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斧传说全集.com》第54/295页
第六十八章 无香
话刚一出口，韩枫就感到一种怪怪的氛围。他忽然发现所有的青城弟子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小心脏咚咚跳起来。心中暗道，难道我脸上有花吗？或者毁容了？……
奚仲看向一脸无辜的他，问道：“你现在是化形之境？”
“刚刚跨过门槛而已。”
呵呵，奚仲眯起了眼睛，你知道我当年进入从炼体圆满进入化形之境用了多少时间吗？十年!他加重语气强调了一遍。生怕韩枫听不懂似的，又说道，一步之差有如天壤之别……
韩枫心中暗道，难道是那两颗珠子帮了我的忙，不过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泄露这种秘密。常言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不小心，恐怕会招来无妄之灾。
“恐怕要赔西陵武院不少银子。”
一个动听的女声响起，打破了人们的震惊。人们抬眼望去，却是那慕容如雪，不禁有些接受不了。这位青城武院才貌双全的少女，此刻正笑吟吟地说着。脸上洋溢的光彩让人不敢直视。哪里还是以前那位带着淡淡忧愁冷若冰霜的少女。清月笑道：“小师妹，你也会开玩笑了，真是可喜可贺。”一缕绯红飞上慕容如雪雪白的双颊，她刚要打趣回话，外面忽然想起了人声。
“请问，有人在吗。”
声音清脆稚嫩，听起来来人年纪不大，可是气息悠长可见功力不浅……
少顷，众人已经聚集到了大殿之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僮正立在那里和奚仲回话。
“主人已经在城中无香酒楼摆下盛宴，静待各位光临。尤其是韩公子……”
那小僮一口的五云城口音。五云城乃是玄黄王朝的京城之所在，天下争相以五云城口音为荣，因此称之为五云音。小僮一身青衣，看上去却很是名贵，态度恭敬，可让人隐隐感觉到小小年龄下却有一种傲意。一个名字浮现在人们的意识里，圣皇特使。只有皇宫里出来的人才有这种掩饰不住的傲气。
“呵呵，恐怕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请小哥回复贵主人我青城还要准备一下，明日就要启程。来日奚仲定当亲自登门吧拜访。”
由于心中有一种对官家下意识的排斥，奚仲当即就拒绝了。
“主人说如果各位拒绝的话，他也可以登门拜访。”看来那位圣皇特使已经预料到了青城诸人会拒绝，所以，还有第二步准备。
“好吧，我青城准时拜访。”
为了减少麻烦，奚仲只好答应，如果那位特使来的话，恐怕会有更多的事情。那就烦不胜烦了。
……
无香酒楼是无双城最大的酒楼。其名为无香其实乃是一种引人眼球之意。无香酒楼里的食物、酒水不仅香而且好吃，真真是色香味俱全。每日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油烟不断，顾客盈门。作为无双城独占鳌头的食府，自是一番红火的景象……
今日的无香酒楼却无比冷清，整整半天没有一个顾客的到来。但是那胖胖的酒楼东家吆喝不断，忙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酒楼里早早就开工了，摘菜、做菜、洗鱼、分肉……好一番忙碌的景象。
今天的贵客是酒楼在开业以来所见到的最大的主顾。来自京城的客人出手阔绰，给的银子是平日里的数倍，所以整个酒楼都陪尽小心地伺候着，都在猜测着招待的究竟是什么客人？竟需要包下整座无香酒楼，这可是能盛下上百人同时就餐的三层酒楼。
……
中午，一切终于准备就绪，那胖胖的酒楼东家陪着一脸谄笑走到后面的贵宾室，并没有走进门内，而是隔着镂花的窗棂低声道：“老爷，一切都准备好了。不知您的客人什么时候到？”
“马上就到，如果这次招待好了的话。本老爷重重有赏。”
屋内的声音淡淡响起。那胖胖的东家低声称诺，悄悄去了。他能在这无双城立足，自然不是简单人物。人情世故通晓练达，眼光极是毒辣。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得罪，什么样的人打死也不能得罪。虽然，屋内的那位老人他只见过一面，却马上判断出那是一位非富即贵的极厉害人物，所以说话行事之间非常小心，带有讨好之意……
虽然心中有些准备，走到目的地的时候韩枫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三层的酒楼占有的空间足有几百丈方圆。红漆的梁柱，气势宏伟，古色古香。客大压店，店大压客……这种规模的酒楼绝对不是那些每日里忙碌的升斗小民可以消费的起的。来此之人，不是富商巨贾，就是大豪权贵。
“看来这位朝廷特使还是下了功夫，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奚仲冷笑道，“我等还是要小心为是……”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酒楼的入口之处。一片红色映入眼帘，竟是一张大大的红地毯从台阶起处，延伸到厅堂的入门。四盏的大红宫灯，高高挂起。一切似乎都有些出乎意外。
“请两位这边来！”
带着五云口音的稚嫩声音响起。韩枫转首望去，却是那天送拜帖的小僮，正在门前候着呢。
跟在小僮的后面踩着火红的地毯向里面行去。大堂内装饰一新，竟看不到丝毫的灰尘，新换的布幔洋溢着新绸子的鲜味。看来对方为了这次宴请，下了不少的功夫。一路行来那些门窗扶手之间雕花刻风，甚是考究。小僮行走间步履轻盈，不多时，几人已经来到三楼之所在。
三楼的雕饰更胜一筹，脚下的地板竟然都是红木所制，脚步踩在上面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宽阔的空间内虚藏掩映，雅间处处清幽。韩枫心中暗道，看来是招待贵宾之所在了。即使他出身侯府，见惯了富贵，不禁也暗暗点头。不过他和奚仲两人心中只有修行，对这些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心中升起一种警惕之感，不知道这位圣皇特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道精致婉约的月亮门，隔断了外间和内部的通气。小僮带着两人行到这里，脚步停止，刚要张口通报。“吱嘎”一声轻响，那虚掩着的屋门忽然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前，脸上的笑意把一张老脸紧紧地皱吧起来。
“呵呵，老夫鱼玄机恭候多时，欢迎贵客到来……”
略带有尖细的声音显得有些怪异，但是那张老菊花一样的脸上，却让人体会的出主人的热情。门一大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静立在那瘦弱的老人身后，更显得老人身形的弱小。
心中一动，韩枫抬头看去，只见那人身形如剑，目光如电，年纪在三十上下。一望可知，必为武功高绝的修武之人。那人也正在目光有些复杂地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虽然感受不到对方的敌意，但是那赤裸裸的强势却让韩枫感觉到不舒服。他平静地收回目光，转首他视脸上的神色平淡轻柔。
韩枫的波澜不惊也让对方心中暗惊，如电般的神目中起了一些涟漪。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在他强势的目光下如此镇静的少年。
“草野之人，有劳特使久候。”
奚仲笑道。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一番冷暖寒热下来，双方坐在了主客位子上。少顷，菜品上来。
菜并不多，只有平日里待客的八个而已。但是每一个菜品都是精致有味，显然是动了一番心思。酒，就是无双城平日里常见的春阳老酒，但是喝起来味道却浓烈香醇，比街上叫卖的显然不是一个档次。人，也就几位。除了奚仲、韩枫两人，对方也就鱼玄机和那位目光如电的修武之人。不过那人却并不多言，神态间显然对鱼玄机有着无比的恭谨。
主人举杯敬客，客人回敬，席间谈笑风生。天南海北，奇闻异事，让人大开眼界。奚仲作为青城武院的副院主对于这些应酬应付起来还是轻而易举。韩枫出生侯门，混迹青楼，浪荡天下也不是没有见识。那位老人一张如菊花的老脸上，笑意盈盈，察言观色，天衣无缝。席间一片和谐，让人如沐春风，不知者几乎怀疑这是数年不见的老朋友才才相逢……哪里是几个刚刚认识，不知对方深浅的人。
酒足饭饱，香茶上来。奚仲左手轻伸，端起古朴典雅的茶盘，右手端起清香四溢的青瓷茶杯，啜了一口，赞道：好茶。
“茶虽香但浇不灭人心之苦。”一句语带双关的话语出口。韩枫抬眼看去，那老人鱼玄机竟面露暗淡之色。奚仲眉眼轻抬，满是虬髯的脸上分明是询问的神情。
鱼玄机挥手，两个小僮走出门去，分立于门前。韩枫心道，正事要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且看对方有什么门道？
鱼玄机满是笑意的脸上，骤然收却，那满脸的沟壑在挤压之间更是明显。窗外的天光透过朦胧的窗纸照射在老人的沟沟坎坎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愁苦之意。一声叹息从鱼玄机苍老的嘴唇中走了出来。他道：“在老夫嘴里，这再香的茶都是苦的。”
第六十九章 众生皆苦
人来到世间即为受苦，君不见人生下来的时候总是以一声啼哭来宣告自己的到来。没有见过哪位是笑着来到世间的……
午后的天光透过浅黄色的窗纸把蒙蒙的光均匀地洒了进来。让人把屋内的事物看得分明。韩枫忽然发现那些窗纸上描绘着的却是一个故事。一只苍鹰展翅凌空，看上去甚是凶猛。尖利弯曲的利爪上抓着一块血淋淋的血肉。一位老僧坦胸露背，手臂上鲜血淋漓。可是那位老僧脸上却一片慈祥，面目间没有任何的痛苦……韩枫读书良多，知道这正是佛家舍身饲鹰的故事。
奚仲淡淡地道：“佛偈云，众生皆苦。”这位副院主早已看透了世间的苦与非苦，鱼玄机脸上的煽情虽然让他有些惊诧，但是并没有让他动容。
鱼玄机苦笑一声道：“奚仲副院主说的对，人生就是一场苦难的修行。只有哪些走出心中之苦的人，方能成就一番大的事业。”
韩枫忽然道：“农夫春种秋收，受尽风霜之苦，却有天伦之乐；皇室山珍海味，享尽人间繁华，却尔虞我诈，心中的苦何人知？……”
鱼玄机苍老的眸子盯着他，眼神一刹那竟亮了很多。
“韩公子说的好，只是我的苦，却不是一个人的苦，它关系到的是玄黄王朝千千万万的农夫之苦。”顿了一下，他咂咂嘴仿佛在品味着嘴中的苦涩，又接下去道，“如果这个国家没有了，我们连苦的地方都没有。”
奚仲话声中有如隔世的画外音，淡淡道：“白云苍狗，世事如棋，数万年来，不知有多少王朝更迭，谁又能说这天下只属于元氏一家？”
“放肆。”
那目光如电的修武者大喝一声，刚要发飙，鱼玄机回望了那人一眼道，今日只是论道，无关宏旨。那人低眉应了一声“是。”便不再说话。
“奚仲副院主说的有理，但道理毕竟是道理，如果我们这个王朝败落了，异族入侵，武功高强之人可以云游天外，不因物扰，可是那些可怜的草木之民却要沦为尘埃任人踩踏了。“
……
两人的争论在茶香中洋溢，不知不觉日已西斜，红红的夕阳把一抹胭脂涂在淡黄的窗纸上。那割肉饲鹰的故事在韩枫眼中竟多了几分妖艳。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他脱口而出，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毁掉这万千的生灵的幸福。哪怕是王侯将相，更遑论什么异族。谁要让这万千生灵受苦，那他首先要用自己的命来赌。声音淡淡无奇，但是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这室内缭绕，三个人不由把目光都投向了他。淡红的余晖竟让他的脸上闪着一种奇异的光彩。隐隐的光泽让他的面上有如玉润般圣洁。三人不由一时愣住了，他好像进入了冥想之中。顿悟，人们不由地想到了这个词，看向韩枫的眼中充满了奇特。
不知什么时候，韩枫从冥想中醒来，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如水银泻地般流畅，以前胸中的一些滞碍豁然贯通。精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不好意思地看向面前的三位，有些赧然，道：“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其实，他觉得在精神世界里过了好长时间，而别人看到他进入冥想状态，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这电光石火的一刹，他却已经站在一个新的高度了。
“两位可知道当今天下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