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全集》第40/188页
正在此时,一名龙城护卫进殿报道:“禀盟主,狼王到!”龙吟心中一喜,暗道:“此人足智多谋,虽还不明是敌是友,但至少在表面上还在助我,有他在,或许能解此困境也未可知。”忙道:“快请狼王入城!”
殿内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望向龙吟。魏怜幽眉头微皱,问道:“狼王?莫非是那个将圣宫搞得几乎灭派的妖狼?龙盟主难道与这等妖物有什么交情么?”
龙吟一笑,道:“不错,正是那妖狼。”见众人面露惊异之色,又道:“诸位不要误会,龙某与他并无任何交情,只是此妖功力高深,大敌当前之际,龙某便暂时利用此妖来对付鬼王,让他们鬼妖相斗,两败俱伤,最后再一并除去。”
叶梓哼了一声,道:“此种说法,怕有些牵强吧?我等不愿与此种妖物共商大事,先告退了。”言罢起身而去,其余众人亦纷纷告退,一时间大殿内只剩下龙吟与龙城的护卫。
龙吟冷哼一声,自语道:“无知凡人,一个小小的龙紫纹能奈我何?待我除去这小儿,再来收拾你们不迟!”
不多时,李狼携雪禅素带着四黑四白八名随从缓步而入,龙吟忙起身相迎,看了看雪禅素,问道:“狼王的事办完了?”李狼淡淡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道:“龙盟主近来可好?”龙吟轻叹一声,道:“什么盟主,徒有虚名罢了,狼王请坐。”
双主落座,李狼问道:“盟主为何有此感慨?难道竟有人敢不听龙神号令么?”龙吟叹道:“还不是龙紫纹那小子,我四处寻他不到,此时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坏我的大事。”
李狼道:“原来如此。不知盟主如何打算?”龙吟道:“方才那群凡夫已打定了主意要袖手旁观,只等我与龙紫纹分出胜负,再听胜者号令。事到如今,我只能等他到此一战了。”
其实众人的意思是听从龙家正统传人、真正正义化身者的号令,但龙吟却会错了意,以为只要战胜龙紫纹便可,李狼也不点破,只笑了笑,问道:“盟主认为龙紫纹会无备而来么?”
龙吟道:“狼王的意思是?”李狼笑而不答,反问道:“若盟主战胜龙紫纹又如何?到时各大派是否就会俯首听命呢?龙家本是人间正义的化身,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家丑,将来是否还能以超然的身份号令天下呢?”
龙吟眉头紧皱,沉吟道:“狼王所言,龙某也曾想过,但为今之计,却也只有除掉龙紫纹一途可行了。”
李狼摇头道:“盟主的眼光应当看得更远才是。”龙吟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其必已有了对策,便拱手道:“龙某才智不及狼王,还望狼王赐教,以解龙某之困。”
李狼还礼道:“盟主既然问到在下,在下自当知无不言。”顿了顿,道:“盟主的目标并非一个小小的龙紫纹,而是天下大业,天下大业与龙紫纹之间并无关联,又为何要将二者混为一谈?难道说除去一个小小的龙紫纹便可得到全天下么?要想掌握天下,首先要能控制住江湖各大帮派,而控制各派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各派掌门无暇管理本派,趁机拉拢其帮中有实力的人物,再安插自己的亲信进入各派加以控制,逐渐将各派掌门架空,使其有名而无实,到那时,就算出现十个龙紫纹,又能影响到什么?”
龙吟听得双目放光,击掌道:“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狼王果然足智多谋,只是……各大派掌门均非易与之辈,用何法方能令其无心帮中之事呢?”
第五卷第六十五章 御风
李狼笑道:“隐龙山上所藏的龙族之秘,难道不足以让任何一个高手流连忘返、无心它事么?不说别的,单讲龙拳一项,只要盟主肯透露一招半式,便足以让这些人置本派事务于不顾,一心钻研其中了。”
龙吟略一迟疑,犹豫道:“狼王所言非常有道理,只是……龙拳倒无所谓,没有龙家正宗的溟气,只学些招式皮毛,于龙家却也无妨,但其它的……”
李狼微微一笑,淡然道:“盟主自幼居于龙城,对其中所藏之秘又了解多少呢?”龙吟恍然道:“不错!任那些凡夫费尽心机,只怕也是一无所获而已,龙某真是过虑了。”
李狼道:“而且,盟主大可从旁监视,假若真有人能探查出什么秘密,岂不是帮了盟主的大忙?”龙吟笑道:“确实如此。多亏狼王及时赶来,否则龙某可真要一筹莫展了。我这就宣布将龙城彻底开放,再将龙拳拳谱公开一部分,让那些凡夫瞎子摸象去吧,哈哈哈……”
李狼起身一拱手,道:“在下不愿与这些正道之士来往,先行告退。”龙吟道:“也好,省得这些假正经罗嗦。来人,带狼王到城东九龙馆舍,好生侍候。”旁边一名护卫应了一声,引李狼众人离去。
九龙馆舍是龙城中专用来接待宾客的客舍,比之其它客舍要好上数倍,是专门接待贵宾之所,引路的护卫自不会忘记说明这一点。李狼只淡淡一笑,道:“如此还请代在下多谢盟主才是。”
护卫退去,雪禅素看着李狼欲言又止。李狼笑问道:“雪姑娘有话要说?”雪禅素咬了咬嘴唇,问道:“狼王为何要帮龙吟这恶人?龙公子是好人,难道咱们真要与他为敌么?”
李狼笑而不答,八名随从中为首的冷峻男子道:“雪姑娘,狼王此举只为能接近龙家,好在龙城中探查破界之秘法。至于龙公子,狼王对其却并未存加害之心。”
李狼淡淡道:“紫啸,恐怕龙吟会派人在暗中截杀龙紫纹一行人,虽然说龙紫纹此次必是有备而来,而且又有圣宫相助,但暗箭难防,我不想她有什么意外,你们八个速速起程,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被唤作紫啸的冷峻男子一点头,率其余七人离去。众人退去后,李狼凝视雪禅素,轻声道:“你还是不愿相信么?”
雪禅素垂首不语,半晌后方道:“我……我实在无法接受……”李狼轻叹一声,道:“一直宠爱着自己的师父,忽然变成了利用自己的仇敌;一直痛恨的妖怪,竟然会是自己的同族……任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吧……但这确实就是事实。”
雪禅素苦笑一声,思绪飞到了上一次在龙城与龙吟的大战中,自己一次次倒下,却又一次次站起来,那些致命的打击,在自己身上竟未能留下半点伤痕。那之后,李狼告诉她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她也是一只狼妖,一只误入人间,被圣宫施了空心诀,洗去了记忆、改变了模样的狼妖,是李狼在人间最为亲近的“同族”。
一时之间,她又怎能接受这一切?虽然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此刻,她只有苦笑一声,道:“我……我知道……只要我一天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狼王就还会把我当作外人,对吗?”李狼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却不说话。
雪禅素轻轻低下头,假装拂弄头发,偷偷地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泪水,抬头道:“狼王可不可以告诉禅素你和清幽姐姐的故事?”李狼苦涩地一笑,目光移向窗外,道:“为什么要问这个?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吗?”雪禅素强装笑容,问道:“狼王不愿说吗?”
李狼站起身,来到窗前,将背影留给雪禅素。不知为什么,雪禅素觉得,他的这一举动和自己方才垂首弄发的目的是相同的。
“两年之期……两年之期一到,你就会知道所有的故事了……”
当第一丝带着湿气的风吹过时,风巽便断言暴雨将至,众人抬眼望着碧蓝的天空,均露出怀疑之色。好在君自傲十分相信风巽的判断,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否则,大家只怕就都要变成落汤鸡了。
暴雨如瓢泼般降下,将长街洗得一干二净。君自傲伫立门前,忽然想起当初与言雨澜初见时,也下着这般大雨,不由大生感慨。
天涯悄悄走到他身旁,静静注视着他,许久后,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君自傲深吸了一口气,道:“当年也是这般大雨,也是这样的客栈,我与言家班便这样相识了……”
天涯半晌无语后,忽问道:“你还在想她?”
君自傲点点头,轻叹道:“她是那样温柔善良的一个女孩,却……都是我不好……我本应去喜欢她的,只是……那决定下得太迟了……”天涯疑惑地问道:“难道喜欢一个人不要先下什么决定么?”君自傲苦笑一声,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请别再问我这种问题了好吗?这让我更觉得对不起她……”
天涯轻叹道:“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爱过她,所以才会觉得愧疚。其实人还是干脆一点的好,如果当初你能干脆地拒绝,也许……”君自傲接道:“是啊,如果当初紫纹向我挑明一切后,我能干脆地拒绝,果断地离开言家班,而不是犹豫不定的话,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惨祸发生了……”
“不,这都怪我!”沈绯云走了过来,一脸愧疚地道:“若不是为了我,就……”不等他说完,天涯已气哼哼地道:“别人说话,你横插进来,觉得有趣么?”一挥袖,径自走了,弄得沈绯云无比尴尬。君自傲一笑,拍了拍沈绯云的肩膀,道:“别在意,他就是这么个脾气,其实他没有恶意的。”沈绯云点了点头,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君自傲不经意地向外望了一眼,恰见小河一般的长街上走来一人,一手持剑,一手擎伞,缓步来到客栈之内。长街上虽积水盈寸,但此人的布鞋却半点未湿,身上也不见一丝雨打湿痕,更令人讶异的是其所持伞上也无半点水迹,君自傲不由细细打量起此人来。
此人卅多岁年纪,一身淡黄色道袍,剑眉下一双细长的眼睛,面白无须,仙风道骨,气质颇为不俗。见君自傲注视自己,这道人微微一笑,将伞收起,施礼道:“施主,店中可有空房?”
君自傲料定此人必是武林高手,便依江湖礼数抱拳道:“在下亦是投让之人,对此倒也不十分清楚。”道人道:“如此是在下唐突了。贫道观公子双目带电,周身真气鼓荡,一派高手风范,未知是哪派高人?”
君自傲道:“道长谬赞了。在下倒觉得道长过雨街而滴水不沾,功力深奇莫测,才是当世少见的高手。”道人一笑,道:“贫道道号御风,云游天下一散仙而已。未知公子高姓大名?”君自傲道:“在下姓君名自傲,亦无门无派,四下飘泊而已。”
御风道人一笑,道:“如此你我倒也有缘,如蒙不弃,贫道与公子对酌倾谈一番如何?”君自傲道:“如此甚好,只是却不用道长破费。今日天寒气阴,在下便为道长驱风解寒!小二,上酒。”
店小二早在一旁恭候,只是见二人交谈,不敢上前打扰,此时闻声急忙上前擦出一张桌子,张罗酒菜去了。
君自傲请沈绯云唤来众人,大家围桌坐定,御风道人笑道:“没想到君兄弟认识这么多武林高手,着实令在下叹服。”向众一拱手,道:“圣宫主、沈大侠、祁女侠、风大侠、柳姑娘,在下早闻几们大名,只是无缘一见,不想今日一并得见,实是三生有幸。”几人急忙还礼。
御风道人又望向其余众人,道:“这几位功力深湛,想来亦非凡俗之辈,不知如何称呼?”
闵禹莲见这道人仙风道骨,锋芒内敛,必是一顶一的高手,立时便生出招纳之心,忙道:“这几位均是后起之秀,无怪道长不识。”随即一一向御风道人介绍,御风道人一一拱手施礼。
介绍到天涯时,御风道人先是一怔,随即道:“原来名动江湖的‘邪印尊者’竟是位俊美少年,这可出乎贫道意料之外了。”天涯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
介绍到极道灵使时,闵禹莲目视君自傲,不知如何介绍。君自傲淡淡一笑,道:“不瞒道长,在下前世仍是鬼卒之首,而这位便是在下属下鬼卒极道灵使,因犯天条而被贬凡间。”他与这道人的相遇颇似当初与言雨澜的相遇,不由让他大感有缘,而且这道人一身脱俗绝尘的气质,颇似师父岳岸崖,更令他心中好感大增,是故毫不隐瞒地将实情说出。众人却均觉君自傲对一个初次见面、不知底细的道人如此坦言,未免太过随便。
御风道人一笑,道:“其实贫道观君兄弟阴气缠身,已猜出了七、八分,只未料到君兄弟竟是鬼王转世,失敬,失敬!”随即又向极道灵使拱手道:“阁下真气躁动不安,想来是受制于狭小躯体之故。当前所见,恐非阁下真身吧?”
极道灵使回礼道:“道长果非凡人,在下面目可憎,不便在人间走动,故此才化作这般模样。”
此言一出,闵禹莲等不知极道灵使现今模样并非其真面目者不由一怔,继而深感此道人不仅武功深湛,亦必有惊世骇俗之神术在身,不由大为叹服。
最后只剩龙紫纹一人,闵禹莲却不介绍,反问道:“近来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不知道长可曾听说?”御风道人道:“圣宫主口中的大事,可是鬼王魄狱芒现身人间之事?”闵禹莲点头道:“正是。不过与此相比,有人想借机控制武林各派,继而危及人界,却是更可怕的大事了。”
御风道人奇道:“圣宫主指的是龙家?这……龙家乃龙神之后,肩负着守卫人间的宿命,是人间正道的象征,又怎会……”闵禹莲道:“不错,龙家正统传人当然不可能有不轨野心,但若是旁枝叛逆,就又当别论了。”御风道人皱眉道:“难道如今龙家之主,并非正统传人么?”
闵禹莲道:“不错。龙家族长之位本由龙烈继承,但数月之前,其弟龙吟阴谋篡位,夺得了龙族大权。此次召集天下英雄组成联盟的人,实际就是龙族叛逆龙吟。”
御风道人眉头不展,道:“家师与龙家曾有来往,在下也知现今龙家之长应是龙烈,没想到……唉,看来天下真要大乱了!”
闵禹莲道:“原来道长师门与龙家是旧识,这可太好了。未知道长师承何处?”御风道人道:“家师道号出尘子。”闵禹莲略一怔,愕然道:“道长是天道观门下?”御风道人微笑点头。
君自傲心中一震,激动得双手发颤,道:“你……你当真是天道观门下?我师父他现今可好?”御风道人一怔,道:“君兄弟也是本派传人?未知尊师是哪一位?”
第五卷第六十六章 暗算
天涯在旁接道:“他的师父便是岳岸崖。”御风道人一怔,随即喜道:“原来君兄弟是师伯的弟子,这……这真是……难怪我第一眼见你便大感亲切。如此说来,咱们便是同门师兄弟了。”
君自傲亦倍感欣喜,起身深施一礼,道:“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唉,其实师父并未传我天道派武功,传的均是他老人家自创的武功,所以我其实并非天道派弟子。不怕师兄笑话,就连师父的名字和门派,我也是从紫纹嘴里听来的呢。”
御风道人起身还礼,道:“虽不是同门,但你既是师伯的弟子,咱们也一样是师兄弟。师弟有很久未见师伯了么?”君自傲点头道:“说来我与师父分别一年有余,不知他现在可好?”御风道人苦笑道:“这话本当由我问你才对。自十多年前他老人家出山,我便一直未再见到他。想来这些年师弟一直陪在师伯身边,定已学得不少本事了吧?实在令愚兄羡慕啊。”
君自傲闻言大为失望,叹道:“分别这么久,他老人家到哪里去了呢?”
闵禹莲见二人一时无语,忙趁机插口道:“原来道长与君公子竟有如此关系,今日相逢着实可喜可贺。”手指龙紫纹,道:“方才小女未曾介绍的这位公子,便是君公子的结义兄弟、如今龙家唯一的正统传人、龙烈之子――龙紫纹。”
龙紫纹方才见闵禹莲一直未向御风道人介绍自己,自己也不便先行开口,是故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忙拱手道:“晚辈龙紫纹……”不等说完,御风道人已拱手道:“龙兄弟怎可自称晚辈?贫道痴长你几岁,兄弟叫我一声大哥便是了。”
闵禹莲笑道:“不错,不然我这当师姐的可就要吃亏了。”御风道人闻言一怔,却是不明其意。闵禹莲道:“敝师妹已与紫纹定下了亲事,说起来,紫纹是圣宫的女婿,君公子是紫纹的结义兄弟,道长又是君公子的师兄,大家都是一家人呢!”御风道人笑道:“不错,正是一家人。”
闵禹莲趁热打铁,道:“此次咱们聚在一起,为的就是助紫纹平定家门之乱,粉碎龙吟的野心,不知道长是否愿助一臂之力?”御风道人道:“别说咱们是一家人,便是毫无瓜葛,单为武林正义、天下安定,贫道也绝无袖手旁观之理。”闵禹莲喜道:“如此小女代天下苍生谢过道长,请!”举起酒杯向御风道人一礼,御风道人忙举杯还礼,众人亦齐举杯,一饮而尽。
次日清晨雨收云散,天光明媚,众人重又踏上征途。一场大雨过后,阳光竟变得更加猛烈,天气也愈加闷热,虽坐在车中,却也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直走到日将近午,才见到一间茶舍,众人忙下车入舍。
店中此时已有五、六个客人,分坐在四下里饮茶。店小二一见来了这么多客人,急忙将中间几张桌子抹干净,道:“众位客官请坐,小的这就上茶。”柜上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妇道:“一看几位便不是寻常之人,可得上好茶才成。”众人相视一笑,沈绯云道:“乡野村舍能有什么好茶?只要解渴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