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第61/62页


  罗彩灵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很想快些回家呀?”云飞没有作声,罗彩灵笑道:“我把你租赁了这么久,还没交雪儿姐姐租金呢。”云飞笑道:“她不是个小气的人。”罗彩灵道:“我可是小气的人呢,如果是我,定会和别人没完的。”云飞如嚼苦果,道:“不!你们都不是!小气的人是我……”
  罗彩灵垂下眼皮,摸着云飞胸前的璎珞,道:“这块璎珞很值钱的,足可当作租金了,你可不能把它取下来啊!”“嗯。”云飞一笑。罗彩灵还不放心,道:“见雪儿时也要戴着喔!”“我知道了!”云飞笑道:“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别,以后多得是机会见面,你的生日也好,你的危难也好,只要我知道,我一定到。”
  “嗯。”罗彩灵按住他发颤的嘴唇,轻声说道:“能否在说再见之前,再给我一个吻?”见云飞一声不响,便笑着说道:“没关系,不给就算了。”携云飞的那只手终于分开了。
  云飞仿佛能听见罗彩灵杂乱细碎的心跳声,强笑着挥挥手,说了声“珍重”,转身牵马便行,他恨不得骑着照夜白一口气冲到九华山,虽然这么盼望,却做不出来。他甚至不敢跨马,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每一脚都走得好艰难,就似泥里行车。灰暗的天空里虽然没有太阳,罗彩灵却能清楚地看到,投在树石上,他那弯曲的背景。
  要知道,俩人的分手,不是挥挥手就能解决的事。
  罗彩灵踮着脚,喊了一声:“云飞!——”
  这一声包函着无穷无尽的恳留之情,在云飞的耳朵里震得嗡嗡作响。云飞猛吸了一口气,双腿颤抖得差点立地不稳,转过头去,故作镇定地问道:“什么事啊?”罗彩灵的面庞上阴云密布,过了好一会儿,轻摇首道:“没……没什么。”
  “哦~”云飞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又向前走了一弓之地,深知罗彩灵的眼光在背后紧盯着,这种被人禁锢的感觉比带着一副枷锁还要难受,他怎么狠得下心来迈开步伐?心跳在猛烈地加快,临别时他才深深感到,罗彩灵的身体就像是自己的身体无异,她痛苦,自己也跟着痛苦。
  罗彩灵看着云飞的背影,想强行把他忘掉,咬紧牙关压住情绪,不让泪水往下掉,“唔……我……我忍不住!”
  泪水象失了控一样,一个劲地往下淌,情感迷失了女孩子的心智,她着力迈开艰难的一步,倏忽奋力追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云飞,哭道:“我知道,你到雪儿身边,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云飞最害怕、最担心的时刻终于到来,眼睛在防汛,手脚在不自禁地抽搐。
  罗彩灵伤感的双臂在云飞背后紧抠,道:“哥,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我、我能改啊!我再也不说气话怄你,再也不骂你,再也不欺负你了……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啊!”幽怨的眼神想从云飞脸上找到回心转意的颜色,云飞心中酸痛,撇开头道:“忘掉我吧!”
  罗彩灵猛烈捶着云飞的胸口,嚎啕痛哭道:“我讨厌你,讨厌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她的每一捶头含着千钧之力击在他的心坎上,欷歔道:“怎样才能忘掉你……我求求你,你让我忘掉你吧!我求求你……”云飞眼中忍不住湿润起来,铨衡轻重,只能安慰性地拍拍她的后背,牙缝里迸出三个字:“对不起!”
  萧萧马鸣中,罗彩灵已情泪纷飞,激情地摇着头,道:“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不能说一声‘再见’就走了,我不要你的‘再见’!我可以把心割开,里面只藏着‘云飞’两个字……哥,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要!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带我一起走吧!哪怕是要饭,我也跟着你!”她抽噎着把小木人取出,狠狠往地上一砸,道:“我不要它!我死也不要它!”她说得声嘶气堵,颤颤地道:“哥,你知不知道,每天我都不甘心地醒来,我真的不甘心啊!”
  云飞紧捏棕缰,闭目说道:“忘了我吧!”一阵风吹来,连树木也跟着摇头。罗彩灵将泪面抵在云飞的胸椎上,就势擦着泪,一字一字地吐出:“不!我忘不了!我对你的爱,已经系成死结,解不开了!”
  云飞昨日盟誓时咬破了食指,如今已结了痂渣,罗彩灵将其含在嘴中吸吮,灼热的唾液几乎能将其溶化,云飞慌忙抽出食指。罗彩灵扯开云飞的衣襟,顺势吻着他的胸膛,低哑地说道:“哥,你知不知道,只要是你给我的情感,我都牢牢地珍惜着,放在我心底的最深处。哪怕,哪怕只是你可怜我而施舍的一些情感……”说着,说着,她的嗓音都哭岔了,咬着牙,不停地抽涕。
  云飞眼睛一酸,淌出泪来。照夜白仰天而嘶,仿佛在苦留薄悻人。云飞曾在凤凰松下为雪儿立定誓言:“这辈子,绝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只见云飞钢牙锉钉,狠心推开依身之女,翻身上马,骏马猛然向上张开两啼,烈嘶一声。
  “不要!不要上马!”
  “唰”的一声,罗彩灵抽出剑来,怨气直冲九重天!照夜白见宝剑寒光闪闪,惊得尥蹶子,云飞急忙扯缰索鞚。罗彩灵情出真心万不顾,着力向照夜白的腰眼一捅。只见马鬃飘摇,那匹宝马惨嘶了一声,浑然栽倒,眼角上挂着泪水,身躯颤栗不定,嘴贴着地面呻吟,声音凄惨至极!
  云飞面色刷白,惊怵地翻身下马,与这坐骑日久生情,此时怎不悲痛,道:“你为什么要杀它!”罗彩灵眼中一片空白,手中的铁剑“哐铛”落地,只觉头重脚轻,身子已瘫软倒下。
  云飞如同夹在火里熏炙,要知道,一切的罪戾都是自己亲手植下的啊!无法忘却的记忆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在心里重现,趄着身子,抚着滚烫的额头,感到有些昏厥,脚底立根不住,忙扶着一根楮树喘息。罗彩灵的肢体伤痛得近乎瘫痪,再无气力挣扎,捧胸干哕了两声,哀怨地望着云飞,眼神仿佛在说:“哥,我们经过了这么多,你狠心就这样离去,把一切痛苦都留给我承受么?”
  云飞被罗彩灵的眼神射得直打哆嗦,伸出发颤的右手,想拉起罗彩灵,忖道:“我这一走了之,她该不会做傻事吧!好教人放心不下,再多陪她一阵么?”想到雪儿,不禁猛烈地摇头,“不行不行!雪儿已望了百日,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舍不得来也要舍,丢不得来也要丢,云飞满腹中钢刀乱搅,宁愿来世给罗彩灵作牛作马赎罪,今世也决不能背叛雪儿,缩回了手,用尽所有的气息说了一声:
  “我对不起你!”
  扬尘飞去,泪面结厚灰。
  云飞的身影一点点地消失………………………………………………
  天空水墨滃染,淅淅落下蒙蒙细雨,翻作雨恨云愁。孟冬的雨好冰冷,罗彩灵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一切,眯眼苦望着云飞渺茫的身影,那份爱就像一颗陨星拖着弋尾堕落在无尽的天边。
  远处有个未泯的小姑娘在放飞一架风筝,风筝飞得好高好高,风的力气好大,小姑娘弱小的身体被风拉得不得不向前跑,因为,她怕风筝会破。就这样,小姑娘跑到山下,可是,不论她如何使力地捯回线,风筝也回不来了,因为,线已经断了。
  罗彩灵哭倒在风沙中,哭泣中又夹杂着笑声。小木人经过罗彩灵地猛砸,依旧完好无损,只是沾了些稀泥,被她拾起,擦着稀泥,双手紧紧捏着,好像捏着一根救命草,娇弱的身躯任雨淋着。突然间,头上的雨断了,别处还在落着,原来,头顶上添了一把桐油伞,李祥打着。
  “哪怕为他哭瞎了眼睛,也是心甘情愿的,我……都明白。”李祥轻吐了一句,垂下身躯,小心将罗彩灵搀起,她的身子软若牡蛎,就势扑到李祥怀里。
  李祥的双手颤抖着搂着罗彩灵,忖道:“我将你拥在怀里,却不算拥有你。”忍不住泫然流涕,油伞翻倒在地上。
  罗彩灵无力地捶着李祥,双眸象大海一样潇深,抽噎道:“我那么喜欢一个人,对我来说,这是第一次……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你告诉我!告诉我……”
  “我……我……”李祥嘴里支吾得不知从何说起,一边擦泪一边说道:“你别哭了……别哭了……”可惜,他的劝解一点效用都没有,只好咬着牙,道:“其实,云飞是喜欢你的。”罗彩灵痛苦地摇头,道:“不!他不喜欢我,是我自作多情!”这句话正好应在李祥身上,沙哑地说道:“他不喜欢你,你喜欢他又有什么用!我们走吧,他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你就当从未遇到过他吧!”
  罗彩灵听不清李祥的话语,茫然望着上苍,嘴唇微向上张,就像喁气的小鱼。李祥见她安稳了些,道:“淋多了雨会着凉的,我们走吧!”罗彩灵抠着眼角的泪嘎渣,离开了李祥的身体,向后走两步便转目凝望一眼,盼望云飞会奇迹般的回到自己身边,虽然她打心底都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频频回首。
  他们共处一伞,踏着泥泞小道浅行,在与云飞曾经踏过的足迹上,雨水总是比别处载得多。前面有两条路,罗彩灵指着右边的嶝路,道:“走这一条吧。”李祥纳闷道:“这边是上山的路啊?”罗彩灵道:“对,就是要登高。”李祥紧攥着铁拳,含悲忍泪道:“他都不要你了,你还理会那个无情无义的人作什么!”
  罗彩灵无言,只是吃力地登山,李祥想搀她,又不敢伸手,在她身右打着桐油伞。爬过山的脊背,罗彩灵陟上了崴嵬之山,从顶峰俯瞰原野,辽夐荒芜,不见云飞的影踪。她的衣服兜着风,身随冬风老,头发已被风折磨得零乱不堪,眼睛也不能再睁开,会被风吹破的。
  “他真的走了,不会回来了……”
  嵩山客栈内,右边的两间厢房空了,左边的两间厢房与昨日依旧。雪儿娇躯落崖,云飞远走高飞,正应了孤心赐云飞的“雪落云飞”之意。
  李祥回到自己房里,不敢去打扰罗彩灵,他知道,安慰是催泪剂。
  罗彩灵什么事都不想做了,整个人都是软的。洗脸的时候,手放在热水里,身子都会感到寒冷,这种寒冷是由内向外的,与外界带给她的寒冷截然相反,就连喝水都会感到惊牙齿。
  云飞曾经和她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牢记在心;曾经和她做过的事,一举一动都铭刻在心。
  此时,她只能和寂寞作伴,哪怕她身边围着全世界的人,也会感到寂寞。寂寞时而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将身心束缚,勒得她喘不过气来;时而又像一把利刃,割锯着她的灵魂。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她变得对任何事都特别冷淡,只想静静地躺在床上,频频呼唤着他的名字。当她寂寞得受不了时,就抱着枕头,一个不够,就抱两个。
  玄青的夜里,唰唰的雨带来阵阵忧悯,李祥在房里坐立不安,突然惊惶起来,怕罗彩灵会寻短见,急冲冲地去瞧个究竟,只要她安全,他才安心了。李祥在罗彩灵的房门前做了几次深呼吸和干洗脸,轻轻推开房门,罗彩灵的左手紧紧把小木人渥在胸前,右手在取缇缦拭涕,一张红纸从袖中飘在地上。李祥的眼睛看得支离破碎,想不到包小木人的红纸她还保存着!
  “云飞是你的心头肉,我算什么?谁能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李祥惨笑着捂着胸脯,心里好堵得慌,已无法呼吸,合了门,跑到屋外,扶着一株不谢的櫶树,大口大口地抽泣。
  天空——依旧破着。
  罗彩灵枕着湿溻的枕头睡了一晚,衔恨经历着一场暴风雨,整个身体都是冰冷的,一会子咬着被褥哭,一会子半昏着眼睛,一会子咳嗽,甚至咯出血来!一晚上都念着云飞的名字,说着胡话,只有一两个时辰是睡着的,其它的时间都在失眠中渡过,那一两个时辰也是因为想云飞想得太困了,支持不住才睡着的。梦中,云飞的身影带来曾经所有的回忆,好也是他,坏也是他。
  五更时,她的小腿腓肠肌突然抽筋,痛得咬牙抚腿,汗如雨下,叫着“云飞”,乞求他的帮助。可他却已投向另一个女人的怀抱,无助的她只好将膝伸直,用力勾脚尖,好久才止却痛楚。她本就胸口郁闷,加至淋雨染了风寒,半夜里呕吐了两回,几乎把身体都吐空了……
  李祥坐在罗彩灵的房门口,夜不能寐。人生莫如雨中瓦松,体现着虚表而短暂的美丽。从房里传来罗彩灵一夜的梦呓,次数最多的只有两个词:“云飞,大骗子。”李祥经受着相同的失落感,轻呐道:“灵儿,你别再伤心了,至少,还有一个人陪着你……”眼眶含不住泪,无声淌下。
  雨儿乍歇,天空已昏白,这雨下了一夜,也真真是下透了。醒来时,一切已成过去。罗彩灵擦了擦睡眼,只觉身体疲软,眼睛发饧,颈椎也痛了起来。照着镜子,仿佛整个人都衰老了十年。头发也懒得梳了,不知何去何从,把枕头竖在床架上,娇弱的身躯慵懒地靠着。
  窗外透入的风好冷,李祥怕罗彩灵受凉,悄悄地进来,关了窗,拉上帘,在床边守候着。罗彩灵捂起了胸口,眼里痛苦地流出泪来。李祥见之,慌忙伏在床沿上,切问道:“灵儿,你怎么了?”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绉着眉峰,额上汗豆津津,紧扯着窝单。
  “难道灵儿的寒毒发作了?”李祥的心在战抖,此刻云飞又不在,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握住罗彩灵的手,又问了一声。只见罗彩灵咬着牙,用发颤的食指指向窗口。李祥朝窗口望了一眼,领悟过来,问道:“是不是要打开窗子透透气?”罗彩灵艰难地点一下头,李祥赶忙将窗帘拉展,窗牖推开,几丝凄风又窜起屋来,罗彩灵粗重地喘着气。李祥以手加额,吁呈着气道:“总算好了,总算好了……”
  “怎么浑身一点劲也没有呀?”罗彩灵一边喃喃,一边举手撑起,一滑刺,又歪倒在床上。李祥便待要扶,罗彩灵摆了摆手,咬着牙,拉着床架艰难地攀起了身子,胸口跌宕起伏。
  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女竟被折磨得百病缠身之态,一股浓浓的酸味再次侵袭了李祥的鼻腔,再也控制不住溃涣的情感,“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伏面,放声大哭。
  罗彩灵怔怔地看着他,知道他不仅在为自己哭,哭泣中又有更深远的意义,忍不住泪湿眼底。
  良久——
  罗彩灵下了床,递了一块白绢给李祥,虽然白绢在李祥的眼前飘飘无声,李祥却能感知心爱的人那特有的温柔气息,双手不自禁地从脸上松下了,睁开了一半泪一半血的眼睛。泪在自己眼里,血在罗彩灵身上;泪在眼里模糊了视线,只朦胧地看见她那身血红色的外衣。
  李祥感动得甚至都抬不起手来接绢,那块白绢竟有生命似的在自己脸上轻拭,带给它生命的就是心中的她。好温柔的感觉,这是自己做梦也盼念不到的啊!柔柔的,痒痒的,甜甜的;拭去了旧泪痕,又拭出了新泪痕。
  颠倒了,一切都颠倒了,安慰别人的人变成了被安慰的人,这算什么呢?
  罗彩灵离开了李祥,踏着泥潦地,独自漫步,地上打着霜,白茫茫一片的凄凉,模糊着她的视线。大雾漫天下,昨天的那朵云已不知去向,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罗彩灵尚且如此,云飞呢?他一口气驰骋了一日一夜,早已把罗彩灵撇到云外,怕再见到她。云飞察觉到面上皲不过,原来自己不自禁地流了一夜的眼泪,却毫无知觉,觉得眼睛好痛,用指一拭,竟然泪水是缨红色的。云飞看得怔了怔,猛然回首凝望,想要捕捉些令他怀念的记忆,却是风波梦,一场幻化中。半晌心定,将手一甩,把血泪洒在泥土里。
  他越行越缓,双腿奔得酸痛,提不起劲来。罗彩灵在身边的时候,玩玩闹闹,自己总是开心的;一不见了她,突然感到好冷清,人也呆呆糊糊了,心里竟涌起一份莫名的空虚感,总觉得差点什么。
  “我终于离开了灵儿,为什么我不快乐,为什么?”思量好久,续又念道:“我有雪儿呢,干嘛自己找自己的麻烦!”
  话虽这么说,可天空、岩石、河流都突然变得奇怪了,云飞无论看到什么,似乎都会映出罗彩灵那对天真爽朗的笑脸,和罗彩灵的一段日子就像一个甜美的恶梦,这个包袱好像永远也卸不掉。
  他把罗彩灵送的纬玉璎珞收进怀里,又从怀里取出一块红绸,摊开来,里面裹着罗彩灵采的那枝凋零的桃花,跋前疐后,还是收在怀里。渐渐遥想起抹不去的峥嵘岁月,记挂起罗彩灵的刁横个性,不禁为她的未来萦怀:“不知她今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万一那人对她不好该怎么办?寒毒发作了怎么办?”
  “我在干什么!决定了不想她的!”“可是,作为她的朋友,替她操心也不为过啊!”云飞急得把头发扯得奓开,甚至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多面体、自己是不是自己?
  正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不行!不行!不行!我为什么满脑子装的都是她!?”云飞干脆坐在一块扁石上,看着远近的陵谷,熟悉的风带着甜涩的味道沁人肺腑。
  “我知道了!只因和灵儿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整天都见到她的身影,养马半年,不会骑马,也会画马。只要一见到雪儿的面孔,就一定不会再想灵儿了!”云飞慢慢释怀,拿出雪儿绣的缂丝细看一遍,好像上面映着雪儿姝美的面容。云飞对着说道:“雪儿,我很快就回来了,等我!”卧雪眠云、绝俗超尘的日子映在他梦幻的瞳孔中,不禁加快脚程。
  有什么地方能比家里更温暖、更让人眷恋的呢?那里是他的家,有母亲的坟冢,有敬爱的师父,还有一个心爱的女人在默默地等着他回家。
  人生在世,总是阴差阳错、事与愿违,就像下一局棋,错一着则满盘皆输。云飞对雪儿的感情问心无愧,雪儿还是受劫在他的问心无愧下,远路千里迢迢,回去又怎么见得着牵挂之人?也许,云,注定就是孤独和流浪的性格。
  春江东逝它满载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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