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鹰飞》第95/113页


事情几乎是接二连三的出人意料!
眼看着这面铁罗网高云盖空般,直向着向阳君当头落下来的一刹,猛可里,像似由向阳君身坐之处,猝然升起一股奇异的力道。
这股奇异的力道,竟然使得那面下落的铁网一时难以落下,先是就空停顿,网上百十银铃“哗啦啦”响个不休,继而就空打起转儿来。
眼看着这面大铁网转动得速度惊人,网内数十枚锐利的小小钢钩,一枚枚清晰在目,可以想见这面铁网落在人身上,乱钩分尸的情景,该是多么凄惨!
然而,那面大铁网,无论如何也难以落下。晏长川怒啸中一连带动了手上钢网无数次,铃声大噪。奇怪的是,空中的大网除了团团打转之外,就是不能落下分毫!
众人目睹此种情景,不禁发出了一阵惊乱。众目交投下,只见坐着的向阳君一只手掌缓缓扬起,五根手指作力弯曲,像是在向空中抵挡着什么,连续不停地抖动着;每抖动一下,空中的那面铁网即发出叮铃铃一片银铃脆响声。
看到这里,发网的晏长川脸上猝然间浮现出一片铁青,想是悟出了对方功力的厉害,足下由不住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一步。
紧接着即见坐着的向阳君,霍地向外用力一抖那面大铁网,倏地反落下来,反朝着晏长川当头直罩了下来。
这一手非但出乎现场众人意外,简直也出乎发网的晏长川本人意外!
黑色的网面,有如一片乌云,没头盖脸地直向着晏长川当头罩落下来,总算他熟悉这扇铁网的收发手法,一经发觉不妙,赶快运用手法,用力向后一带网带,呼啦一声疾响,那扇大黑网被带出两丈开外,人没有网着,倒网着了挺大的一个圆桌面。
随着晏长川的手劲力带之下,只见整个的一张圆桌,连四五只板凳一并腾空飞了起来。
紧接着,“砰”一声大响,砸在了墙上……
铁罗网晏长川愤怒之下,用力地一振手上铁网,把网中已经稀烂的圆桌给倒了出来。
他那一双眼睛,刹时间变得血也似红:“好小子,算你有种!”
他嘴里喝叱着,足下一个箭步,猛地跃身而起,把手上的铁网合成了胳膊粗细的一条长软鞭,随着他的这声喝叱,直向着向阳君当头直打下来。
向阳君鼻子里厉哼一声,右手倏地往中一举,“噗”一声,抓住了下落的那截钢鞭。
铁罗网晏长川身子霍地直落下来,这老头儿一身伎俩显然是不止于此,就见他身子一经落下,大吼一声,右手倏地向后一带。
这一带之力,显然大有可观,眼看着向阳君的身子有如“空中飞人”,顺着晏长川带动的手势,足足飞出去一丈之外。
食堂内的这班子捕快看到这里,都由不住大声地叫起好来!
他们都曾见过晏长川过去施展这面铁罗网的威风,那是一撒、二收、三抡,端的是厉害之至。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可还从来没有见过晏老班头给人家动手而走过下风,尤其是在老班头施展这面大铁网时,当者无不疏于招架。
即以眼前晏老头一收之势而论,可称得上有千斤之力;接下去的那一抡更是力道绝猛,就算你是个铁人也能给摔扁了。
果然,就在大家伙心里念及此的当儿,铁罗网晏长川已施展出他最称厉害的第三式杀手。握着此一刻时机,就见他手上的铁网猛力地向后一带,作势抡起。
“带”,没有带动;“抡”更没有抡起来。
向阳君非但没有被摔起来,反倒好好地站在地上。
再一看,被晏长川扭成了软鞭似的大铁网一端,紧紧地握在他手里,一双亮光炯炯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晏长川。
那条铁网所化成的软鞭,被扯得笔直笔直的,因间或抖动而发出“叮铃”声!敢情这两个人借着手上这面网子,较量起内力来了。
不过是极为短暂地相持,汉阳府的三班大捕头就明显地显出了不支。倏地发出了一声轻咳,足下由不住向前跄了一步。
铁罗网晏长川足下不动尚可,这一移动,再也难以把持住均衡的力道,并且随着向阳君右臂一振之势,身子忽地腾空飞了起来!
晏长川飞身而起,“砰”地撞在了窗框子上,使一整排长窗稀烂片碎,晏老班头的身子就像元宝似地翻了出去。
只见他出去,可没见他进来。原来,这位汉阳府的大班头身子才一摔出去就摆平在地上,当场昏死了过去。
这番情景,瞧在每个人眼睛里,可真是吃惊不小!
很快地上来了几个人,把负伤的总捕头给搀了下去。
十数名武功杰出的捕快,眼睁睁地看见老捕头负伤昏死的全部过程之后,一个个就像石头人似地愕住了。
现场人数虽多,看来好像没有一个再敢向对方出手了。
这话也不尽然,起码有一个人心还不死,决计要给向阳君几分颜色瞧瞧。
坐在角落里翻穿皮袄的姜四先生,忽然像山鸡叫唤那般地发出了一阵子怪笑。
怪笑过后,姜四先生迈着一双八字脚,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咳!金朋友,好功夫!”
向阳君圆睁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姜四先生在向阳君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昂然气宇之下,不得不定下了脚步。
“姓姜的!”向阳君冷冷地笑着,“我知道你身上有真功夫,只是我还是要奉劝你安分一点的好。”
姜四先生仰天打了个哈哈:“请教!”
“很简单!”向阳君直截了当地说,“因为你还不是我的敌手。”
“何以见得?”
说到这四个字时,姜四先生手指用力一收,眼前一根大木柱顿时籁籁落下大片木屑,被抓下了拳头大小的一团破痕。由此可见,此人指掌上的功力确是非同一般。
然而,向阳君并未看在眼中。
他冷冰冰地道:“我知道你使的是太乙清波功……”
姜四顿时神色一变。
向阳君接着一笑:“虽然这门武功可以称得上武林绝响,可是在我来说,对此功的路数倒也知道一些。”
“哼!”姜四冷笑了一声,“阁下好像无所不知,倒要洗耳恭听。”
向阳君“哼”了一声:“太乙清波功起自北宋,为淮南世家卢铁九所创始。自此开始,武林天下仅有卢家单传,除了卢家嫡系子孙外,只规定由其掌门人传给一个杰出的本门外姓弟子。”
向阳君说到这儿,看了看姜四,又接着道:“还有,卢家在传与外姓弟子的手法中,留下了一两手绝活儿,是以就太乙清波功而论,卢姓与外姓之间在成就上有甚大差别。”
姜四先生嘿嘿一笑:“你果然知道得不少,却未尽知神髓。因此也就可以猜想到,你不可能会是这一门神秘武功的对手。”
“为什么?”
“为什么?”姜四先生呲牙笑道,“正如你刚才所说,因为这一门功力,目前在江湖上已是绝无仅有。”
他遂把手上旱烟袋杆子,往脖子后面一插,拱了一下手:“恕我姜某人说一句狂话,当今天下,除了我姜某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擅施这一罕世绝功;阁下想要防躲我的功力,怕是很难。”
“一点也不难!”向阳君冷笑一声,道:“足下想必是卢氏第十七代嫡传的弟子了?”
姜四由不住后退一步,那双细长的眸子情不自禁地睁大了许多:“姓金的,你敢情是个有心人呀。要不然,不会知道这么多。”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个有心人。”他接下去道:“既然这一切我都没有说错,那么我猜想足下你就是辽东豹卢飞的嫡传弟子了?”
姜四又是一惊。
“倒是看不出来,”他缓缓地说道,“你年岁不大,却有这番阅历。不错,卢飞老剑客,正是先师。你应该知道,他老人家在三年以前作古了。”
“当然我不会忘记!”向阳君叹息一声道,“事实上令师在世之前,与区区在下还曾经有过一段相当时间的盘桓……”
“胡说!”姜四陡然拧起了双眉,“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向阳君接下去道,“我只问你,令师在去世之前,可曾在碧竹堡停留过一段时候?”
姜四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道:“不错,碧竹堡原是本门武术发源地,那里有本门数代先人留下的房舍,先师在彼亦有修真之处,这又有什么不妥?”
向阳君道:“本来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金某人曾在那里与令师相聚了十日,同作高深武功的探讨。”
姜四怔了一怔,摇头道:“这件事我可是难以置信。”
“不容你不信!”向阳君接下去道,“我与令师在碧竹堡十日盘桓之中,头五日较量内功,双方不分胜负,第六日较量剑术,令师以清波剑术略胜一筹。”
说到这里、他停住话头,叹息一声道:“贵门清波剑功,果然厉害,堪称盖世无双!”
“哈哈……”姜四狂笑一声道,“你才知道么?”
话声一落,他身子已陡然腾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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