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全集Zei8.com》第114/351页


儒定一听便知少年误会已意,忙笑着安抚对方道:“小兄弟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的笛音实在难得,好处微妙,虽我家里也有几个清音小班,乐师也有不少,只不闻刚才的妙音,听过刚才小兄弟的吹奏,便只觉家中都是狗才,只是混饭吃罢了。因此才想让你过来府里,一来,得空闲时,就教教她们,只当打发时间,二来,在下也可常常得闻小兄弟雅乐,再者,见小兄弟谈吐非凡,在下也实想与小兄弟交流切磋些许,只不知道小兄弟意下如何?实在不愿,便只当我邀你过来府里作客几日,又有何不可?”

子规不听则已,一听这话,当真是脊梁顶上走了真魂,汗珠立刻就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身子却犹如堕进了九天的冰窖里,一丝生气不闻。

东哥哥,你这是为何?我来这里,是逼不得已,再无他路,你好好地外头日子不过,偏要到这安府来做什么?你上回不是也说,这里是九转地狱吗?

当下子规眼也不错,只紧盯着那白衣少年,若眼睛里能说出话来,若心脏蹦到极致,能传出意去,那少年想必早该知道子规的心声,他并不看她,身子侧对着她,却将垂在身旁,正对着她的那只手轻轻由笛子上抚过,一下,又一下。

“我倒没什么,只要别委屈了它就行。”少年爱抚笛子的动作,将当场所有人的心打动了,唯有子规知道,那笛子是来自哪里,而他这话,又是对谁而发。

“这是自然,小兄弟只管放心,笛子只跟着你,我就传话下去,园子里谁得不能碰它一下,不然就砍下手去,如何?” 儒定倒是诚心实意,将少年的话当了真,他顺着对方意思,只求对方能答应他的话。

宁娥心里好笑,知道是二爷的狗脾气又上来了,但凡要一样东西,千求万许,只为到手,不过也是,除了自己,他还没在什么东西上落过空呢见儒定满脸恳切,宁娥心里有些不忍,遂也开口笑道:“小兄弟,咱家二爷的眼界我是知道的,还没在这事上求过人呢,只因实在爱了你的笛音,我也知道,你必不是一般人家出身,想必也是有过往故事,才这般警惕提防着人,不过二爷诚心相邀,你就只当去咱家府上,做几天客,我们必真心相待,小兄弟不必担忧,只管放心来了就是。”

少年听了,不再开口,只是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那只玉笛,想必这是你的爱物?又或者,是心爱之人所送?背后定有一段故事。儒定见对方如此动作,心里便这样想,只是不敢问出来,也是怕再恼了对方的意思。

子规全身都是汗,只求那少年快走,自己的仇自己来报,就死得粉身碎骨,也是理所当然,在所不惜,只是,若再将他饶进来,那就是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好,既然安家二位贵人如此相惜,我何不体恤?就去府上叨扰几日,想也无所不可。”少年终于抬起头来,笑眯了眼,看着儒定与宁娥,竟是点头应允了。

儒定大喜过望,立刻就命谢堑家的传话,让人先回去打扫出一间干净客房出来,再将一应东西准备齐全,只等少年一会儿跟大队回去,即可作其下处,又命先将人带下去,楼下自在用些点心茶水,只管歇息就是,也不要慢待了他,让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谢堑家的一边点头应了,一边将眼看着宁娥,宁娥笑了笑,也道:“看咱家二爷这性子,行了,你就去办吧。”

谢堑家的这才放心,却又问道:“只是,这位小爷的屋子,究竟该选哪一处?”

宁娥想了想,开口道:“别处都不中用,只选二爷外书房,东头,那一排客房吧,二爷既说渴慕,咱们可不能让远水解不了近渴不是?”

说着众人都笑起来,这下不仅儒定遂了心,连丫头们都心里暗自欢喜,园子里来了个美貌少年,这还能不喜?

子规面上只作冷冷,静静一旁站着,暗中却得亏用手紧扳住宁娥的椅背,方才没有一头载倒在地,心里更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只是求不得活路。东哥哥,东哥哥这世上有这许多地方,你不去,这世上有这许多人你不寻,怎么偏就寻上我,寻上这个地方来了? 原只说见我一面,知我安好便得,如何将你自己也带进那园子里去了?

九转地狱,他只当这里是九转地狱,可是那恶鬼,东哥哥,你还没见过呢原是有了那样恶鬼,地狱才得叫作地狱,世人原才惊若寒蝉只因那原不是世上该有的东西,只该在地下千尺深埋,万万不得翻身,只可惜,奸人当道,鬼怪浮世,才叫这东西出来害人

当日携芬榭里,第一次面对安怀阳,解释自己身世,子规尚能心平如镜,貌作寻常,可现在面对自己多年的挚友,将要被带去安府,子规却心如刀搅,身如油煎,一刻不得安宁。

谢堑家的领了命,就带那少年下楼去,少年边走边作不经意地,朝子规这里瞟了一眼,只这一眼,子规险些落下泪来,情知形势必不能改,除了心内翻腾,再不能作任何努力了。当下遂唯有强定了定心,再不能忍也要忍,从现在开始,不是只自己一人了,东哥哥的命,也悬在自己身上了。

第九十一章 苟余情自其信芳

第九十一章 苟余情自其信芳

却说儒定费了不少力气,终于将那少年说动,可得入府中小住几天,心中难免一乐,脸上也笑眯了眼,不料抬头正见宁娥微笑看着自己,一时有些发讪起来,脸也有些挂不住了,只是心里着忙,嘴上却又说不上话来,便嘿嘿了两声,敷衍了过去。

宁娥见其如此,也笑起来,边叫其兰过来,边开口道:“得亏今日乾丫头不在,不然她见了,依她的火爆脾气,这就定要说出好话来了。”

其兰拨开丫头们,慢步过来,也是满面笑容,回应宁娥的话道:“这怕什么,一会咱们回去,她看二爷又招了个人回来,也是定要好好嘲笑一番的,哪里就能跑得掉?二哥,你可得先想好说辞,二嫂子平日里对你的狐朋狗友,可是大不给面子的。”

儒定将身子一挺:“理她做什么爷们家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横竖我没招个小娘子家去,怕她怎么?”

其兰嘻嘻笑道:“就招小娘子,二哥也是不怕的,前头不是已有了二个?”

当着宁娥的面,儒定大不好意思起来,又不能说那二个不是我自愿的,只得强辩道:“小丫头,你懂什么”

其兰撇嘴不服道:“二哥又拿年岁来压人小丫头怎么了?就不能说话了不成?我偏要多说几句,左右这里没外人”

宁娥笑着将二人解开:“也没见你兄妹二人,见面就吵,二弟,你也罢了,还该让让妹妹才是,才也说了,她是小的。”

其兰得意扫过儒定一眼,儒定用手指点点她道:“好今日二哥我心情大好,就让让你也无妨。”

其兰哼了一声,又复眉开眼笑道:“大嫂子,你告诉我,刚才那个少年,人长得什么样?我只听声音,像是个不错的人。”

宁娥轻瞟其兰一眼:“你管他做什么,以后进了园子里,想听笛声,就传那清音班子来就是了。”

宜青这时接话:“大*奶,我只看那人背影,倒是好个瘦长身条,若猛看上去,跟咱家二爷倒真有几分想像呢”

其兰惊讶道:“真的?”

宁娥手一挥道:“那小哥儿自己说的,不过一个闲人,你们就这么当真议论起人来了,我看也就是个年轻后生模样,人长得白些,眉眼俊些,笛子也罢了,只你二爷,当他是宝呢”说完,轻抬眼皮,眼风就朝儒定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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