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曼陀罗花全集Zei8.com》第4/274页


第二年,又是8月间,同样的黄昏,同样的山路上,一个中等身材,瘦瘦的男人背着一个帆布挎包独自行走在这座光秃秃的石头山顶。

男人走累了,见前面有一块空地,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一盒烟。他打开盒盖,发现里面仅有一支了,便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好舒服啊,他眯着眼悠闲地享受着吞云吐雾带给他的快感,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玩弄着那个红色的空烟盒。放眼望去,白天火辣辣的太阳此时像一只圆圆的红气球正沿着山麓慢慢降下,夕阳照在了山腰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边的林海上,树叶闪闪发光。也照在了男人因疲惫有些浮肿的脸上。他那晒得黑黑的脸已经不再年轻,眼角上出现了细细的鱼尾纹,却多了几分阅历,几分成府。他的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充满了渴望和不懈。最令人瞩目的是那个大鹰钩鼻子,几乎占据了那张瘦长脸的三分之一位置,让他看上去有些冷峻,有些奸诈。

他明显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边抽烟边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图琢磨着,不时地向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地方,但又很失望。看着路边悬崖边的岩石,他陷入了沉思。

他叫钱铎,36岁,生长在一个家境殷实的中医世家,爷爷是h市著名的老中医,父亲钱钧儒是家中的独子,70年代初曾经响应国家上山下乡的号召,到江浙山区插队落户,被分到了王胡子村,认识了住在隔壁,同是家在h市的回乡知青王小曼。房东金大娘的婆家是小曼的远方亲戚,小曼就是投奔她家而来的。

在那个艰难的岁月里,他们都还是孩子,却要离乡背井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靠自己微薄的力气打拼,生存,生活相当的艰难。

他们同病相怜,互相搀扶,走过了那段艰辛的岁月。渐渐地,两个年轻人朝夕相处,产生了感情,他们相爱了。漫长的道路遥遥无期,令他们失去了重返家乡的信心。在一个中秋节的夜晚,他们身在异乡,思念父母,借酒浇愁。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帅哥,一个是柔情似水的美女,他们就像**,再也无法控制火一般的**,偷吃了禁果。

两个月后,小曼发现自己怀孕了,忙告诉钧儒,一时间两人慌了手脚。他们想尽各种方法终止妊娠,但是,都失败了,还差点要了小曼的性命。无奈之下,两人决定瞒着双方的家里,将孩子生下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出生了,是一个可爱的男孩,浓眉大眼高鼻梁,像极了钧儒。这本应该是个喜事,可钧儒却高兴不起来。这就意味着,他要在这穷山沟里安家落户。他真的不甘心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可是,他又没有别的路可走。看着初为人母的小曼抱着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孩子一天天地长大,纸包不住火,不能再瞒下去了。就在他们准备向两家大人正式宣布结婚时,没想到,风云突变,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返城潮开始了。钧儒的父亲钱国栋积极地托关系为儿子办好了回城的手续,小曼的父母也在期盼着女儿的回归。但是,文件规定,有回城资格的知青必须是单身,结过婚的知青是不可以返城的。

怎么办?失去了这次机会,今生他们就可能要永远留在农村。落后贫困的山村,艰苦繁重的劳动,前途渺茫的生活,他们一天都不愿意再住下去。看着才几个月大的儿子,钧儒陷入了混乱。

见他们要回城,房东金大娘很是高兴,她是个贪图小利的人,早就觊觎他们的那些家当。如果他们能够回城的话,一定不会带走。可是,其他村子里的知青都快走光了,他们俩人却迟迟按兵不动。

金大娘试探了好几次,都不见动静,最后忍无可忍来到了他们的房中。

她说:“呦,他大兄弟,你们这是怎么啦,我们这穷山沟有什么好,让你们这么留恋,真的想赖在这里不回家了?”

钧儒哭丧着脸说;“鬼才想赖在这里不走呢。”

金大娘说:“我就是说嘛,天下哪有这样的傻瓜,放着城里的好日子不过,会在这里呆一辈子。既然这样,那你们还不动身,别等到政策又变了,你们哭都来不及。”

小曼说:“大娘,不是我们不想走,只是政策规定结过婚的不在返城范围之内。”

金大娘眼珠子一转,出主意道:“文件上不是说是结过婚的不能回去吗?你们又没有领结婚证,应该不在其中吧?”

真是当事者糊涂,旁观者清,一句话点醒了钧儒。

他说:“对啊,我们没有登记,在档案里我们还都是未婚,就算有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大不了说我们犯了作风问题。”

小曼说:“我们怎么都可以,孩子怎么办?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吧。”

钧儒说:“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生下来,如果当时你打掉了,什么麻烦都没了。不过,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扔下他,这到是个办法,就这么办。”

他们两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金大娘。

金大娘的头摇得像个不浪鼓,连声说:“不要看我,我不是不想帮这个忙,你们都看见了,我家里实在是太贫穷,容不下再多添一张嘴。你们还是另想办法吧。”了在收下了他的全部家当后,金大娘还是不肯收留孩子,只答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替他们保守小曼生过孩子的秘密,别的一概与她无关。

钧儒想,当前的首要问题是,只要处理掉孩子,他们就可以像所有的知青一样,抛去全部的噩梦,欢天喜地,一身轻松地回家去。

在前途和孩子面前他们没得选择,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必须抛弃儿子回家去。钧儒下定了决心。

他说:“我们都还年轻,要孩子以后还能再生,但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将再也回不了家。”

小曼未婚生子已是见不得人的事,见钧儒执意不肯要这个孩子,一时没了主意,只得同意忍痛割爱。

都说母子连心,即将分离,小曼悲痛之极,她紧紧抱着儿子难舍难分,整整哭了一夜未睡。

第五章 东窗事发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们就抱着孩子离开了村子。一路上,孩子似乎预感到了危险,哭闹不停,令小曼心如刀割。她推说要给孩子喂最后一次奶,迟迟不肯放手。她偷偷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钧儒送给她的定情物,一对家传的古铜钱,摘下来戴在了儿子的脖子上,还将早就写好的,孩子的生日时辰揣在了他的怀里。祈祷上苍保佑儿子,还有相认得一天。

眼看着就要下山了,钱钧儒抢过了未满周岁的儿子,将他放在了路边大杨树下的曼陀罗花从中,让他自生自灭。花儿的香气,令孩子安静下来,不吵不闹,昏昏欲睡。小曼流着泪哭喊着,被钧儒拉走了。

回家后,钱国栋一家接受了温柔娴淑的小曼,为他们办理了结婚仪式。小曼成为了钱家的媳妇。第二年,她和钧儒一起参加高考,小曼考上了中医学院,钧儒却落榜了。

钧儒已是30出头的年龄,不小了。但他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块做医生的料,只是一时疏忽才没有考上大学,不屑去工厂做工。由于从小对中药材耳濡目染,在父亲的指点下,他在家潜心学习中药材知识,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出头,跟随父亲行医济世。小曼按照公公的意愿,学的是药剂专业。毕业后,取得了药剂师的资格,进了钱国栋所在的医院工作。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也吹到了钧儒的家里。钧儒见时机成熟,信心满满地欲开一个自家的中医诊所,圆父亲钱国栋一辈子的的梦。但是,当时的政策规定,没有文凭和资格是不能行医的,钧儒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并不能够当医生。父亲年纪大了,一个人撑不起一个诊所。小曼学的是药剂,也没有行医执照。他顿时像漏了气的皮球,一蹶不振。

钱国栋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他不允许儿子在家无所事事。无奈之下,钧儒利用家里闲置的房屋,以小曼的名字注册了一个小中药材店,批发些药材卖卖,当起商人来。但是,他不甘心让父亲看扁,还是没有放弃办诊所,做医生的念头,打算有机会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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