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宠全集Zei8.net》第584/585页


  可恨,恨不能生食其肉啊!!!!
  弘远帝恨的吐血,他本来昏花的老眼,此刻却倏然爆出犀利慑人的冷光,竟将旁边几个侍候的小太监吓得身子战栗,可颛孙无极还洒然立在当场,颛孙世家的传人啊,历来就是光风霁月、朗月清辉般的谪仙之士,可就是这样无所不能的大能,竟要覆灭他的江山,毁他祖宗的基业,让他成为千古罪人,死都不能下地狱!
  弘远帝嘴角渗出血渍,他又恨得咬牙身颤的说,“七,七皇子,是不是你,是你害死的。”
  孙无极在小太监搬来的大椅上落座,淡然点头,“是我。”俊颜上长眉微挑,神情依旧淡漠,却又好似透出几分彻骨冰寒的凉薄来,竟让弘远帝看的胆寒。
  弘远帝一直觉得秦承嗣那么容易就击退七皇子叛军,这事情肯定藏有猫腻,在得知“颛孙氏”还有族人存世后,弘远帝才考虑到这其中潜在的可能。
  青史流芳的颛孙氏,大能之辈尽出,族人博学多才,或精通文史诗书、医理算学、或星象占卜、六艺农桑,而颛孙氏中,更有多智近妖之士,传说运筹帷幄,可谋算千里之外,乃是大兴王朝时举足轻重的国师。
  聪慧绝伦之辈,弘远帝在位期间也见识过不少,不提别的,单就他那七皇儿,以及侄儿乾世子都不是平庸之辈,可对比那两个天潢贵胄,眼前这个从小就流离颠簸的颛孙氏嫡长孙,才更让人忌惮惶恐,甚至到了无能为力的地步。
  能算出七皇子迟早会叛变,且早在七皇子叛军中埋下奸细,这是何等惊人的洞察力和智慧,若能为他所用,不愁开辟不了清明盛世,可这是仇人之子,他亲自率军灭了他阖族三百八十九口人,杀父之仇尚且不共戴天,更何况灭族之仇。
  可还是不甘心,大业未成,他不想死。
  “东南,西南,叛军……”弘远帝颤颤巍巍的表达想说的话,话未尽,孙无极已经再次淡然开口,“都是我的人。”
  不管是东南的叛军首领,西南的叛军首领,亦或是占山为王的地头蛇,或是南方许多占据城池的豪族,多半都是他的人。
  他多年筹谋,机关算计,等的就是这一天。
  弘远帝面如死灰,孙无极却又抬起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看过去,他清冷幽寂的面孔上没有丝毫愤怒怨毒之色,却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等到山陵崩,我会扶持魏释锦登位,改国号为桃溪。”
  颛孙氏族人隐居之地,名为桃溪谷,以一族地名号,命名一国,这个国还是祖宗传下的基业,世上最大的侮辱莫过于此。
  弘远帝被气的生生喷出一口血剑,“你,你不会如意的。西,西北……”
  “西北左翼狼王举全国半数兵力犯边,十日前已被全部坑杀在疆场,秦家军灭敌二十五万,匈奴五十年内不会起复。”
  弘远帝病弱的身子,如同秋天枯黄的落叶一般,终于无力的摔倒在龙榻上,他牙齿磨得“咯吱”“咯吱”作响,显然气到几点,脸色变得青紫,毒素蔓延开来,已经距死不远了。
  “来人,来,将这刺客拿,拿下,杀无赦!”
  弘远帝还是走到了最后一步棋,要将颛孙氏斩草除根;他将大魏帝王传承了三百余年,从不见光的龙卫兵分四路,一队守护乾清宫,只待他发号施令,就让颛孙无极命丧当场;一队杀去秦王府,务必将颛孙氏的余孽和秦承嗣的子嗣全部屠尽;第三队前去乾州,他要池仲远的命;最后一队灭杀先太子,如今的肃王,及其外家护国公府,扫除一切障碍,护乾世子登基为帝。
  弘远帝想要鱼死网破,拼的自己身亡,也要让生前那些仇敌为他陪葬,可惜,施令发布出去良久,乾清宫内都没有一点动静。
  弘远帝大惊,张目四望,孙无极却又奕奕然道:“龙卫都已七窍流血而亡,怕是没办法过来听命了。”
  “孽,孽障,你,不得好死!来人,来人,把这畜生……”
  乾清宫内的小太监,不知在何时都退了干净,乾清宫外似乎还传来了徐安公公凄惨的哀嚎,弘远帝吓的**,此时诺大的宫殿突然窜出三个黑衣人,“主子。”
  “杀了吧。”
  其中一个黑衣人走到龙榻前,在弘远帝面目狰狞扭曲之际,袖中匕首突地现出,只是眨眼间,弘远帝喉中一股鲜血喷出,他喉咙中发出“汩汩”的声音,手臂抬起似乎有话要说,却已死不瞑目。
  “回主子,人已死。”
  “碎尸万段,……扔到乱葬岗喂狗。”
  “是。”
  乾清宫外一片死寂,除了一队队黑衣人,再不见穿着太监和禁军服侍的当值人员,孙无极漫步在宫廷中,步履缓慢悠闲,似乎在游览自家的后花园。
  太和殿距离乾清宫不远,却也不近,那里内放置着国之重宝――重达五百公斤的“大兴堪舆全图”玉雕,往日都有密密麻麻的重兵把守,今日这里却寂静的只闻鸟叫声,环境凄凉,无端让人心惊。
  岚贵妃细细摩挲着石雕上的一山一水,眸中满是幽幽的静谧,她听着缓缓走近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开口,“比我预料的早一些。”
  “是么?”
  岚贵妃手中动作未停,却是缓缓点了点头,“是啊,我本以为还可以再活一个时辰,看来是没那个时间了。”
  太和殿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男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温酒跑进来的时候,看着太和殿中健全的岚贵妃,几乎是疯了一样扯着她的胳膊,就将人藏在自己身后,他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力量重达万钧,竟是让整个太和殿都微微晃动起来。
  “要杀就杀我,温酒罪无可恕,当初也是温酒将出入谷中阵法每时每刻的变动告知卿岚的,温酒死不足惜,只求公子能从新发落卿岚,公子饶她一命。”
  温酒跪在太和殿中,双目赤红,头发凌乱如草窝,他之前粗犷干净的面孔上,现在胡子拉渣,整个人像是刚从那里逃荒出来的难民,狼狈的可怜可恨。
  孙无极目光清淡的看着眼前玉雕,这是祖先的绝命之作,却被灭族仇敌赏玩了几十年,世事无常,真是可笑。
  他的视线丝毫没有在岚贵妃和温酒身上停留,叛徒罢了,都要死的,左右不超过这一刻钟。
  显然岚贵妃也是这样想的,她微微一叹,伸出手要将温酒拉起来,眸中一片清润平和,“从我做下恶孽那一天,就在等今天的报应,这是我的命,我敢因为一口恶气出卖家族,如今就不怕报复,你又何苦回来?”
  “卿岚,卿岚……”恁的粗狂一个汉子,此刻眼红的哽咽,嗓音也已嘶哑,他抬眸往上看,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心中悔过千万遍,如今却只觉枉然。
  卿岚是不被颛孙氏承认的女儿,因她不是嫡出血脉,因她污了颛孙氏的高贵血统,她从小就被养在谷中无人问津的小院儿,只有一个看管药园的婆婆照顾她,也是为了看管她不在谷中四处走动。
  卿岚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姑娘,他却因为对她心存好奇,开始避着族人接近她,两人慢慢长大,她待他亲如兄长,他却对她暗生情愫,甚至想要请求族长将卿岚嫁予他,也就是这时,他竟意外在甘平县,撞见不知怎么混出桃溪谷的卿岚。
  那时卿岚身后跟着一个气质高贵儒雅的青年,两人举止亲昵,相谈甚欢,他嫉妒的发狂,却因为卿岚的眼泪,因她挽着他的胳膊口口声声唤“哥哥”,只能黯然神伤的将出入桃溪谷的阵法告知她,只为帮她与那男子秘密相见。
  可是,结果却远出他的预料,原来卿岚要了出谷的方法,并不是要出谷会情郎,而是为了报复这些年一直无视她,将她养的执拗而疯狂的颛孙氏。
  他猜测到真相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除夕夜的铁剑来的猝不及防,他心中满是不好的预感,在杀戮初起的时候,就惊骇的跑去寻她,不知是想要帮这个“妹妹”避过这一灾,亦或是满腹仓皇的想要去求证些什么。
  结果自然没有找到人,他魔怔一样顺着自己曾经告知卿岚的出谷密道,疯了一样追出去,就这样追着,一直追了二十余年……
  “我以为从你去秦王府见我那天,就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了。”
  “是,是,属下知道必有一死。”当时他是不同意去找公子的,把弘远帝是杀害秦琼和颛孙氏的仇人的事情告知孙无极,更不是他想要的,只因为若秦承嗣和长公子证实了那事儿,肯定会对弘远帝发难,卿岚自然也必死无疑。
  他因为卿岚背叛了颛孙家,再没有退路可走,就宁愿一条道走到黑,宁愿死后不见祖宗父母,也要护得卿岚平安,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那时候弘远帝瘴气之毒发作,已经开始用卿岚的性命威胁她尽快制出解药,她命在旦夕,与其最后死在弘远帝手中,她宁愿死在长公子手里。
  这个女人,她早就已经疯了,她固执的想要整个颛孙氏,为忽视了她多年的事情付出代价,又觉得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而她欠了颛孙氏将近四百条人命,合该偿命的。
  温酒泣不成声,“只是卿岚,公子,是颛孙氏早先亏欠卿岚在先啊。”
  “呵。”孙无极轻嗤一声,口气淡的好似要化作虚烟腾空,可他眸中的血色却渐渐酝酿开来,“颛孙氏亏欠了她?那又是谁亏欠了颛孙氏?”
  心中疼的滴血,孙无极的情绪却又缓缓平静下来,他只是淡漠的看着眼前两人,半晌后转身出了太和殿,而就在他双脚踏出太和殿那瞬间,身后突然传来“碰”一声闷响,岚贵妃一头撞在颛孙氏留下的国宝玉雕上,殷红的鲜血喷溅开来,眼前一片血雾,岚贵妃头破血流,却嘴角含笑的缓缓闭上眼。
  温酒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卿岚”,他爬到她跟前,抱着她开始变得冰凉的身体,哭的涕泗横流,倏然又疯了一样呵呵笑起来,用温柔到诡异的声音说,“卿岚你等等我,你走慢点,我这就下去陪你……”
  胸口插上一把匕首,正中心脏,温酒松了手中的利刃,呵呵笑着垂首下来,“若有来生,卿岚你嫁,嫁我可……”好。
  话未尽,人已闭气,朗朗晴空下,太和殿四周一片死寂,只余下孙无极一句淡漠至极的“挫骨扬灰……”
  486 大结局(七)
  宫中传来钟鸣,接连响了九下,山陵崩。
  正心慌失措的安慰着因为刺客闯入,而被吓傻眼的三胞胎的池玲珑,听闻从皇宫方向传来的古朴厚重的钟响声,动作顿在半空,面上的神情怔忪而茫然。
  钟响九下,象征帝王御极而去,弘远帝……驾崩了……
  提在半空中的心措不及防的就“砰”一声落了地,多年防备惊醒着的仇敌竟在她毫无准备的当口离世,当真是,说不出来的……恍惚和难以置信。
  池玲珑面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怅然,她眸子转动,流露出的神色却是无法形容的舒缓和安心……这一切,终于到头了。
  她就这样呆立在原地,看着皇宫的方向,心中愁肠百绪,而与池玲珑同样心思的,还有京都几乎全部的朝臣勋贵及贵妇。
  钟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从紫禁城缓缓传播出去,京都上空的云似乎都静止不动了,勋贵世家的家主和宗妇们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陡然惊醒似得从原地站起来,哆嗦着嘴唇,想要张口说话,到底没有发出声音;而京都的百姓此刻更是恍惚,犹如做梦,统治整个王朝将近三十年的帝王,这就驾鹤西去了?
  “娘娘,娘娘,钟响……”喵喵拉拉正在出神的母亲的衣袖,好奇的侧着耳朵倾听,一边还好奇的指着皇宫的方向,“哪里。”
  小家伙刚才还被闯入秦王府的刺客吓得哇哇大哭,被母亲稍做安抚后,瞬间就痊愈了,而看着母亲看着天空发呆,喵喵也忍不住开口。
  岁岁和兽兽也围到母亲身边,小勺子从一地死尸中快步走过来,将两个兄弟拉过去,一边和池玲珑说,“娘亲,陛下驾崩了。”眉头皱紧,又说,“舅舅还在宫里。”
  小小少年行事已经颇有章法,因为是被舅父当成亲传弟子教养的,他一言一行都肖似舅舅,和舅舅的关系也非常亲厚,他熟读经史,对于朝政虽说远远不到通透的地步,但也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堪称年少有为;而身为秦王府世子的他,这两年也从父亲和舅舅毫不遮掩的一些行动命令中,看出自家与宫中陛下的冲突,那几乎是一种不死不休的局面,两方必有一亡,而如今,宫中那位去世了。
  只可惜,舅舅还在宫中,且还是被陛下召进宫的,若是陛下恰好在和舅舅叙话时暴毙,舅舅会不会有一场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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