从战马上跌落的。你追我赶中,衔尾追杀的姚平仲一行终于追上了前方的谿赊罗撒,于达见姚平仲仍只是闷头追赶,只好示意麾下众军士拾取黄屋旆旗,然后大声喧哗道:“抓到谿赊罗撒了!”

“抓到谿赊罗撒了!”

“抓到谿赊罗撒了!”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顿时传遍了整个战场,眼见旆旗黄屋尽在宋军之手,原本就丧失了斗志的羌兵一时更加士气低落。

就在这个时候,鏖战正酣的战阵中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那风自东南而起,扬起了漫天尘土。迎风而立的羌兵几乎人人睁不开眼睛,几乎是引颈就戮,而顺风而下的宋军乘势追击,酣战从辰时一直进行到午时,羌军大败,诸将向北足足追击了三十余里,最后才引兵徐徐回阵。

谿赊罗撒只余单骑逃往宗哥城,但宗哥城守将惧怕宋军军威,闭门不纳。见此情景,谿赊罗撒只得逃往青唐,沿路宋军诸将争相追击,尤以姚平仲一行三百余人最为不依不饶。

崇宁三年四月初九,宗哥城会战结束,宋军共斩首超过五千,降俘三千余人,逃散无数,多罗巴等大首领不知所踪。畏宋军势大,宗哥城中公主瞎叱牟蔺氈兼率酋首归顺。

第三章 下青唐威凌诸羌

对于宋军而言,宗哥城陷落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其实际意义。因为,这一场战斗不是谿赊罗撒的任何部下打的,而是青唐之主谿赊罗撒自己亲自指挥的。而那一场大败在消耗了大量羌族有生力量的同时,也带给了他们深深的震慑,大军之威竟至于如此!甚至可以说,宗哥城之内还有万余人镇守,之所以开门请降,宋军张扬谿赊罗撒的黄屋和旆旗是最主要的原因。

而王厚清点本部军马后,发现率军追击的众将都已经归来,惟有姚平仲仍未得见。由于此时已近黄昏,他不禁忧心忡忡。如今诸羌固然畏惧宋军势大,再往前却已经到了青唐之地,万一真有什么闪失,他回去之后又如何对高俅交待?

“王帅不必忧心,吉人自有天相,姚希晏一看便不是苦命短寿的,此去不仅没有性命之忧,说不定还会另建奇功也说不定!”童贯自己也觉得心中打鼓,但仍然出言劝慰道,“不管怎么说,战阵凶险自古使然,他既然上了战场,这生死之道便取决于天了。”

王厚微微叹气道:“希望如此吧。”

“报!”

一个亲兵匆匆自大门而入,单膝行了一个军礼,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喜色:“启禀王帅,监军,姚平仲获谿赊罗撒而归!”

“什么?”

王厚和童贯几乎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要知道,谿赊罗撒虽然是单身逃亡,但毕竟熟悉青唐路途,绝不是那么容易追捕的,否则先前数十路追击的人马也不会全数扑空。

王厚终究是主将,深吸一口气后便平静了下来。“姚平仲何在?”

“正在行辕外等候传召!”

“让他进来!”

一日的战斗和追击让姚平仲异常疲惫,进入宗哥城之后,他试图稍稍整理一下仪容,但发觉战袍早已破损多处,就连脸上也沾满了血迹,最后索性随它去了。听得王厚宣召自己入临时行辕,他连忙整整衣冠肃容而入,依足礼数行了军礼。

王厚见姚平仲一身狼狈,心中不禁暗叹一声,但仍旧迫不及待地问道:“希晏,你真的拿获了谿赊罗撒?”

“回禀王帅,监军,末将曾经见过谿赊罗撒的画像,可以肯定拿获的人正是他!”对于自己的战果,姚平仲自信满满,要知道,他下令军士绑人的时候,那家伙还色厉内荏地出言恐吓,末了还试图以黄金骏马收买,不是谿赊罗撒还会有谁。

“好,好!”王厚大喜过望,转头便冲童贯喊道,“监军,你我不如一同去看看?”

童贯自然满口应承,姚平仲连忙趋前带路,待见到那个被五花大绑满脸血污的男子之后,王厚终于放下了心。擒贼擒王,此次出兵青唐,纵使能够所向无敌下城池无数,只要不能拿住谿赊罗撒,今后的隐患便无法消除。只要谿赊罗撒活着一天,他日羌族的其他首领起事时便会奉其为主,那就是无穷无尽的祸患了。

他深深看了那个全无锐气的败军之将一眼,随即朝左右喝道:“替他松绑,好歹谿赊罗撒也是曾经当过青唐之主的人,替他先收拾一间屋子,然后命人贴身守着,外头再加派五百精兵看守!另外,把谿赊罗撒被擒的消息散布出去!”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垂头丧气的谿赊罗撒突然抬起了头,那目光中赫然闪动着择人而噬的凶狠光芒,就连见惯战阵的他,此时也不由感到一阵心悸。

“成王败寇自古常理,你当初夺赵怀德之位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王厚不肯弱了声势,狠狠回瞪了过去,“本帅无权处置你,到了京城,圣上自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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