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全集》第47/188页


不多时,君自傲已是满头大汗,他只觉未食生气而空自运转的鬼噬之气,不停噬食着自己的血液,再将其化为生气返回到血液之中,却是入多出少。而那可能是鬼印的东西,离心脏越远,吸食的血液就越多,再过一会儿,自己只怕就要血干而亡。
好不容易将那物逼到左掌血脉之中,君自傲却已再无力运行鬼噬之气,他只觉那物立刻逆着血脉的流动,重向心脏移去,不由焦急万分,情急下右手发出一道阴气,将食指包围,化为阴气利爪,朝左掌上猛然一刺。
鲜血喷射而出,一团黑雾也随之喷出,在掌上缓缓凝成一团。君自傲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全身乏力。

第五卷第七十七章 解府
那团黑雾渐渐化作一块比君自傲手掌略小上一圈的黑色方印,房内光线映照之下,黑印泛出阵阵柔和的光芒。君自傲不顾身体的不适,轻轻将它握住,仔细看了起来。
这块黑印除了可发出柔和的光芒外,可说毫不起眼,印上没有任何装饰性的雕刻和镶嵌,看上去就像块黑色的大理石,但大理石也好、世间其它什么东西也好,却绝发不出它那种柔和却又让人觉得胆寒的光芒。君自傲将它翻转过来,只见其正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却并非文字。
“也许这是神界的字吧。”这样想着,他轻唤道:“青鬼,你在吗?”半晌后,青鬼的声音随之响起:“属下在……”声音是颤抖的,其中充满了敬意与惧意,显是因看到鬼印而生。
君自傲虚弱地笑了笑,道:“怕什么?这便是鬼印吧?”青鬼颤声道:“属下虽未见过,但一见到它,属下心中就充满了敬畏,它……它应当就是可号令全天下鬼卒的鬼王之印――鬼印!”
君自傲笑道:“这就好,也不知我这鬼王是否能本事用得了它。”话音方落,那鬼印便散发出一团光芒,青鬼的身影随着光芒而显现在君自傲眼前,细看下,只见一条细细的亮线系在青鬼足踝之上,另一端则透出门外,不知连在何处。
君自傲手持鬼印,缓缓道:“青鬼,你从此再不必受职司羁绊,可游走四方,号令其余鬼卒。”
鬼印的光芒一闪,随即便化作一团黑雾,顺君自傲左掌伤口钻入血脉之中,又移回心脏,而那伤口在鬼印入掌后便立即愈合。同时,青鬼足踝上那条亮线立时消失不见,一道幽蓝的光芒将青鬼笼罩其中,青鬼顿时欣喜若狂,倒头便拜,叩首道:“属下多谢大王!”
君自傲一笑,道:“你快追天涯去吧。”青鬼应了一声,方要走,君自傲又道:“走时帮我叫大家一声,就说我饿了……唉,现在我连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多时众人便赶了过来,小二也端上了好酒好菜。君自傲也不客气,坐在床上风卷残云般地吃将起来,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他将客栈早上刚煮好的两大锅饭吃了个精光,却还觉得腹中空虚。
客栈王掌柜瞪大了眼,道:“傲哥儿……你这是什么肚子啊?”君自傲笑道:“您这么一说,我可不好意思再吃了。”王掌柜和小二收拾杯盘离去,一边走还一边感叹着。
风巽问道:“你找到鬼印了?”君自傲道:“不错,这东西就在我心中血脉之内,我好不容易才将它弄了出来,不想方一用完它又自行跑了回去。这鬼印真是轻易用不得,只这一次,就让我浑身无力。”沈绯云则奇道:“君大哥,那么多东西你都吃到肚子里,怎不见你肚子鼓起呢?”
君自傲道:“那些东西一入腹,便被我的鬼噬之气化为生气,吸入血脉之中了。唉,这些东西用来填肚子还成,可要说让我恢复元气,看来还得吃些活物。”
众人虽知君自傲并非邪道恶鬼,闻言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御风道人忙道:“师弟若是无事,咱们还是快些去会那解九琅吧,此事越早解决越好。”君自傲点头称是,和众人离开客栈,向解九琅府而去。
一路走来,君自傲只觉晕头转向,知是血液损耗之故,沈绯云见状大急,恰见一人拎着两只活鸡走来,想起君自傲所言,便欲将鸡买下。那人刚自集市买得这两只鸡,自不愿让与他人。沈绯云一大锭银子出手,那人立刻丢下鸡,飞也似地跑了,想来是怕沈绯云突然反悔不买。
见左右再无旁人,君自傲鬼噬便告出手,两只鸡瞬间化作生气,被君自傲融入血脉之中。君自傲只觉精神一振,再无不适之感。众人见状暗自感叹不已。
不多时来到解九琅府前,只见大红门柱下以黄铜包裹,阳光一照泛起阵阵金光;滴水檐下四个大红灯笼上贴着金色的“解府”二字;朱漆大门上铜头狮子门环锃亮,铜钉沿门钉满一圈,显出一派武人风范,门上方一块大匾,上书两个金色大字:解府。
君自傲暗叹道:“这座府邸比曹老板居住时可豪阔多了。”上前叩打门环,不多时,一名家仆将门打开,一见君自傲,不由讶道:“小傲?你……你怎么来了?”
君自傲也是一怔,道:“钟叔,你怎么会在此处?”这“钟叔”名叫钟四,原是云家的家仆,为人忠厚,对君自傲向来时分关照,不想现在竟在解府为仆。
钟四道:“我是陪小姐过来的……这一年多你到哪儿去了?”边说边向外打量着君自傲身后的众人,尤其是满身绘着白骨的风巽,更是让他好奇不已。
君自傲道:“说来话长。钟叔,烦请您通禀一声,就说江南风大侠、沈公子和无极山御风道长求见。”他知自己在江湖上尚无名气,便直接搬出风巽、御风道人和沈绯云的名头来,料想那解九琅自然不能不见。
钟四疑惑地看看了众人,三步一回头地去了。
御风道人笑道:“搬我出来做什么?我在江湖上可没什么名气。”风巽亦道:“我隐居十数年,恐怕已没有几个记得我的了。”沈绯云闻言脸色发红,道:“我怎能与二位相提并论呢……”柳依依则道:“光是‘无极山’三字,就足以让解九琅倒履相迎了。”
果然,过不多时,便有一人飞奔前来,开门便道:“哎呀,没想到我这寒舍还能引来金凤凰,我解九琅真是三生有幸啊!”眼望沈绯云,道:“贤侄,你爹你娘怎么没来?”
这人五十左右岁的年纪,中等个头,身形偏胖,头发已然花白,留着短须,一双眼微微眯着,一副小员外的模样,单从外表看来,给人一种慈祥仁厚之感。
沈绯云犹豫片刻,道:“我爹和我娘有事要办,所以没来……”解九琅点点头,目视风巽,道:“未看错的话,您就是‘邪舞神’风大侠吧?”
风巽看着他,嘴角挂起一丝冷笑,道:“正是在下。”解九琅忙道:“早闻风大侠之名,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柳依依扑哧一笑,道:“这套话在江湖上随处都能听到,只是今日自解先生口中说出,却分外有趣。”
解九琅颇觉尴尬,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风巽道:“这位是贱内。”解九琅一怔,随即讶道:“是柳依依柳姑娘?”见风巽点了点头,叹道:“天啊,柳姑娘莫不是神仙转世?时至今日竟仍有这般容貌,真令在下惊为天人啊!”
这种专拍给女子的马屁不论是出自什么人之口,都能让听者大感受用,尤其是柳依依这样一个昔日的江南第一美女,更是受不得这个,闻言不由心中暗喜,本想多损几句,也不忍说出口了。
解九琅转向御风道人,拱手道:“道长是无极山天道观门人?”御风道人一笑,道:“在下御风,家师正是天道观观主。”解九琅忙道:“敢情是出尘子前辈的高徒,失敬、失敬!”
不等他问,御风道人一指君自傲,道:“这位是君自傲君公子。他是贫道师伯的徒弟。”
解九琅讶道:“是岳仙君的弟子?哎呀,解某是积了什么德了,竟在一日间得见这许多高人?众位别在外面站着,快请进!”
他并未与极道灵使搭话,只因不论谁见到这个总笔直地站在君自傲身后的高大汉子,都看得出其必是君自傲的随从。他堂堂大老爷、江湖上名声正旺的解九琅,与一个随从搭什么话?君自傲看出此点,不由轻蔑地哼了一声。
众人随解九琅来到一座客厅之内,落座后,解九琅问道:“不知各位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呢?”君自傲巴不得他能这样开门见山,微微一笑,问道:“不知阁下可知铁流玄其人?”
解九琅笑道:“铁大侠名满天下,有几人不知?只可惜数年前为人所害,在下深感惋惜啊!”柳依依笑道:“只怕这惋惜里面,还有些许的欢喜吧?”
解九琅讶道:“柳姑娘这是何意呀?”柳依依学着他的模样道:“哎呀,怪小女说错了,应该是欢喜中略有些惋惜才是呀。”
解九琅方要再言,君自傲已道:“铁流玄死不足惜,他当年创建绞羽门,为祸江湖,做恶非浅,原是罪有应得。首恶既除,从者不究,只要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在下还当您是武林前辈。”
解九琅面色微黯,道:“君公子这是何意?”君自傲道:“当年的天家村尚有后人在世,而且还是在下的朋友。铁流玄便是为她所杀。铁流玄的伪善面具一日不揭下,她就要背负一日弑师叛门的罪名,在下不能眼见朋友背负恶名而无动于衷,所以恳请前辈站出来揭露铁流玄的罪行。如前辈能以大义为重,在下自感激不尽,前辈但若有所差遣,在下定尽力而为。”
解九琅道:“君公子,你说的在下听不大懂,不过却也明白几分。在下武功源自家传,家门几代均不愿涉足江湖,这才隐于市井,江湖上的事,在下虽也听过不少,但却不曾参与其中。这铁流玄我虽未见过,但想来天下人皆言其善,其人必不会是恶人,就算真是恶人,呵呵,在下向来居于此地,从未和其打过什么交道,哪来本事揭露什么罪行?”
君自傲冷然道:“阁下非要我点明么?阁下还记得孙石林、朱飞和宋元仲么?”
解九琅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随即摇头道:“在下并不认识这几人。”君自傲冷笑道:“当年铁流玄安排你们袭击天通仁,这三人便是被天通仁所杀,而其余几人是怎么死的,阁下不会忘记吧?阁下真以为铁流玄一死,就没人知道你的过去了么?”
解九琅的身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眼睛再不敢望向君自傲,道:“君公子,你说的这些,在下可更听不懂了……”极道灵使闻言暴喝一声,吓得解九琅一哆嗦。极道灵使怒喝道:“解九琅,当年干下的好事,如今不敢认了么?”
“谁敢对我爹无礼?”一声怒喝传来,一人自客厅后堂冲出,众人凝目观瞧,只见这人二十多岁年纪,一袭淡黄色长衫,面目英俊,颇有些文人才子之相,想来必是那解意辉。
第五卷第七十八章 两难
来者确是解意辉,他本在内院与妻子赏花弄草,听家仆来报,说是来了几个有名的武林人士,这才急急赶来会客,不想方到后堂,便听到有人对父亲咄咄相逼,而极道灵使的一声大吼,更让他再忍不住,冲了出来,怒道:“敢在解家撒野,你们可打错了算盘!”
君自傲注视着解意辉,心中百感交集,他强定稳住心神,缓缓道:“你虽是解九琅之子,此事却与你无关。”解意辉冷笑一声,道:“说得可真有趣,你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污蔑我爹?我爹侠义为怀,天下人皆知,尔等到底有何居心?”
风巽冷然道:“我们不过是来求一个真相。解公子先不必恼火,且先问问你爹。”
解九琅的身子又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着解意辉,方要说些什么,解意辉已斩钉截铁地说道:“爹,不必怕他们!咱们行得正走得端,不怕别人说长道短!我不管你们是谁,都马上给我滚!不然,休怪解某不客气!”
极道灵使咆哮一声,道:“哪个怕你不成?”纵身上前,右掌倏然向解意辉抓去,出手如电,解意辉根本躲闪不开,被极道灵使当胸揪住,提在半空中。
解意辉心中大骇,他自幼随父习武,如今自问并不比父亲差多少,不想竟被对方的一个随从轻易捉住,对方其余几人功力如何可想而知。他想出腿踢开极道灵使,无奈一股霸气十足的气劲不断顺着揪住自己衣服的大手传来,让自己全身僵硬,动不得分毫。
解九琅见状大骇,一跃而起,怒道:“休伤我儿!”随即气运全身,立时就要出手。君自傲双目寒光一闪,道:“你想动手么?”
一股阴冷的气息立刻布满大厅之中,解九琅只觉心头一寒,全身僵硬,只觉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这股气息便会如洪水般暴发,将自己完全吞没。被极道灵使提在空中的解意辉亦有同样感觉,只是比其父更加不好受。
不止他二人,连功力较浅的沈绯云,也已有些受不了了。一旁的风巽已运气护住柳依依,此时却也无力援手,御风道人见状忙运气保护沈绯云,同时暗自感叹君自傲气劲之强。
君自傲缓缓道:“解前辈――事到如今,我还是叫你一声前辈,佛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往日既曾犯下大错,便当承担后果,你若能说出真相,就算天下人均要杀你,君某也敢保你无事。”
解九琅颤了一下,抬眼望向君自傲,便要开口,那边解意辉挣扎道:“爹,不可屈服于淫威!”极道灵使双目一瞪,手上劲道加强,痛得解意辉闷哼一声,再说不出话来。
解九琅见状颤声道:“休伤我儿,我……我说就是了!”君自傲闻言一喜,收敛气息,道:“这就对了……”未及说完,解意辉又挣扎着喊道:“爹!儿一死有何足惜,爹的英名重要啊!爹若屈服于淫威,随便承认罪名,儿情愿一死!”说着,竟举起右掌,猛然向自己头顶拍去。
“不要!”正在这里,一声惨叫响起,一位少妇自后堂奔出,哭道:“相公,不要啊!”
君自傲闻声便已是一颤,待见到其人,身子不由得一晃,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正是与君自傲青梅竹马的云紫烟――如今的解府少奶奶。
解意辉离开后,昔日云府的家仆钟四才偷偷告诉她,今日的访客竟是她曾日思夜想、为之心碎的君自傲,一年多不见,他似乎已成了颇有身份的人物。她一时百感交集,心中一阵喜、一阵悲,最后克制不住,跟着跑到前厅,却正巧遇上解意辉意图自毙这一幕。
这一声“不要”,止住了解意辉的这一掌,更震乱了君自傲的心。她疾步来到厅内,眼望君自傲道:“傲哥哥,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君自傲苦笑一声,道:“多日不见……你……你过得可好?”云紫烟含着泪水看了看极道灵使,向君自傲恳求道:“傲哥哥,求你将我相公放下好么?”
君自傲轻叹一声,向极道灵使点点头,极道灵使立时知意,慢慢将解意辉放下。云紫烟立时奔上前去,扶住解意辉,关切地问道:“相公,你没事吧?”解意辉点点头,狠狠望着君自傲,向云紫烟问道:“他……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傲哥哥君自傲?”云紫烟轻轻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你们为何要动手啊?”解意辉目光不离君自傲,狠声道:“你问他!”
君自傲心中一酸,眼见云紫烟紧紧搂住解意辉的样子,心中对云紫烟仅存的那一点爱恋,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感慨和对旧日情谊的回忆。他轻声道:“小姐,你若信我,就不要管此事。这是我和你公爹之间的事。”
云紫烟哽咽道:“公爹的事,难道就不是我的事么?傲哥哥,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当我好不容易忘记了你,你却又要回来?”不等君自傲说话,便又道:“我知道了,你回来是要报仇的……傲哥哥,我知道云家对不起你,我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丈夫和公爹,如果要报仇,就找我来报好了……”
君自傲一时无言以对,柳依依见状道:“云小姐,你误会了。咱们并非为你而来,君公子对你更是只有思念之情,绝无报复之意。你公爹表面仁义,当年却是无恶不作的绞羽门头领,咱们此行只为求他说出真相,让伪君子铁流玄的面目大白于天下。而且这还关系到另一位姑娘的终生幸福,云姑娘,你还是劝劝你公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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