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引魂人全集.net》第16/354页


  “借大人一点鲜血,大人不会这么小气吧?”江心月笑得柔媚,跟初初见她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她整个身子都倚在山石的壁上,就像一条柔软的蛇,她的手指轻轻地搓着山石,地面的血迹已经蜿蜒出了一个图画的形状,血迹勾画相连,就像一个巨大的网,又像是遍布筋脉血管的巨大的心脏。
  “噗通、噗通”好像心脏在跳动的声音,沉重响亮,在我的耳朵里剧烈地回响着,震得我的心脏都跟着跳动起来,噗通噗通好像要冲口而出,手腕上温热的血液还在流个不停,急速的血液流失让我的眼睛有些花了起来,我恶狠狠地咬牙,一手紧紧地捏住夜刃,在心中发狠,江心月,你这个……妖精,我……
  眼前花的厉害,好像有无数的光斑在闪烁,江心月微笑的脸庞好像飘了起来,一忽儿远,一忽儿近,重重叠叠成一片虚无,我整个人向前一冲,就冲到了一片虚空的红色之中,红色不停的扭曲,好似一团团的火焰,却完全没有温度。我的眼睛隔着红色的火焰,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九姨太的故事。九姨太的故事在红色的虚无里看上去更加凄厉哀伤,只不过,苏醒过来的九姨太篡改了结局,九姨太那个凄惨的结局还是后来江心月告诉我的。在九姨太篡改的结局里,巨大的白狼将司令和竹青踩在利爪之下,尖锐阴森的獠牙一闪,白狼一口咬下了司令的头颅,鲜血高高地喷了出来,就像一道瑰丽的血喷泉。白狼巨大的上下颌不断地开合,牙齿缝里传出“咯嘣、咯嘣”咬嚼的声音,司令俊秀却贪婪的面庞还保留着惊恐,扭曲的头颅滴下血水,将白狼的皮毛染红。然后白狼抬起头来,对着我这个旁观者,露出一个鲜红狰狞的微笑来。
  然后我就清醒了过来,见山洞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枯瘦如骷髅的女人,女人光着身子,肌肤跟山洞一个颜色,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模样来,只有一口牙齿,雪白的惊人。
  封印九姨太的阵法被我的血破开,九姨太刚刚恢复自由,身子还没有力气,却一步一步向我爬来。她灰黑色的身体像蛇一样在地上扭动,双眼莹莹地冒着绿光,恶狠狠地盯着我,那眼神,锐利得可怕。
  “呵呵,”江心月不怀好意地笑了,她扶起九姨太对我说:“她是饿的狠了,大人别介意。”
  什么意思?难道说,她想吃了我?
  “只可惜,大人一身的鬼骨十之**都不存在了,我们可拼不上跟冥界为敌,所以……”江心月的舌头极快地在唇边一舔,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我这唐僧肉没有吸引力?我恨极,可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利用了,只能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以九姨太的恩人自居。
  地上的人皮在我的血液的滋润下,奇迹般地恢复了弹性,我拿在手里心疼地看了半响,才将人皮做成灯笼,将杨晓寒等被害死在这荒山上的冤魂收了去。这山上枉死的人,李顺水是被潘维康杀死的,后来他又趁乱在工地上捣乱,很是害死了几个人。当然,也有些工人是被杨晓寒等女鬼迷惑丢了性命的。袁美珊是石鑫下的手,一个肥胖跋扈却把着经济命脉的老婆,早就惹石鑫生厌了,所以才骗她吃了安眠药,让她在浴缸里慢慢慢慢地溺死。
  这些都是后来李强打电话告诉我的。那时候我已经回了城,江心月和九姨太也毫不客气地跟着我回到了我所在的城市。九姨太一直在找她的仇人司令和竹青,另外,就是隔上一段时间总要吃个人,只不过她很有公德心,只吃她所谓的“坏人”或者“负心人”,还必然要将那人的心脏挖出来。而我呢,就有了现成的人皮供应,对她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觉得我冷酷无情?似乎,有那么一点。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优胜劣汰,恶性竞争,有些人不吃人,可逼死的人可比她们那些个妖精吃的要多多了。
  我真的,不是唐僧。
  




第28章 食心人1


  妖精都是非常不讲理的。
  你看江心月,摆明了就是预谋利用我呢,虽然口中妖妖调调地叫我“大人”,但那神情,根本就没有将我这个鬼差“大人”放在眼里。
  再说九姨太吧,明明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刚获自由饿的厉害还想吃了我。
  要不是为了能舒舒服服得到做灯笼的人皮,我还真不愿意跟她们打交道。我不过是叫了句九姨太,九姨太就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一耳光。妖孽,都是妖孽啊!
  从回忆中拉回思绪,我又想起昨天晚上古城路上那几个亡魂了。被切开的胸膛,翻开的肌肉,裸露出的心脏,又是谁跟九姨太一样被男人伤了心,专挑男人的心脏来吃?
  做男人,真不容易啊。
  我摇了摇头,睡饱了觉的身体又有些跃跃欲试。我虽然容忍妖精吃人,但她们闹得不大,在我的地盘上,总不能看着一个接一个无辜的人枉死吧。
  走出灯笼店,太阳已经到了正上空,将地面上的一切都浓缩成漆黑的一片,仿佛在路面上挖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深坑里却埋了一双双未知世界的眼睛一般,总好像有些看不见的冰冷的目光黏在身上,甩不干净。我原地蹦了两下,一鼓作气,慢跑到古城路,远远地就看到一棵大树的阴影下,一个中年人正蹲在地上烧纸,黄裱纸。
  我走了过去,看到一张哀愁悲伤的脸,两鬓茁壮地冒着斑白的头发,他的年纪也许比我想的年纪还大一些,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截腐木,双目没有一点神彩,整个身子卷缩成一团,只有在伸手填烧纸的时候才会动上一动。
  我站在那里,他也不理我,还在自顾自地烧着纸。
  “大叔,您这是……”我蹲下身子近距离看他,他好像才发现我的存在,呆滞的双眸转动了一下,看上了我的脸。
  “小伙子……”
  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过来,呆呆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双眸突然涌出眼泪来,他从膝盖上拿起一个相框来递给我说:“小伙子,你看看,漂亮吗?”
  我这才发现他蹲着的身体一直压着一个相框呢,相框挺大,里面是张黑白照片,就跟灵堂告别仪式里的照片似的,黑白颜色分明,照片上是个女孩,看起来年轻又充满阳光,笑得很灿烂。
  我点点头说:“漂亮。”
  “这是我的女儿,”他接过我手中的相框,恋恋不舍地摩挲着相框,“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她从小就是个漂亮听话的孩子……”他突然不可遏制地哭了起来,把头埋在双手之间,悲怆的声音被他压得很低,可听起来却让人心都酸起来。
  他呜呜地哭着,突然长声喊道:“我的孩子,既然走了,就别再牵挂人世了,不值得,不值得啊!”
  他整个后背靠着墙,坐了下去,手指紧紧地捏着相框,另一只手还不忘了向火堆上添几张纸,我蹲在他的旁边,帮他一起撒纸。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的痛苦累积在心中无人倾诉,他竟然对着我这个陌生人絮絮叨叨起来。他说他姓陶,我就管他叫陶叔,他的女儿陶紫,今年才23岁,却永远地离开了他,老来丧子的悲痛在短短的半个月间迅速地击跨了他,使他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的人。但实际上,陶叔才55岁,这半年为了陶紫,他提前办了内退,却还是没有看住自己女儿年轻阳光的生命,刚刚大学毕业一年多的陶紫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成了陶叔一家人永远也抹不平的伤痛。
  陶紫一直都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而单纯善良的女孩往往是真心实意的,也经常意味着很好骗。陶紫刚毕业就爱上了自己的上司,一个风度翩翩外貌儒雅的职业经理人。在陶紫的眼里,自己的部门经理是一个博学多才、聪明睿智的男人,同时又是个温柔体贴、细致温暖的男人,这样的男人,随便看上陶紫一眼,陶紫都会觉得是煦暖的阳光照了过来,自己就像墙根下洁白的雪一般,就要融化了。
  陶紫其实也是个聪明好学的女孩子,可爱情总是会蒙蔽女人的眼睛,或者,还有男人。所以,我要引以为戒,离爱情这枚可以炸死人的雷要远一些。
  还是说陶紫。
  本来是挺般配的一对,男方上来就谈婚论嫁,陶紫羞涩地点头,却特别高兴,那段时间,陶叔一家人都非常高兴。
  可是谁曾想到,陶紫的经理其实是个已婚人士,却天天伪装24小时单身,又单纯又善良的陶紫就成为了他追求的一个猎物,情感和**上的猎物。
  部门经理的妻子是个有财有势的,找了一帮流里流气的小流氓吓唬陶紫,在公众场合不停地抹黑她,在网上人肉说她是个不要脸的小三……凡此种种,陶紫的精神终于有些崩溃,她瘦了十多斤,恐慌的神色和青紫的眼窝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幽灵,可就算这样,她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总是不自觉地偷偷地跑出去找那个男人。
  可她的真心换来的却是更加过分的羞辱,年轻的女孩子在大街上被扒光衣服,****被发到网上,邻居们恶毒的话语在她的身后稀稀疏疏地响着,就像挥之不去的苍蝇,总要找到已经腐烂的地方钻进去。陶叔再也受不了四面八方鄙视的压力,将陶紫关在了家里,自己和陶紫的妈妈都办了退休,专门在家里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想过换房子离开这个城市,别人不痛不痒地说出几句与己无关的话对他们来说却是戮心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刺穿他们最后的自尊。
  陶叔也几乎不敢出门了,女儿的事传遍了原来单位和整个亲戚圈,那些人似笑非笑鄙视的眼神密密麻麻地重叠着,让人发疯。
  陶叔得了神经衰弱,每个晚上都很难睡着,陶紫在一连串的打击下更是有些神经兮兮,陶叔总是要分出更多的精力去看护陶紫。
  有一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陶叔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渐渐地,他的耳朵里就多了一种声音,声音很低很弱,却缠缠绕绕的充满了杂音,好像有人一边在敲打着墙面,一边用指甲在大理石面上刻画一般,听的心里特别难受。
  这让他更加睡不着了,他想问问陶婶,但劳累的一天的陶婶已经睡着了,陶叔就穿上衣服下了床。
  声音是从陶紫的房间里传出来的,隔着门,陶叔静静地将耳朵贴了上去,听到里面刺啦刺啦好像收音机收不到电台的声音,间或夹着几声指甲刻划,声音都是毛刺刺的,好像一根锯子伸进心里面在一下一下地拉着。
  突然地,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又细又高,却非常短促。
  那是陶紫的声音。
  




第29章 食心人2


  陶叔猛然撞开房门,却见陶紫的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开的大大的,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卷起两侧的窗帘,露出了蓝黑色的天幕和滚圆明亮的月亮。陶紫就坐在窗口,仰着头看着月亮,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一种拜月的修行里一般。
  “桃子,你怎么了?”陶叔边说边像陶紫走去,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陶紫就猛然转过头来,陶紫的脸庞绷得紧紧的,神情冷漠,在月光下看上去就像一张冷冰冰的假面具,可她的眼神却是明亮狂热的,仿佛是一个疯子藏在面具后面一样,只露出激动疯狂的眼睛,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协调。
  陶叔的脚步一顿,陶紫已经开口了,她说:“爸爸,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彻底解决痛苦的办法了。”她的嗓子里发出“呵呵”的类似狂笑的声音,她的面皮却还是紧绷绷的,就好像有人将所有的笑纹都熨平了,却将她疯狂的灵魂禁锢在冷漠的外表之下。
  她张着嘴不停地发出“呵呵”的狂笑声,陶叔好像看到有黑色的东西在陶紫的嘴里一闪而过,待他想要仔细看的时候,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快得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桃子,你,你没事吧?”陶叔再迟钝,也察觉出自己的女儿有问题了,陶紫一直都是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她总是很温暖很温暖的笑,从没有这样冷冰冰的神色,她对待所有人都很温柔,可是这种温柔善良,并没有换来好报。
  陶叔还想问什么,陶紫已经不再理他,只转头看向窗外,仰头对着月亮,月光镀在她暴露在冷风里的面庞上,就像镀上了一层水银,她整个人都好像被封在了一张半透明却冷漠的壳里,从此只能与现实中的人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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