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引魂人全集.net》第23/354页






第40章 鬼头草1


  玖悦,大写的玖,喜悦的悦,我将手机通讯录的名字从九姨太改成玖悦,又想起她离开时我问她:“为什么要帮忙?”
  她想了一会儿说:“虽然我们人妖殊途,但我也生活在这个城市,就像你们人类要保护自己的环境一样,那些虫子从来没有领地意识,它们会顺着人心的贪婪**控制吃掉一个城市,它们对我们来说,就是外来物种。”
  玖悦的意思是,她不是在帮我,帮的只是她自己,或者说跟她一样以人的形态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妖。
  我搓搓鼻子说:“那,以后有事还能找你吗?”
  她说:“我要找人,企业也很忙,未必有空。”
  我知道她要找谁,即便她给自己起名为玖悦,她也忘不了曾经的伤痛,迈不过去以前的坎,她一定要找到司令和竹青,妖都是特别记仇的生物,而且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记住并一遍一遍将仇恨刻在心里。
  除此之外,玖悦还是这城市里知名的女企业家,玖悦的公司也有百十号人了,她说她招人一定气场干净善良的,当然,也有那恶劣的。那些人有的主动消失,有的就失踪了。失踪的那些个,一般都变成了玖悦的晚餐和我的灯笼。所以说,找工作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就像互联网发达之后你根本不知道网络那一端的电脑前是不是坐着一条狗一样,你也根本不可能知道你的老板是一个人还是一条狼。
  只不过,玖悦特别有分寸,甚至比大部分人做的都有分寸。
  所以我有那么一种感觉,也许跟玖悦一起共事做些什么的话,应该也是比较有趣的经历吧。
  我正胡思乱想着呢,耳边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炸雷声,抬头一看,外面已经变天了。进入9月里的天气,还是一样的闷热,这样的闷热碾压成一夜夜裹在身上的臭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要发酸了,这是终于要下雨了吗?
  奶奶会不会没带伞?我拿起灯笼店角落里的那把黑色折叠伞就冲出门去。
  乌云好像瞬息之间就压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片,像针管的塞子一样通过不断地向下挤压让天地间的空气变得更加浓稠憋闷,身体里的汗一下子就被这种闷热逼了出来,也不挥发,湿漉漉地堵着全身的毛孔,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这场雨,恐怕马上就要下下来了。
  还好奶奶所在的市北区环卫绿化公司就在我们住的小区附近,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跑了过去。
  “原夜,来给你奶奶送伞啊,他们出勤去了,不在公司里。”看门的老大爷见过我好多次,忙笑着跟我打招呼。
  “那大爷您知道我奶奶他们在哪条街道吗?”
  “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左拐,那一爿都是,具体在哪个街道上你得过去找找了。”大爷抬手给我指了指路。
  我道了谢,向着大爷指的路走过去。
  天色越来越暗了,翻滚的乌云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掉下来,游龙一般的闪电飞速地在黑暗中劈过,如同将天空劈了一个大窟窿,暴露出一片光芒万丈的虚无。雷声由远及近,轰隆轰隆滚过头顶,然后就起风了,风很大,打着旋,将地面上的一切都刮了起来,搅得灰暗的天色更加看不清楚东西,我挡着眼睛,顶着风,加速向前走去。
  “啪嗒、啪嗒”的雨滴声随后响起,晶亮的雨滴砸落尘埃,激起一片片烟尘,那烟尘又瞬间被雨水浇灭了,一条一条如同银鞭一样的雨线交织成密密麻麻的天罗地网,一下子将我浇了个正着。
  风太大,将撑开的伞刮得向上翻过去,让我刚加举步维艰,一想反正淋湿了,就将伞收了,大雨瓢泼,我一下子明白了雪碧的广告词,这才叫透心凉啊!
  也不知道奶奶在哪里避雨呢,我加快了脚步,快速向前走去,密实的雨帘砸在脸上有些疼,更迷蒙了眼睛,感觉都要看不清脚下的路了。
  耳边响起一种宏大的澎湃声,仿佛大浪淘沙,千古绝唱。我抹了一把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走到海边来了,海边风大,卷起两三米的浪头来,狠狠地拍打在大理石堆砌的广场路面上,雨仗风势、浪借雨势,翻滚的雪浪被抛起来很高,兜头向岸边匆匆行过的人扑去。
  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掉头看到红色的巨型雕塑闪闪发光,这不是市中心的雕塑吗?市北区的环卫公司离这里可是远了,难道我已经拥有了缩土成寸,一步千里的超能力?
  似乎,不太可能啊。
  雨下得太大了,我一愣神的功夫,海边已经没有了行人。我转头分辨方向刚想找条路的,雨声浪啸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喊叫声:“救命,救命啊”
  我就是一个激灵,总觉得这种尖利绝望的喊救命的声音是刻在我心底上的伤,曾经,我的懦弱间接导致了林雨冰、二胖和刚子的死,当时收到他们的魂之后,老白一走了之,我却守着他们一直呆了四年。这四年绝不是我曾经“锻炼神经”这样一句话代过那样简单,这四年,我其实也经历了无数次的忏悔,接受了无数的谩骂,直至我的心渐渐变得冷漠。
  但是我曾经发誓,如果再有无辜之人需要“救命”的话,我一定会救。
  所以我一回身,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声音很尖利,虽然断断续续但一直都在,我冒着大雨,穿梭在一个个拍在岸边的浪花里寻找声音的来源,那灰蓝色的海水、雪白的浪花里果真漂浮着一大把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一个人的头发,这团黑发程放射状随着海浪在起起伏伏,似乎是有人落水了。
  大雨倾盆,海浪涨潮,落水是件特别危险的事情,肯定是等不及救援的,我来不及脱衣服,双腿撑地,简单的一个助跑,一个猛子就跳了下去。
  很奇怪,大热的天,海水竟然冰凉,我一下子扎进海里,四面八方浑浊的水像一堵堵高墙一般瞬间压了过来,冰凉刺骨,我打了个哆嗦,双脚一蹬,浮上海面。
  




第41章 鬼头草2


  “救命啊,救命啊”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在风声雨声海浪声里奇异地清晰,仿佛是在指引我的方向。我钻出海面,眼睛瞬间又被雨水打蒙,灰蓝色的海水好像到处都是,一望无际。
  使劲抹了一把脸,总算看到那个喊救命的人了,他还像刚才那样漂浮在海面上,随泼逐流一样。
  我奋起狗刨神功,三下五除二就游到那人身旁,大声喊道:“你别怕,我来救你了,你不要使劲,我会把你带出去的。”风声雨声太大,我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只维持一动不动漂浮的姿势,我伸手向头发下方去拉他,却一下子捞了个空,嗯?难道我找错了,这并不是人?
  我又伸手去拽那头发,浸在水中散成一团的头发被我拽个正着,我正要用力,那黑发猛然向两旁一分,中间乍然出现一张白乎乎的脸庞来,这脸庞肿大苍白仿佛是超大个的白馒头,更诡异的是,这脸眉毛眼睛鼻子的地方是一片空白,只在看着如同水泡过的馒头面上有张开合的很大的血盆大嘴,嘴里面一圈圈一排排全是尖利的牙齿,就如同站在高处向下看旋转楼梯一样,让人眼晕。
  苍白的大脸啸叫着、张着血盆大口向我咬来,吓得我手一哆嗦,双脚乱蹬,狗刨神功发挥到天人合一的水平,踏浪迎风向旁边避去,那大脸“咯嘣”一声咬了个空,惊得我一身冷汗瞬间就融入了雨里。
  什么鬼东西。
  我再不敢靠近,手脚并用拼命地向前划去,那东西那么多牙,这要被咬上,还不妥妥地变成筛子?就算咬不穿至少也能留一脸麻子,可不能毁了我这种帅绝人寰的脸,那可太暴殄天物了!
  我拼命地游着,明明离岸边只有几米距离,可巨浪滔天,那岸边怎么也够不着,身后又传来一阵尖利的喊救命的声音,莫非,我是中了什么妖物下的圈套吗?
  “哥,救命,救命啊”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我到底忍不住回头去看,见那雨帘浪花之间,沉沉浮浮一张苍白精致的脸庞,赫然正是沐温晴。此时沐温晴一头黑发漂浮在头颅的周边,像一朵毛刺刺的黑色花朵,她好看的杏眼半闭着,脸上透出一种绝望的忧伤来,她的嘴不停地开合:“哥,救救我,救救我啊,哥”
  真的是沐温晴,还是妖物的另一个圈套?
  我暗中一咬牙,大喊一声:“温晴”又掉头向沐温晴游去,沐温晴似乎看到了我,半眯的眼睛露出了一点笑意,她的呼喊声微弱了下去,却还是叫着:“哥,哥”
  她向我伸出手来,被水浸泡过的少女的手掌看起来格外的白皙,几乎像是一朵棉花一朵云,却一直在海上飘飘浮浮的根本固定不下来,我竭力向她游去,就要握住她的手……偏在此时,海面上突然涌上来大把大把乌黑的长发,长发如同无数根丝绳,密密麻麻结成丝网,一下子将沐温晴网罩其中。黑发纠缠,丝网收紧,沐温晴不由自主地被拖向大海深处。
  “哥”沐温晴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拖入了海中,接着是那只白皙的如同花朵绽放的手掌,在下一瞬被深蓝色的海水吞没,我的眼泪差点没急出来,顾不得呼喊,狠命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扎入了水里。
  水色照旧乌蒙浑浊,我双眼只盯着沐温晴惨白的脸庞,她整个人都被黑色的头发缠住,只露出苍白的脸颊来,眼眸半合,好像已经晕过去了。
  我双手用力,飞快地跟着她下沉的方向游了下去。周边一片乌蒙,只有她的脸,是这片污浊里的明灯,温晴,坚持住,哥哥一定会救你上来的。
  瞬息间已经潜到海水深处,沙石混合的海滩地面逐渐清晰,那头发也逐渐放慢了速度,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将沐温晴拖到了海底,拖到了一团同样黑乎乎的物事旁边就停了下来。我忙冲上去拽住沐温晴的肩膀,手忙脚乱地去解她身上的黑发,她身上缠绕的黑发又长又多,乱蓬蓬地纠缠成死结,我越忙越乱,胸腹中的空气也渐渐稀少,缺氧的眩晕感开始上升,我心中发狠,猛然拽着一大把黑发向上一,晃得旁边那个黑乎乎的事物晃了一晃,我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个漆黑的枯骨骨架,人的枯骨,不知道已经在海底腐烂了多久,筋肉全无,只余乌黑的骨头,黑洞洞的眼窝,把这个海底望穿。那些头发都是这架枯骨头颅上长出来的,好像这具早已腐烂干净的枯骨将生命力都凝聚在自己的发上,那发一天天一年年绝望地生长,期待着某一天为它拘来一个伙伴,共同仰望这片永远也接触不着空气的海天。
  可是,不能是温晴。
  我发了狠,双手使劲向两面拽去,但缺氧的感觉却逐渐抽****的力气,我猛然想起口袋里的夜刃,忙掏出来向那些鬼头发砍去,那些黑乎乎的头发在夜刃之下纷纷断折,我终于将沐温晴的身子抱在怀中,她纤细的身形软软的,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布娃娃。我竭力遏止住因为缺氧而导致的恶心感,抱着沐温晴向上浮去。
  脚腕上一凉,尖锐刺痛的感觉一下子就扎进了脚踝里,我低头一看,那具枯骨的一只骨爪正紧紧地抓在我的脚踝上,五指如钩,如蛆附骨,其上手臂枯瘦乌黑,却亮光闪闪地戴着一块似乎是崭新的腕表。
  我下意识地挣踢脚踝,那骷髅早已腐化乌黑的牙床却上下开合,吐出一句话来:“不要留我一个人”
  “滚喔”我一张嘴,海水咕嘟咕嘟倾斜向内,咸湿的感觉一下子将我的眼泪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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