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全集.com》第43/317页


而且一提两个中国传教士的名字就让他很生气,现在中国本土传教士有了个越来越明显的风气,就是用圣经里的“伟人”名字做自己的名字,比如李大力为了决心把自己全献给主耶稣,就改名李约翰。圣经里的伟人有很多,外国人也喜欢用圣经里的名人名字作为自己名字,也想沾点那种神圣的气息,比如:亚伯拉罕(美国林肯总统使用这个名字);以撒(英国科学家牛顿使用这个名字,也翻译为艾萨克)。

有些因为太受基督徒欢迎,阿猫阿狗都叫,生生变成了烂大街的名字,比如新约里的耶稣使徒的名字:马克、保罗、彼得、约翰、飞利浦、安德鲁、詹姆斯什么的。旧约里的名字一样重名率极其高:大卫、迈克尔(米迦勒)、丹尼(但以里)、亚当、约瑟、安德烈什么的。女士们也一样,女孩们喜欢用“玛丽”各种译音以及“基督徒”的音译克里斯蒂娜,你去教会后排吼一嗓子这两名字,女孩不一定全回头,但很多会回头。

此外基督教历史上的一些圣徒名字也被“喜闻乐见”,如圣方济各(StFrancis),他对文艺复兴的艺术及西方人的生活产生了重大影响,很多基督徒敬仰他,用他的名字为自己的孩子命名,于是英国便有许多人叫弗朗西斯(Francis),法国有许多人叫弗朗索瓦(Franc0is)或弗朗索瓦丝(Franc0ise,女),荷兰有许多人叫弗朗士(Frans),匈牙利有许多人叫费伦茨(Felencz),连美国大城市也叫做“圣弗朗西斯科”。

但这些名字都是有自己涵义的:比如“亚伯拉罕”的意义是“万国之父”、“以撒”的意义是“喜乐”、“大卫”的意义是“可爱的”、“丹尼(但以里)”代表是“神是我的审判”、“雅各”代表的是“抓取者或者取代者”。

中国人名只有两个字,你不能给儿子叫“张亚伯拉罕”,但是你若取意译,你儿子的名字又变作:“张国父”---这实在没几个国人敢取,即便真心造反,也不好意思,太不谦虚。其他的,比如“张以撒”和“张大卫”,听起来洋气得要死,但若你取意译,就变成“张喜乐”和“张可爱”,谁知道你这土得掉渣的名字是从圣经来的?所以中国牧师只好选两个字的音译给自己起名:雅各、以撒、保罗、彼得、约翰、马可、大卫什么的。

而外国传道士和中国本土传道士反其道而行之:一定要取个富含深厚中国文化韵味的中文名字,比如:“戴德生”、“丁?良”、“罗孝全”、“汤若望”、“马礼逊”什么的。所以不论在宋国还是清国,提及著名的牧师或者神甫,一听是洋人名字,那五成可能是个中国人,一听是中国名字,那也五成是个洋人。

这种中国人取洋名的方式自然让非基督徒国人反感。范西爵更反感:现在不是他年少无知买路摊西装以当“黄洋”为荣的年纪了,生活的风霜让他反而痛恨或者嫉妒这些以洋为荣、飞黄腾达的家伙们。因此看完方秉生对牧师点头哈腰的那套洋奴做派,心里抑制不住的仇恨往上泛。

“那当然,神魂西学嘛,没有神魂,怎么做好西学呢?”方秉生打了个哈哈,说了几句官腔,肚里盘算的却是:“搞定当地大教会,什么事都好办一点,毕竟大教会都是网络遍及全国的,教会里有报纸、有大官、有医院、有学校、有“煽动”教徒的能量,更有能量直达天听,所有地方长官即便不是真基督徒,也都要给他们三分面子。

刘国建说了,这次四个比较有实力的家伙可能全是长老会的,虽然还不知道搞定那四个土鳖的难度,但先搞好和长老会牧师的关系总是有备无患。今天运气不错,竟然直接遇上了,先认识认识,留个好印象。不虔诚的牧师最好办,给钱就行,反正牧师都穷;打动虔诚基督徒牧师也容易,过两日去教堂做礼拜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虔诚的样子,多听道、多聚会、多提点问题表现自己读圣经很认真思考。当为穷人募捐或者十一奉献的时候,一定要主动捐,而且记得带银元,不要用纸币:银元沉,显得自己奉献得多。

侯长老一定要巴结,这是肯定的。那个医生,更要巴结,现在教会西医都可以说是神医,哪个地方不缺西医?就连官员和流氓看见医生都得弓腰握手,要不你去吃中医人中黄啊,说不定那中医除了医术不如你之外,口才游泳搏击技能比你都好---你骂不过、骂过也追不上、追上也打不过。

以前人动不动三十五岁上下就死翘翘了,现在西医进来了,医术高明的吓人,什么都会治,谁不想活得久点?所以西医有时候影响力比牧师都大,刘国建那种小子看见李约翰医生肯定腰弓得比对侯雅各要深,一定要好好巴结。巴结?应该从巴结他孩子开始。”

盘算停当,方秉生走回彩票店门口,还想向范西爵打听情况,笑问:“那个李医生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是他闺女吗?多大了?上学了没有?”“他闺女?当然是他闺女!”范西爵眼神变了,冷笑了一声。“怎么了?”方秉生八面玲珑,听出口气不对,急急问道。“李医生是个烧神!”范西爵鼻子里冷冷一哼。“烧神什么意思?”方秉生愣了一下。

范西爵解释道:“这是我从这城里一个陕西来的朋友那里学来的土话,他就用来形容李约翰。李约翰八年前来这的时候,是长老会的第一个治理长老,是在海京长老会医学院读出来的,算当年本地第一个西医。但是后来,不知道是治病还是传道啊,和龙川一个暗娼好上了,那暗娼生了个闺女,扔给了他,就是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孩。”

说到这里,范西爵不屑的哼了一声:“切,传道传出孩子来了!所以现在侯雅各是长老,侯雅各可比他资格嫩多了。当年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李约翰所有教职都被撤了,差点就被赶出教会,但是这人真脸皮厚,也不滚蛋,就在诊所里继续呆着,哈。”

“他娶了个娼/妓吗?”方秉生目瞪口呆。“谁嫁给他?那小姑娘的亲生老娘还在做暗娼呢!就在那边巷子里挂红灯笼那家。”范西爵双手抱臂抬了抬下巴。“你都知道,她还能做暗娼?给治安官送钱了?”山鸡在后面插嘴道,一听到这种事他就兴奋。

“我这外地人都知道,全城谁不知道?但是你敢和全城医术最高的西医为敌吗?抓他的老姘/头?抓他小孩的老娘?以后生病了还怎么去看病?”范西爵两手一摊说道。“哦……”方秉生和山鸡大眼瞪小眼,齐齐哦了一声。“现在那女人就是此城公开的楼凤,谁敢管她?……”范西爵摇了摇头,忿然的扭头吐了口痰,说道:“表面道貌岸然,背地男盗女娼,全城还都巴结他,他玛的!上帝也是贪……也不管?!”

方秉生足足愣了半分钟,叫道:“西爵兄,别乱讲李医生!基督徒就不能做错点事情吗?人都是罪人,懂吗?你不是考科举的时候就自称受洗了吗?你不看圣经吗?神爱我们!要宽恕别人的罪过!”“哪有你懂得多?神爱你这种人!不爱我!黑白颠倒的这狗屁世道!”范西爵突然一跺脚,用满是血丝的双眼狠狠瞪了方秉生一眼,转身就进到店里去了。

方秉生和山鸡目瞪口呆,一直到范西爵背影隐入那黑色破旧的店门阴影里,两人才转回头来,异口同声的不屑骂道:“痴线!”

040、正儿八经的良民

范西爵气呼呼的走了,但在方秉生眼里,他的生气比一只蟑螂爬到脚上的情况都不如,根本就没理他,而是让滑竿轿夫过来,上去立刻命令前往龙川火车站。山鸡就在下面看着,疑问的叫道:“生哥,还不回钟二仔他们哪里?”“去哪里干嘛?先跟我回火车站。”高高在上方秉生抽出怀表看了看,用文明棍敲了敲竹竿,叫道:“快点走。”

轿夫们立刻发足前行,因为皇帝车被拿去巴结这城里的牧师了,山鸡他们只好步行跟在轿夫后面。不过这龙川实在很小,邮局离火车站步行也就撑死二十分钟路,一行人还是有说有笑的跟着步行,感到走路比坐皇帝车跟着滑竿蜗行还要畅快。

走了十分钟,山鸡瞅见一个巷子贯穿了一个街区,他仰头对方秉生道:“生哥,日头这么大,别晒到了您,进那巷子里走吧,又快捷又有荫凉,滑竿也进得去。”“好!”方秉生抬头一看,只见巷子很窄,里面被两边院子里伸出的大树严严实实的遮住,遍地斑驳的光影,墙角里是一片片好像绿雾般朝上蔓延的苔藓,地势从高到低,巷子入口有六七级被踩得泛光的石板台阶,正是以前城里随处可见的满清古老巷子。

西洋大道虽然看起来威武,但上面人流熙攘,阳光暴晒,这种时候看到这种幽静的古老巷子,仅仅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清凉之感,宛如在烈日下,饱饮一口从深井里提出来的清凉水,方秉生立刻一指那巷子说道:“走里面。”

轿夫立刻掉了个头,顺着台阶,如鱼滑入水坝之下那般,灵活的游进了小巷。一入小巷子,湿苔藓和干苔藓以及泥土的味道,在头顶树荫的鞣制下,混杂成一股芬芳的幽幽香味,包裹住了方秉生,让他舒服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山鸡在滑竿前一边走一边笑着表功:“这种地方走起来才叫舒服,外边日头多大啊。”轿篮里一摇一晃的方秉生也笑道:“像这种小巷子,也就是滑竿能抬进来,皇帝车绝对进不来。但不知道为啥,这西学闪电一样就灭了滑竿,唉,不应该啊。”

“是啊,滑竿真气派!回惠州了,我也找个滑竿,让我几个手下天天抬着我去上班,什么西洋大马车拉风是拉风,但不够悠闲啊。”山鸡陪笑道。说罢,指着轿子竹竿下面的轿夫叫道:“这几天好好伺候生哥,赏钱不会少了你们……”大家都笑了起来。

滑竿摇摇晃晃的抬近了巷子口,荫凉、人力的柔软和竹子的弹性,舒服得方秉生闭目欲睡,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大响,方秉生睁开双眼一看,愣了。巷子里是荫凉的,出口可就是白灿灿的阳光,如同银色的平静湖面,此刻这湖面上已经掀起了波涛,宛如几条巨大的黑鱼出现在湖面之上。

那是皇帝车,起码有两辆皇帝车交错堵在了巷子口,还有三四个皇帝车的拉杆从两边突了出来,宛如隐身在水下的巨鱼胡须。这情形就好像一条河道出口被七八条巨大的黑鱼团团围住。三个拉皇帝车的苦力放脱了自己的车子,都是赤了上身的年轻人,他们把黑乎乎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叉着腰堵在了巷子口,紧跟着他们身后又站上了人。身后也有响动,方秉生惊异不定扭头遥遥看去,进来的巷子口也被两辆皇帝车塞住了,四个车夫模样的年轻人正沿着台阶下来。

“这想干嘛?”知道自己好像被堵在巷子里了,方秉生惊异不定的来回看,压得轿筐吱吱呀呀响个不停。轿夫自然也看见了,识趣的停住了脚步,方秉生就静止在了巷子里的上空,愣愣的打量着前方的一群车夫模样的人。山鸡也吓了一跳,他冲前一步,指着巷子口的一群人叫道:“我擦!你们想干嘛!”

在方秉生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山鸡左手指着那群人,右手却撩开背后西装后摆,握在手枪的后把上。那群赤着上身的苦力们并不说话,也不挪步,就这样叉着腰堵在巷子口不动,剩下被堵住的方秉生等人惊慌不定。这时,一个人推开苦力,从巷子口外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站在方秉生一行的面前。

方秉生还坐在滑竿上,居高临下,那人什么样看得清清楚楚:只见这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材虽不高大,却是腱子肉多,看起来挺壮,足足比外面那些苦力模样的青年宽上半分。此人满脸横肉,留着一个油光滑亮的大分头,左手端着一个对嘴喝的茶壶,右手一把折扇。脚上一双皮鞋,腿上大肥黑裤子,上身穿一件满清样式的对襟丝绸衫,却没有扣一个布扣子,敞着怀,露出色彩斑斓的纹身。

胸口处是手提大刀的关二爷,而且还在捋着长须;小腹上左边半个罗汉、右边半个抱着耶稣的玛利亚、肚子上是张牙舞爪的青龙脑袋,龙须一直延伸到紫铜色的兽头腰带扣下面。倒是没有看到武器,只有一串小指头粗的金链子挂在脖子里。

这个纹身壮汉看了看山鸡又看了看方秉生,嘴角一撇,一脸不屑的表情,却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对着茶壶嘴喝了一口。“这位,你是要抢劫我们吗?”方秉生看清对方长相,也没有什么惧色,反而在滑竿上高高的翘起了二郎腿,悠悠的问道。

“咳咳咳!抢劫你?我怎么会抢劫?我可是有身份的人!小子!”那壮汉彷佛听见了很好笑的事情扑的一下吐了满嘴茶,还呛了茶水,连声咳嗽着说。“那泥玛的是谁?想他妈的干嘛?”山鸡冷笑着问,手从没离开过枪柄。“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别他妈的没事找事!”那壮汉凶狠的瞪了一眼山鸡,接着转过脸来,指着方秉生喝道:“谁叫你们抬滑竿的?”

方秉生嗯了一声,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但立刻屁股下的滑竿剧烈颤抖起来,方秉生差点摔下去,两手赶紧握住两边扶手,朝下一看,只见前面的轿夫浑身都在发抖。“大爷!不是我要抬滑竿的!我本来就是林老板包的车夫,专门拉皇帝车!今天是这位贵客要用滑竿的!”前面的轿夫用颤抖的声音叫了出来。方秉生和山鸡对望了惊骇的一眼:感情这么大仗势不是对自己来的啊?

当前:第43/317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