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部小小说合集》第101/111页
“你曾经挨过刀?”占星师说。
“你蛮有一套嘛!”他露出胸膛,展示了他的刀疤。
“还有呢?”
“后来你被推入田野附近的一口井里,有人要你死。”
“若不是有人路过,往井里瞧了瞧,我早就死了,”那人兴致大发地说。
“我什么时候可以报这个仇?”他握紧了拳头问道。
“来世,”占星师答道:“他四个月之前死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你再也看不到他了。”
那人听了呻吟了一声。占星师又说:“那雅法师――”
“你知道我的姓名!”那人抽了口冷气说。
“我知道的还不止于此。那雅法师,仔细听好我要对你说的。你的家乡自本镇往北有两天的路程。搭下班火车回家吧。我认为如果你离开家乡的话,会再遇上更大的生命危险。”
他取出一撮香灰拿给他说:“抹在额头上之后,回家乡吧。如果不再往南远行,你必定长命百岁。”
“我干嘛要离开家乡?”那人深思地说:“我偶尔离开家乡不过是为了找寻他,找到他我必定要他的命。”
他心有不甘地摇着头说:“竟然给他溜掉了。但愿他死有应得。”
“不错,”占星师说:“他是被一辆货车压死的。”
那人听了脸上浮出满足的笑容。占星师把他的物件一一放入布袋之后,公园已经空无一人。那道绿光也消失了,四下剩一片黑暗与寂静。那陌生人给了占星师一把铜板之后,也踱入了黑夜中。占星师回到家里已近午夜。他的妻子在门口等候,要求解释。他把铜板都丢给了她,说:“去数吧,全是一个人给的。”
“十二个半安那,”她数着说。她喜出望外:“明天我可以去买些糖块与椰子,孩子吵着要买糖果有好几天了,我要买些好吃的给她。”
“那个猪猡骗了我,他答应给个卢比的。”
占星师说。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你好像心里有什么事。怎么了?” “没事。”
晚饭后,坐在炕头上,他告诉她说:“你可知道我今天了结了一桩很重的心事,我以为这些年来永远也洗不掉手上染的那个人的血迹。这也是我远离家乡,在这里落户又娶了你的原因。他还活着。”
她抽了一口冷气:“你杀过人!”
“是的,在老家的村子里,那时我年少,不懂事。我们喝酒,赌博,有一天争吵得很厉害――现在还提它干嘛?该睡了。”
他说着打了哈欠,在炕上躺了下去。注:安那是以前巴基斯坦及印度之硬币,等于一卢比的十六分之一。
搬家〔印度尼西亚〕阿蕉
马先生十年内搬了五次家。每次搬家总要忙上几个星期,很觉得是件苦事。租金年年上涨,一家人只好从大街搬到小巷,从砖屋搬到木屋。房子越搬越远,越搬越小。一家五口省吃俭用,期望有朝一日有个自己的家。后来马先生终于买了一幢房子,十年分期付款。为了应付首期,马太太变卖了所有首饰,马先生约了一份人情会,外加东凑西借,算是度过了这一难关。
“这该是最后一次搬家了。”
马太太说:“不用的旧物统统扔了吧。搬来搬去,塞得家里满满的,最后还不是成了废物。”
马先生觉得有理。两口子便把要搬走的物件集中在右边,把准备丢弃的杂物堆积在左边。才半日时光,两边越积越高。每次搬家总会觉得,人实在是可笑的动物,该用的东西长年尘封舍不得用,没用的废物长期保存着舍不得抛弃,宁愿一生背着两个大包袱。一些破椅子、烂褥子,漏水的厨房用具全部集中在左边,准备丢弃了。
“这里有一箱妈生前的衣服,怎么处理?”马先生打开一个箱子,说道。那是马老太太八年前去世的时候留下的。
“扔了!”马太太说,“我妈说呢,先人的遗物,别再搬到新家去。什么事都要图个吉利。你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没升职,谁知道跟这些物事有关呢。”
“瞧,还有一盒旧照片和信件,也是妈留下的。保存着吧?”马先生又问道。
“都扔了!我们又不是名人显贵,那种东西越旧越卖钱。”
马先生于是把手里的东西抛到左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