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另一半》第38/126页


他右手抓住她的右手腕,使她措手不及。现在他左手掌固定住门,右手猛地使劲把女人
向前一拉。门看上去像木头的,但其实是铁的,纽约所有不错的公寓都安着铁门。她的脸咚
的一声撞在门边上,两颗牙齿从牙龈上折断,割破了她的嘴巴,紧绷绷的嘴唇被撞松了,血
从下嘴唇流出,溅在门上。她的鹳骨像嫩枝一样发出断裂声。
她半昏迷地倒下。金发男人放开她,她瘫倒在走廊地毯上。动作必须迅速。据说,纽约
人事不管己高高挂起,一个心理变态者可以中午在第七街一家大理发店前对一个妇女捅二十
或四十刀,没有人会干涉的,金发男人知道这种传说是假的。对于被寻猎的小动物来将,这
固然不错,但一个没有好奇心的小动物很快就会死掉。因此,速度是基本的。
他打开门,抓住米丽艾姆的头发,把她拖了进来。
片刻后,他听到走廊另一边的门栓响,接着是开门声。他不用探头就可以看到那张脸,
一张没有毛的兔脸从另一个公寓的门探出来,鼻子抽动着。
“你没有打破它吧,米丽艾姆?”他低声问,然后他提高了一个声域,两手在离嘴两寸
处弯成杯形,成为一个扬声器,发出一个妇女的声音,“我想没有,你能帮我捡起它吗?”
他放下手,又回到他正常的声音,“当然,等一下。”
他关上门,从窥视镜向外看。这镜是鱼眼形的,可以看到整个走廊,虽然有点儿变形。
他看到了和他的想像完全一样的景象:在走廊的另一头,一张白脸从一个门边向外窥视,就
像一个兔子从它的洞口向外窥视一样。
脸撤回去了。
门关上了。
它不是撞上的,而是慢慢关上的。愚蠢的米丽艾姆掉了什么东西,和她一起的男人――
可能是男朋友,也可能是她的前夫――在帮她捡起,没什么可担心的。平安无事,兔子们。
米丽艾姆呻吟着醒过来。
金发男人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折叠剃刀,把它打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闪烁,灯光来
自客厅中唯一亮着的一盏台灯。
她的眼睛睁开了,抬头看着他,他也正俯身看着她,她的嘴巴涂得红红的,好像刚吃过
草莓。
他给她看剃刀,她朦胧的眼睛突然警觉地睁大,又湿又红的嘴巴也张开了。
“你要是敢叫,我就割了你,小妞儿。”他说,她的嘴巴闭上了。
他一只手缠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客厅。她的裙子在光滑的木头地板上沙沙作响,她的
屁股绊住了一块地毯,她痛得哼了起来。
“别作声,”他说,“我告诉过你。”
他们进入客厅。它很小,但很舒适,墙上挂着法国印象主义画家的画,一张广告画嵌在
镜框中,上面写道:猫,现在和永远。花瓶里是干枯的花朵。一个小的组合沙发,上面套着
小麦色的布。一个书橱,在书橱中,他可以看到波蒙特的两本书在一排,斯达克的四本书在
另一排,波蒙特的在上一排。这么排放是错误的,但这个婊子根本不懂什么好坏,所以不必
认真。
他放开她的头发:“坐在沙发上,小妞儿。那一头。”他指指靠近茶几的一头,那上面
放着电话和留言机。
“求求你,”她低声说,没有站起来。她的嘴巴和两颊开始肿起来,说话无力,“随便
你拿什么东西,钱在柜子上。”
“坐到沙发上,那一头。”这次他一只手指着沙发,一只手用剃刀指着她的脸。
她爬上沙发,使劲靠着垫子,黑眼睛睁得很大。她用手擦擦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掌
中的血,然后抬头看着他。
“你要什么?”听起来就像一个满口食物的人在说话。
“我要你打个电话,小妞儿,如此而已。”他拿起电话,用握着剃刀的手按了一下电话
回答机上的“开”键,然后,把电话筒给她。它是那种老式话筒,像一个稍微变形的哑铃,
比一般的话筒沉。他知道这一点,并从他给她话筒时她身体的移动看出她也知道这一点。一
丝微笑出现在金发男人的嘴唇上,微笑中毫无暖意。
“你在想用那玩意砸我的脑袋,对吗,小妞儿?”他问她,“我告诉你,那可不是一个
高明的主意。你知道那些不高明的主意失败的人怎么了吗?”她没有回答他,他说,“他们
从天上掉下来,真的,我在卡通片里见过。所以你牢牢抓住膝盖上的花筒,打消你的不高明
主意。”
她死死盯着他,血慢慢地从她下巴上落下,一滴血落在她衣服前胸。永远洗不掉了,小
妞儿,金发男人想,他们说如果你赶紧用冷水洗,可以洗掉,但这次不行了。他们有机器,
分光器,色彩计,紫外线,麦克白夫人是对的。
“如果那不高明的念头又回来了,我会在你的眼中看到的,小妞儿,这些又黑又大的眼
睛,你不想让一只又黑又大的眼睛从你两颊滚落,对吗?”
她猛烈地摇摇头,连头发都围着她的脸飘起来。当她摇头时,那对美丽的黑眼睛一直没
离开他的脸,金发男人感到大腿根一阵骚动。先生,你口袋里有一根卷尺,还是你就喜欢看
我。
这次微笑在他眼睛和他嘴唇同时出现,他觉得她放松了一点儿。
“我要你俯身向前,拨泰德.波蒙特的电话号。”
她只是盯着他,眼睛里显出镇静的神情。
“波蒙特,”他耐心地说,“那个作家。照我说的做,小妞儿,时间过得很快。”
“我的通讯簿。”她说,嘴唇现已肿得合不拢了,说话也听不清楚了。
“你说什么?”他问,“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清楚点,小妞儿。”
她痛苦费力的说:“我的通讯簿,通讯簿,我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剃刀穿过空气想她捅来,它似乎发出向人一样的低语声,这可能只是想像,但他们俩都
听到了。她更深地向坐垫缩去,肿起的嘴巴变得扭曲。他转动剃刀,让台灯昏暗的光照在刀
刃上,让光像水一样掠过刀锋,然后看着她,好像如果他们不崇拜这样可爱的东西真是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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