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全集》第8/188页


当晚吃罢晚饭,众人纷纷请君自傲弹奏一曲,君自傲当下取出短琴,来到院中。此时天色已暗,客店已挂起了风灯,院内被照得一片光明。众人在下首坐定后,君自傲抚琴轻弹起来。
这次他弹的是一曲“寒风孤雁”,此曲乃是他离开羽林城后,在流浪途中所创,曲风于平淡中透出无限寂寞哀伤,音如其名,宛如一只寒风中独行的孤雁,身处逆境,无人关怀疼爱,无人嘘寒问暖,孑然一身,不知该飞向何处。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声声长叹,人人脑海中均浮现出孤雁独飞于凛冽寒风中的景象,不由心为之伤,泪为之垂。
正弹奏间,一阵歌声忽然响起,与琴音配合得恰到好处,无丝毫突兀之感,令人只觉得此处就该有此歌出现。故而众人只是倾心聆听,却并未寻声而望。
君自傲却是心中大奇,他手指不停,寻声望去,只见龙紫纹从堂中缓步而出,轻唱道:“雪无住,风无停,我自茫然独行;羽未折,心已老,我自寂寞独行!”
君自傲心中一颤,琴音停止,起身抱拳颤声道:“龙兄,你……”龙紫纹一笑道:“君兄,咱们出去走走如何?”君自傲点头道:“正要和龙兄倾谈一番。”二人向院内众人打个招呼,便并肩走出院外。
柴飞搔了搔头,冲言雨澜笑道:“哪天你也和着琴音唱上一曲,君兄弟定会邀你出去……”未及说完,言雨澜已嗔道:“尽说些没用的话,今后再不理你了!我又怎能和龙公子相比?只要一听到琴声,我立刻就什么都忘了,哪还有轻唱相和的本事?”柴飞笑道:“那你就赶快拜龙公子为师好好学学,不然将来怎么夫唱……”未及说完“夫唱妇随”,言雨澜已满面通红地嗔道:“乱说什么,看我不扯烂你的嘴!”柴飞一跃而起,转身向堂内跑去,边跑边叫道:“救命啊!不得了啦!言大小姐要大发雌威啦!”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天色大暗,明月东升,不觉间长街上车马渐稀,行人渐少,君自傲与龙紫纹二人缓步前行,漫步街头。
龙紫纹道:“在下未想到君兄琴艺如此高绝,简直可称音中圣手,只是在下觉得君兄的琴音中隐有茫然之意,不知是否如此?”君自傲轻叹一声道:“不瞒龙兄,在下确是感到有些茫然,一点也不知这样活着有何意义。我娘还在世时,我只想着好好干活,将来让娘过上安乐的日子,可娘死之后,我突然间便失去了一切,只觉世界虽大,却无一席容我之地,只有四处飘泊,却也是毫无目标的流浪。后来我遇上了言家班,这才来参加这真龙武术大会,可今后要做些什么,却还茫然不知,方才在下所奏琴曲便是在下心境写照,唉,在下真觉得如寒风中的孤雁,不知该飞往何处,却又不得不一路前飞……”龙紫纹道:“我也有过这种感觉,不得不前进,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不知要达到何处,只觉活得如草木禽兽一般毫无滋味。那感觉,真是折磨人……”君自傲奇道:“龙兄亦有此种感觉?真令在下不敢相信,龙兄现在又如何呢?”
龙紫纹微微一笑道:“现在只比从前好一点,但也如君兄一般,参加这大会后就不知再做些什么才好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边走边看吧。”君自傲叹道:“唉,你我二人真是同病相怜啊,当年和师父学艺之时,只觉每天过得都无比充实,天天期待着明日可学到新的本领,天天都在为了练好新学的功夫而努力练习,可现在呢?我真不知要去期待些什么,要努力去做些什么……”龙紫纹亦叹道:“我比君兄还有所不如,君兄学艺时还有期待之心,还有努力之意,可我却连为何要学这些东西都想不通,只觉得毫无用处,每天都是在爹督促之下练这练那,练功对我来说枯燥无趣,提不起我一点兴趣,更不用提有所期待了。唉,有时真觉得自己就像一盘磨,不住地被带动旋转着,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君自傲问道:“龙兄是家传的武学么?”龙紫纹道:“正是。我长这么大,每天要做的就是练功、练功再练功,真是烦也烦死了。如果爹不让我下山来历练一番,此刻说不定我早已闷死了。可出来又如何?我还是一片茫然……”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冷笑从后传来,二人均是一怔,急回头望去。
第二卷第十五章 乱弦
只见背后丈多远处,一个廿七、八岁的黑衣人倒背双手,岿然而立,这人眉如利剑,眼闪寒星,面宠虽苍白而消瘦,却给人一种强悍刚毅之感,让人不敢小瞧半分。
这人冷哼一声道:“本以为发现了两个高手,不想却是两具没有梦想,苟活于世的行尸走肉,枉我跟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这种人根本不配让我注意,更不配成为我的对手!我劝你们还是放弃比武大会,早早滚到一边去吧!”
君自傲闻言冷然道:“阁下是否注意我们是阁下的事,在下可从未想要引起过谁的注意。我们是否苟活于世,是不是行尸走肉,就更不关阁下的事。比武大会比的是真本事,我们配不配成为阁下的对手,到时一试便知。”
龙紫纹则微微一笑,拱手道:“这位仁兄也要参加真龙武术大会吗?若是如此,在下倒很希望能与兄台一战。在下龙紫纹,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你们这种虚度生命的人也配来教训我吗?我会让你们知道――成功永远只属于心怀梦想的人!记住我的名字――‘狼王’李狼!”言罢一转身,大步离去。
二人注视着他远去,一语不发。良久,龙紫纹才长出一口气,问道:“君兄,方才你可曾察觉到被人跟踪?”君自傲摇头道:“我根本没有任何被盯住的感觉。”龙紫纹道:“我亦是如此……这人竟能在一丈距离内跟踪我们而不被发觉,实在是厉害得可怕。如果大会中多几个这样的家伙,那就太有趣了。”君自傲道:“只是这人太过嚣张,不免让人厌恶。”龙紫纹笑道:“恐怕高手都会有些怪脾气吧,我现在对大会越来越充满期待,这种有所期待的感觉,真的令人感到无比的充实呢!”君自傲道:“我却只觉得这大会越来越可怕,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怪异的人出现在其中。”
龙紫纹微笑不语,只默默与君自傲并肩同行,半晌后忽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与君兄格外投缘,好像多年前便已相识一般的亲切,不如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君自傲闻言一怔,随即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想龙兄却先说出来了。”龙紫纹喜道:“好,那明日我便着小二买好香烛米酒……”不及说完,君自傲便抢道:“何用明日?那些东西要来何用?连着兄弟的是情义,又不是什么仪式!不如咱们现在就对天盟誓,结成兄弟如何?”龙紫纹笑道:“还是君兄来得洒脱,好!咱们现在就对天盟誓!”言罢一撩衣襟,跪倒在地,仰天说道:“苍天明月在上,在下龙紫纹,愿与君自傲结为异性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地不容!”君自傲亦跪倒在地,仰天说道:“在下君自傲,愿与龙紫纹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不分彼此,为兄弟抛头颅撒热血永不言悔,若违此誓,天诛地灭!”龙紫纹笑道:“兄弟,我今年十九岁,你呢?”君自傲道:“如此你是大哥,我今年十八岁。”龙紫纹道:“咱们年纪相仿,大哥小弟的叫着未免别扭,不若你就叫我紫纹,我叫你自傲如何?”君自傲道:“好,如此正合我意!”二人不由相视而笑。
二人一路谈笑着回到客店,只见言雨澜正独自一人坐在院里发呆,君自傲见状不由上前问道:“言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呢?”言雨澜见二人回来,急站起身道:“我……我睡不着,就……出来坐坐……”君自傲道:“天黑夜冷,小心别着了凉,快回房休息吧。”言雨澜赧然点头,望着君自傲微微一笑后,缓步走回房内。
龙紫纹温婉一笑道:“言姑娘怕是在等你回来呢!”君自傲道:“别胡说,她等我做什么?”龙紫纹笑道:“等你回来好看你一眼,不然就睡不着觉啊!”君自傲道:“紫纹怎么也如柴兄一般爱说笑起来了?”龙紫纹道:“不是说笑,言姑娘对你可是深情得很呐,难道你看不出来么?”君自傲一怔道:“什么?”龙紫纹笑道:“果然是当局者迷,你没见方才言姑娘看你的眼神么?既温柔又多情,分明是喜欢上你了!”
君自傲怔在当地,半晌无语,龙紫纹笑道:“言姑娘是个好女孩,能被这样的女孩喜欢,那可是天大的福气,自傲,我都有些羡慕你了!”君自傲沉吟不语,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龙紫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想想吧,莫要辜负了佳人美意才是。”
君自傲摇了摇头,轻叹道:“我现在全乱了……”
夜色已深,明月高挂天上,整个世界一片静寂,人们均已进入梦乡,唯有君自傲,仍凭窗而立,心潮起伏不定。往事一幕幕从心底翻开,从初见时言雨澜的赧然垂首,到今夜她那深情的微笑,无一不在透露着她心底的秘密,无一不在向君自傲表达着她越来越深的爱意,那一言一笑,一垂首一回眸,此刻想来竟蕴藏着那么多的含义,君自傲不由以拳捶头,暗骂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发觉。
言雨澜确是个可爱的好女孩,但君自傲却无法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否属于喜欢,或者说,是否属于爱。他不由想起了云紫烟,想起自己甘心情愿地在暗地里为她做的每一件事,想起临别时自己那痛苦矛盾的心情,和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而这一切,都是他与言雨澜之间所不曾有的,他清楚地知道,和言雨澜在一起时,自己并没有与云紫烟共处时的那种感觉,那种将感情深埋在心中从不表露,却又无时无刻不浓烈弥漫出来的感觉。
猛然间,他惊醒到自己对言雨澜的感情,竟似极了对母亲的感情,言雨澜在他生病时的细心照料,让他忆起了母亲的关爱,所以才不自觉地拉近了与言雨澜的距离,希望能多与她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对她的依恋,也许只是一种对母亲的思念。
但他却又不敢肯定确是如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言雨澜的感情远不止这么简单。他虽然仍思念着云紫烟,但却不可能和她再相见,不可能和她有什么结果。人生的路还很长,他也必会有自己的爱人,但那人会是谁,并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他忽然觉得若那人是言雨澜也很好,她喜欢他,而他对她亦有好感,这样配成一对,不也很合适么?
君自傲只觉头痛欲裂,他越想就越理不出个头绪,越想就越想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言雨澜,越想就越想不明白自己应不应接受言雨澜的爱,越想就越想不出自己确切的将来,一种郁闷的感觉在心头涌动,让他不安、让他烦躁、让他只想仰天狂喊到气绝。
他就这样在窗边站了一个晚上,却什么都没能想清楚。
不觉间天色大亮,店内众人起床梳洗完毕,都到大堂内用饭。言雨澜环视四周,向柴飞问道:“师兄,君大哥怎么没有出来?”柴飞笑道:“我又没日日想着他,怎会知道?你自己去找他问问不就知道了?”言雨澜瞪了他一眼,低头用饭。
言真见状轻咳一声,道:“也是,君兄弟一向早起惯了,今日怎么却迟迟不出?澜儿,你去看看吧!”言雨澜心中一喜,表面上却道:“叫师哥去不就成了么?”嘴里如是说着,人却已站起身向内堂客房处走向。
君自傲正自发呆,忽被一阵叩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却是言雨澜,不由怔在当场,不知说什么才好。
言雨澜倒未觉有什么不对,对君自傲一笑道:“君大哥,原来你早起来啦?为何不去用饭呢?”君自傲只觉尴尬非常,吱唔着说道:“我……我身体不大舒服,你们自己吃吧……”言雨澜闻言急道:“君大哥的旧伤还未痊愈么?我这就去请大夫来!”君自傲急道:“不必了,只是稍有不适,没有大碍,休息一天就好了……”言雨澜关切地说道:“那你快去躺一会儿吧,我这就着小二给你做些粥喝。”君自傲摇头道:“不必……我睡上一觉就没事了,你……你不用担心……”言雨澜方要再言,君自傲已将门关上。
言雨澜悻悻地回到前堂,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言真不由问道:“怎么了?”言雨澜道:“君大哥不舒服,说不吃早饭了。唉,但愿不要有什么事才好。”柴飞道:“放心吧,君兄弟身强体健,不会有什么事的。”言雨澜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低头不语,显是心乱如麻。
君自傲呆坐房中,想到方才言雨澜关切的神态,不由摇头苦笑,他真不知自己今后应以什么态度对待她,是接近?是远离?或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察觉,仍像以往一样相处?他完全拿不定主意。
叩门声响起,龙紫纹的温婉语声传来:“自傲,是我。”君自傲闻声急打开房门,将龙紫纹迎了进来。龙紫纹关切地问道:“听言姑娘说你身体不适,是否是昨夜染了风寒?”君自傲摇头苦笑道:“说身体不适,不如说是心中有事。唉,紫纹,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龙紫纹一怔道:“自傲莫不是为了言姑娘之事才……”君自傲点头道:“唉,正是为她……我现在都不知该怎样面对她才好了。”龙紫纹道:“你难道不喜欢言姑娘吗?”君自傲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说不清对她的感情到底属于那种,也不知该做怎样的决定……紫纹,我现在真觉得一片混乱……”龙紫纹叹道:“唉,感情这东西还真是说不清楚……不过言姑娘确是个不多见的好女孩,你应该尽量珍惜才是,有句诗说得好――‘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君自傲苦笑一声,道:“我也知道这道理,可一时之间……唉,真不知该做何决定。”龙紫纹拍拍他肩膀道:“算了,若实在下不定决心,就先保持原状好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总会有个结果的,现在多想也是无益,反要劳心费神,明日便要公布大会入选者了,今日不如到各处转转,散散心如何?”君自傲点头道:“也好,闷坐房中反添烦乱,出去走走也是好的。”龙紫纹温婉一笑,与君自傲并肩而出。
二人来到街上,东游西逛一番后,龙紫纹忽道:“转来转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去喝上两杯如何?”君自傲一怔道:“喝酒?真看不出你还有这种嗜好。我长这么大,可从没喝过酒。”龙紫纹笑道:“我家有个叫老林的仆人,人颇风趣,又嗜酒如命。我平日练功练得烦闷时,便找他玩耍散心,日子久了,就也学会饮酒了。老林常说男子汉不喝酒便没有男子气,喝得越多才越有英雄豪气,虽然语有偏颇,但也有些道理,男儿生于天地间,岂有不喝酒的道理?自傲,今日我就帮你补上这一缺憾!”说罢拉起君自傲,直向一家酒店走去,君自傲苦笑一声,只得随他。
进了酒店,龙紫纹在楼上寻了一处靠窗的方桌坐下,君自傲从未来过这种地方,索性一切由龙紫纹作主。龙紫纹点了七八样菜肴,要了两壶酒,将二人酒杯斟满后,举杯道:“咱们兄弟结义之时只是对天盟誓,却少了这结义酒,今日正好补上,来,咱们共饮一杯!“说罢与君自傲碰一下杯,仰头一饮而尽。
君自傲看看龙紫纹,又看看杯中酒,摇头苦笑一声,亦举杯一饮而尽。他只觉这酒入口辛辣,入喉有如火烧,而入肚后却又泛出一丝暖意,烘得周身上下暖洋洋的,极是舒服,不由赞道:“酒这东西虽然味道怪异了些,但回味却香浓酣畅,怪不得有这么多人喜欢喝它。”说完看了看龙紫纹,只见他半张着嘴,瞪眼看着自己,不由奇道:“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龙紫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没错,自傲,你真的从未喝过一滴酒吗?”君自傲道:“当然了,我骗你作什么?我出身微寒,哪有钱来买酒喝?”龙紫纹一吐舌头道:“天啊,你可真算得上酒中奇才了,我第一次喝酒时可是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呢!”君自傲讶道:“酒还会呛人么?我怎么没觉得呢?”龙紫纹像看怪物般地看着他,连声道:“天才,天才!你真是喝酒的天才!”君自傲笑道:“吃喝之事里还有什么天才么?你可真能说笑!”
龙紫纹叹道:“‘天下事千奇百怪’,这话我今日可完全信了……”君自傲笑骂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来,咱们再干一杯,祝咱们在比武大会中一帆风顺,连番得胜!”龙紫纹举杯与他对饮而尽,叹道:“唉,越和你交往得深,就越觉得看不透你,你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让我目瞪口呆的怪本事呢?”君自傲笑道:“师父教给我的本事多着呢,你就等着慢慢看吧。”
龙紫纹道:“你师父到底是谁呢?不说别的,单是他传你的琴艺便已天下无双,我真想不出他其它的本事会有多厉害。”君自傲道:“说来恐怕你不会相信,我师父的名字、门派,我都一概不知,当年师父收我为徒时说过,他虽收我为徒,却不会传我师门的武功,我所学的功夫,都是师父自己创的。而且师父也不让我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是为什么。”
龙紫纹恢复儒雅的风度,沉吟道:“天下竟有这样神秘奇怪的师父,真是闻所未闻。”略一思索后忽道:“对了,这样厉害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自傲,你和我说说你师父,或许我能猜得出他是谁!”
第二卷第十六章 倾心
君自傲喜道:“若真如此就太好了,师父从小传艺至今,我却不知他姓甚名谁,说出来未免太不像话。嗯……我师父一年四季总是穿一件白色的长衫,那长衫的袖子特别长,特别大,迎风飘摆时格外好看;师父常常微笑,那笑容特别动人,就像从云层中透出的阳光一般;师父说话总是很斯文,你的气质便和他很像!对了,说来你定不会相信,我师父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一闪间便已不见踪影,更不可思议的是,师父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老一般,自我初次见他至今,都是一副廿多岁的面庞,有时我真怀疑他是下凡的神仙呢!”
龙紫纹闻言一震,道:“我想到了……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不老仙人……天啊!原来你的来头这么大!”君自傲道:“你说什么?你猜到我师父是谁了么?”
龙紫纹点头道:“我爹曾和我说过,无极山天道派有一位高手,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从他所会诸技中随便捡出一样,便足以傲视天下。而且他身心双修,几乎达到与天道相通的境地,虽年逾八旬,面貌却如廿多岁的青年一般,因此江湖中人送给他一个名号――‘白衣仙君’,在武林人心中,他的地位几乎等于神一般。”
君自傲怔住半晌才说道:“天呐,我虽早猜到师父非一般高手,却未曾想到他竟有如此地位。对了,你说我师父年逾八旬,他真的有八十岁么?”
龙紫纹点头道:“是的,爹说我祖父与他交情甚好,我爹小的时候还能经常见到他。只是自我祖父死后,他便不常来,这些年间更是音讯全无,却原来在专心调教你这个不世天才。”
君自傲笑着摇了摇头,问道:“那你可知我师父的名字?”龙紫纹点头道:“他姓岳,名叫岳岸崖。”君自傲默念几遍,牢记在心后,又问道:“紫纹,你祖父既与我师父是好友,自然也很厉害吧?你家又是什么门派的传人呢?”
龙紫纹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就是龙拳的正统传人!”
君自傲闻言大震,凝视龙紫纹半晌后道:“天啊,原来你便是龙拳的传人!我听说龙拳是技压鬼神的至尊拳法,那你岂不是厉害得不得了?哎呀,那……那这真龙武术大会……”龙紫纹笑道:“自是骗人大会了,龙拳真经为我家代代守护的至宝,怎会流传到江湖之中?这大会分明便是个骗局。”
君自傲沉吟道:“设这种骗局,自是想将各路高手吸引至此,但之后又有何图谋呢?”
龙紫纹道:“我也想不通,所以才参加这个虚有其名的大会,看看他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招。自傲,不知你发现没有,这假龙大会虽引来不少高手,却均是少一辈顶尖人物,卅岁以上的参加者非但不多,更均是无知无识之辈,连二三流的高手也没有一个。”
君自傲略一思索道:“确是如此。不知是何原因呢?”
龙紫纹一笑道:“老一辈的高手均深知龙拳真经绝不会流落到江湖之中,所以绝不会来趟这混水,我想这大会的举办者一定也深知此点。”
君自傲沉思片刻道:“以龙拳真经为饵,前辈高手自不会来,如此说来,大会的目的只是吸引涉世未深的年轻高手,难道是想招揽人才不成?”
龙紫纹道:“这就无人可知了,现在只能参加这大会,等待最后的结果。不过好在真有不少绝顶高手前来参加,管它真龙假龙,都有好戏可看!”
君自傲点头道:“不错,现在就已有那黑袍人、司刑君、李狼,还有你龙紫纹四个顶尖高手,这大会定会精彩无比。对了,你可知那只露半张脸的黑袍人是什么来头?”
龙紫纹笑道:“恐怕是五个高手吧?你总如此谦虚可不好。至于那黑袍人,定是近几年江湖人闻之色变的‘邪印尊者’,他那手‘杀气流窜’天下无双,乃是他所用‘邪印拳’中最厉害的一招,若真用出来,那天客店中定无一人生还。自傲若在大会中遇上他,可千万要小心。”
君自傲一笑道:“若不遇上他就最好。对了,他叫什么名字呢?”
龙紫纹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江湖中人只知他的名号,却不知他的姓名。”
君自傲道:“这人整日遮得密不透风,连面目也不愿让人见到,确实神秘得紧。紫纹若遇上他,是否有必胜的把握呢?”
龙紫纹微微一笑,方要回答,忽然一怔,两眼凝望窗外长街,整个人似变成木雕泥塑的一般。君自傲见状大讶,不由也向街上望去。
只一眼,他便已知龙紫纹所看为何。
那人实在太过耀眼,站在茫茫人海之中,便如明月降临星河,凡星虽众,却皆因之失色。
那是一个一身淡蓝的女子,秀发高盘,两缕青丝垂于两肩,长裙拽地,却不染一尘。最让君自傲感到震撼的,是她那双眼眸,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深锁其中,又不时弥漫出眼底,让这风姿若仙的女子更添出尘之质。君自傲不由轻叹一声,说道:“不想世上竟有如此女子,飘逸出尘,与我师父相比亦毫不逊色!”
龙紫纹亦轻叹道:“天上仙子亦不过如此而已……”口里说着,一双眼仍凝视那女子,一颗心早已不在胸中。
一日时光匆匆而逝,不觉间明月已起,天地间一片静寂。
言雨澜独坐院中,望着九天之上的那一轮银盘,喃喃自语道:“月亮啊月亮,我的心事也只能和你说,君大哥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理我,我好难过啊……他说身体不适,却又和龙公子出去喝酒,回来后也不见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是否哪里做错了呢?唉,君大哥何时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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