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湉天下之剑谍》第110/126页


绿蔷薇说:“你为什么不去找云先生?或者找你的兄长龙军?让他们帮助你啊。”

龙??苦笑,一位是从小培育他而将他派到柳园卧底却又不告诉他真相的人,一位是生来就分开却又得到了他最爱女人的孪生兄长,一念至此心里隐隐有些着疼。内心的苦楚,辛酸,落魄。唯有打掉牙,和血吞。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情”,长夜漫漫、冬寒刺骨,问苍茫大地,路在何方?

龙??忽然感到一阵茫然。

花招心里却很平静,她不是一个能够被轻易吓倒的人。

中国几千年以来,人到死前,也就盼望着有个三不朽: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再次有立言。她并不在乎死后能留下什么立德、立功、立言,只希望如果死亡来临的时候,让她平静而无牵挂的死去。

她虽然不怕死,却并不找死,更不会等死。她当然作了精心的准备,对于十日期限的死亡威胁,她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对“五口会”的了解,对柳风的为人,对冰荷的认识,她比很多人都深刻的多。

因为“雪夜之变”本就是她受命带人施放的“鼠目寸光”,让“五口会”一百一十一口人全部一夜之间离奇死亡。龙军没有说错:“虚伪的人不一定都能成名,但成名的人一定虚伪。”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还是一位杀人不见血却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

“潇潇暮雨子规啼”,此“潇”一出,连杜鹃都会吓得雨中啼泣!

花招早就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杀人以灭口本就是一些人的拿手好戏。她虽然杀过一些人,却还没有似柳风那样无耻到了除了脸以外无所不要,除了德以外无所不取,除了义之外无所不做的地步。

――她至少还不是无可救药。

云先生进来的时候,花招正在给一位病人诊脉。

――这位病人就是她自己。

在神秘的西藏有一位高僧叫潘公杰,每天打坐,在面前放黑白两堆小石子,来辨识善念恶念。善念出现时,拿一颗白石子放在一边;恶念出现时,取黑石子。

大师在黑白石子中辨识善恶二念,到晚上检点,开始时黑石子多。他掴自己的耳光,甚至痛器、自责:你在苦海里轮,还不知悔过吗?

渐渐的黑石子越来越少,三十多年之后,他手下全变成白石子了。

大师终修成菩提道。

花招也正在以大夫的严谨,诊断审视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有过恨,有过笑,有过悲,有过苦,却不知有没有爱?

――她的内心是早已庥木了,还是如炭火烧灼剩下的灰烬,已没有一点火光?

――可她的脸上为什么却有泪?

她的住家周围早布置了精通“两仪剑法”的四位白衣小童,还有十三位被称作“药引”的少女。除了云先生这样允许进入的人之外,其他想进入的人一律“杀无赦”!

何况还有毒,人人谈之色变的毒。

所以,除非她想死,能要她死的人确实没有几个。

此刻,她依然很讲究,依然淡定而从容,依然派头也很大。她慢慢地净手,她的手指细长、稳定,指尖如刀。云先生脸色苍白、凝重,慢慢地坐在她面前,慢慢地吸了几口烟,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有很多时候,很多场景,并不需要说话。

六十六、赎罪

虽然没有言语,沉默的空气中却飘浮着阴鸷诡谲沉重压抑的气氛,就似夏日暴风雨来临前的酷闷。

云先生用的是考究的水烟袋,上雕、镶宝石、嵌墨银、烧珐琅,以兰州皮丝、青丝、幼丝燃之,吸十数口水烟不吐,慢慢地像线一样渐引渐出,盘旋天空,再茸茸如髻,色转绿,微如远山,风来势变,隐隐约约像神仙,像鸡,像犬,须眉衣服,皮革羽毛,无不毕现,过了一会儿,色变深黑,尤似山雨欲来。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了。”良久,云先生惬意地吸着烟,终于说。

“嗯,有近二十年了吧。”花招一脸的感伤:“时光真是过得很快啊,想当年,为了救治一个孩子的生命,你和我没日没夜的赶车近千里,为了让我保持体力,你让我睡在马车上,自己却赶了三天天夜的车,一直没有合眼,”

她有些怀旧:“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救活那个小孩子之后,当时开心的情景。”

“是啊,我也有忘记。”云先生说:“二十一年前,天山一战,你我二人全力抗敌,在暴风雪肆虐的恶劣情况下,不仅力战天山群英,还全身而退,何等的豪气干云、慷慨侠义。”

――经历过后总感觉从前的那些都是美好的,但时间不可能倒退,不容我们再回到曾经的那时。

――敌人不再是那个敌人,自己呢? 是否还是那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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