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另一半》第75/126页


达克的下意识资料室,在那里,一切都写得清清楚楚,整整齐齐地放在各自的位置上。我猜
想如果他偷听我的下意识――就我所知,他可能已经这么做了――他会发现同样的东西。”
他啜着牛奶,看着食品室的门。
“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偷听他醒着的思想......他清醒时的思想。”
我认为答案是肯定的......但他也认为这会使他再次受到伤害。下次可能不是铅笔扎进
手里,下次可能是裁纸刀扎进脖子里了。
“他不能,他需要我。
对,但他疯了,疯了的人常常不知道什么对他们最有利。”
他看着食品室的门,考虑着他怎么走进去......然后又从那儿走到外面,房子的另一
边。
“我能让他做些事吗?就像他让我做某些事一样?”
他无法回答,至少现在无法回答,一次失败的实验会杀了他。
泰德喝完牛奶,洗净杯子,把它放回原处。然后他走进食品室。在这里,右边架子上放
着罐头食品,左边架子上是纸包装食品,一个上下两扇可分别开关的门通向后院的草坪。他
打开锁,推开上下两扇门,看到野餐桌和烧烤架摆在那里,像沉默的哨兵一样。他走到外面
的柏油小路,这条小路绕着房子的这一侧,最后和前面的大道相通。
小路在月光下像黑色玻璃一样闪闪发光,他能看到稀稀落落的白色污点在上面。
那肯定是麻雀屎,他想。
泰德沿着小路慢慢走,一直走到他书房窗户的下面。一辆卡车从地平线开上来。急驶下
十五号公路,有那么一瞬,车灯照亮了草坪和柏油小路。在这一亮之间,泰德看到两个麻雀
的尸体躺在小路上――分成三叉的脚爪从一堆羽毛中伸出来。然后汽车开走了。在月光中,
死鸟的尸体又变成了不规则的一片阴影――如此而已。
它们是真的,他又想。麻雀是真的。那种莫明的恐惧又回来了,不知怎么使他觉得很肮
脏。他试着握紧拳头,他的左手伤口疼得他差点儿叫起来,止痛片的效力已经过去了。
“它们在这儿,它们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呢?”
他不知道。
“是我把它们招来的,还是我从空气中创造出来它们的?”
他不知道。但他确信一件事:今天晚上来的麻雀,他恍惚状态之前来的麻雀,只是所有
可能来的麻雀中的很少一部分,极微小的一部分。
再也别这样了,他想,请再也别这样了。
但他怀疑这与他的愿望无关,这才是真正可怕之处:他引发了他身上惊人的超常能力,
但却无法控制它。在这件事上,控制这个念头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他相信在这事结束之前,它们会回来的。
泰德打了个冷战,像小偷一样溜进自己的食品室,锁上门,然后带着剧痛的手上床。在
他上床之前,他又用厨房自来水吞下一片止痛药。
他在丽兹身边躺下时她没有醒来。过了一会儿,他逃入梦乡,断断续续睡了三小时,其
间恶梦不断。



第十九章 溃烂




醒不像醒。
认真说起来,他认为他从没真正醒来或睡着过,至少不像正常人那样醒来或睡着过。从
某种意义上讲,他似乎总是睡着,只不过从一个梦转到另一个梦罢了。他的生活就像套在一
起的盒子,一个套一个,永无尽头,或者像窥看一条挂满镜子的长廊。
这是个恶梦。
他慢慢醒过来,知道自己根本没睡着。不知怎么搞的,泰德.波蒙特抓住了他一会儿,
短时间控制了他的意志。在泰德控制他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吗?泄露了什么秘密吗?他觉得
他泄露了......但他也确信泰德不知道那些话的意思,或分辨不出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
他醒来时还很疼。
他在B街边的东村租了一套两间屋的公寓。他睁开眼时,正坐在一张倾斜的餐桌旁,面
前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一条血水流过桌子上褪色的油布,这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他右
手手背上插着一只圆珠笔。
现在梦又回来了。
那是他把泰德从心中赶走的方法,那胆小的臭大粪在他们间建立起了联系,那是打破联
系的惟一方法。泰德是胆小的?对。但他还是狡诈的,忘记这一点就槽糕了,非常非常槽糕
了。
斯达克模模糊糊记得梦见泰德和他一起在床上――他们底声细语地在一起谈话,开始似
乎非常愉快和舒服――就像熄灯后你和你兄弟聊天一样。
只是他们不仅是在聊天,对吗?
他们在交换秘密――或者更准确地说,泰德在问他问题,斯达克在回答。回答问题很愉
快,回答问题很舒服,但它也是令人不安的。开始他的不安主要集中在鸟上――为什么泰德
不断问他鸟呢?没有鸟啊,也许......很久很久以前......但现在根本没有。它只是一种精
神游戏,只是一种让他精神错乱的努力。然后一点一点地,他的不安感与他的生存本能紧密
交织在一起――它变得越来越强烈和清晰,他挣扎着要醒过来,他觉得他被按到水下面,快
要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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