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全集.com》第45/317页


一会功夫,警笛大作,龙川城治安官一边吹着自己嘴里的警笛一边飞奔着蜂拥而至。治安官挤过那些死鱼般的皇帝车,在黑/帮成员“冒死”用手指指引下,冲进巷子,山鸡立刻就推开手里的人质,大吼起来:“我们是铁路公司的!和你们刘国建市长是好哥们!”方秉生厉声喝道:“我们是朝廷的人!我们被持刀抢劫!”

那纹身大汉已经被山鸡那一枪托砸得满嘴血,被推出去之后,也不敢动作,要知道身后多少枪口指着他呢,为了安全,顺势跪地,膝盖还砸实的跪在地面上,就听到背后那个头目大吼:“朝廷的人”,这个词顿时让他如坠冰窟。接着更骇人听闻的就来了:“被持刀抢劫!”他猛地站起来,转过身,指着方秉生结结巴巴的叫道:“我……我……哪里……”

话音未落就被身后冲来的治安官一棍子砸倒在地,这次是真的在地上蠕动了。这还是轻的,因为方秉生他们已经把枪收起来了,还大叫“朝廷”和“刘国建”,看起来没有持枪拘捕的表现。否则治安官难道不怕疯子和不要命的吗?定然也缩在巷子口外乱枪齐发,不管打死的是人质还是劫匪,在这持枪合法的海宋里,最好是子弹说话,警棍都滚开。

方秉生一行的身份几乎瞬间被确定了。因为龙川堂报案是“有人持枪绑架”,所以两个背着步枪的高级探长都出动了。其中年纪老点的一个留着一嘴一字胡,他看到方秉生就叫道:“这不是方秘书吗?”方秉生笑道:“你认识我?”那高级探长“切”了一声,低了头说道:“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三年前,在你那些苦力和打手失败之后,是谁在我们龙川治安官面前大叫:给我开枪,打死一个我给十元的。”

方秉生嘿嘿一声:“你?我想不起来了,但我可是一直论功行赏啊,您的名字当年肯定出现在我给朝廷的报功名单上,否则我想你当个高级探长也不容易吧?”“那是。”那高级探长点头说了句,手下已经把情况大体说了,这探长蹲下去,揪着头发,把那头破血流的纹身壮汉脑袋拉起来,看了看脸,说道:“这不是老三吗?小子,你可倒大霉了,你惹了比你们更狠更黑的了。”

这时墙角里的一堆龙川堂的人都涌了过来,左脸上有条刀疤蜈蚣一般爬过眼睛的高个汉子满脸惊异的看着靠墙而立一脸无所谓的方秉生他们,拉住一个治安官小声说着什么。随后继续满脸惊异的抬起头来,有点难以置信的叫道:“山鸡?是你吗?”

那边山鸡正接过方秉生递过来的一根雪茄,斜斜的叼在嘴里,正用手捂着点火柴,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吐出一口烟雾,然后在烟雾里眯着眼睛抬起头眯着眼寻找谁在喊他。接着他看到了那男子,因为眼上下好像趴着一条蜈蚣的人实在很显眼,山鸡笑了,叫道:“这不是山猪吗?怎么?不在码头混了?也进城了?”

看着山鸡和他们一伙全都是一身钢钢硬的西装革履,山猪气势已经弱了三分,他们再牛比再狠,也只是在龙川这个小县城里凶,毕竟是土鳖。最关键的是:山猪知道面前的这伙人是何等来历。面前的山鸡早已不是和他二十年前在孔庙大街上雨夜互砍的流氓了,那时候他们是平等的,用砍刀和鸟铳互相厮杀,就算肚破肠流,就算血染长街,也不过是用龙川土话互骂,然而现在?当年被他们砍走的惠川堂现在已经不得了,那真是化鱼为龙了!

“山猪,你手下小弟脖子里那么粗的金链子要送给我们呢,真是有钱了,哈!”山鸡嬉皮笑脸的叫着。明知对方是羞辱,其实不管他说什么话,就算山鸡大叫:“兄弟你我桃园结义!”山猪也肯定认为是羞辱,但没有丝毫办法,谁叫对方势力太可怕了,已经大到脱离黑/道了,变为朝廷势力了。所以面对山鸡叼着雪茄的喊话,山猪只是咬着牙、低了头、不吭声,这次认栽了。

那边方秉生再次抽出怀表看时间,四点半了,他走过去,叫过认识他的高级探长说道:“我赶时间,你把这事替我了了,我会感谢你的。”“好。”对方回答的干净利落,接着抬起头看着方秉生慢慢说道:“我叫欧杏孙”。方秉生一愣,接着明白过来,这是对方在表功或者等着可能的赏赐,他笑道:“欧杏孙?我记住你了!不会亏待你的!”

那叫欧杏孙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山猪身边,搂住他的肩膀往僻静地方走了几步,说道:“这事,你不想弄大吧?你的人搞的是铁路的人,明白你惹了什么麻烦吗?”“我明白。”山猪使劲咬着牙说,彷佛若不咬着牙,脸上的肉就会掉下来一样。

“这事,我不算你们持刀抢劫,我知道你们只是要垄断皇帝车市场。这事就算闹市肆意放枪小罪,没收枪械、关三天或者罚点钱,但是这个罪名得有人顶了,你给我找个人?”探长说道。山猪长出了一口气,宛如武大郎推门回家发现西门庆正和自己娘子研究工作那般,咬牙又咬牙,然后伸手一指旁边的一个车夫模样的年轻人。“嗯。”探长点了点头,接着手一伸:“犯事的枪呢?”“唉。”山猪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黑不溜秋的左轮给探长看。

“好,事情就这么了了,你知道该如何谢我吧?这次是铁路黑/帮,我要五十。”探长突然笑了。“知道,明天就给您送去。”山猪再次咬牙切齿,一副隔天推门又发现西门庆和自己娘子在研究工作,而且加班研究工作的表情,而自己竟然要熬鞭汤给他们!---尊严被无情践踏了、弟兄被羞辱了、而且还得自己背这黑锅、五十块大洋没了。

探长笑了,使劲拍了拍山猪的后背,然后走到巷子中间,脸上表情已经十分严肃,叫道:“案件已经查明!是某人竟然在非靶场区肆意放枪取乐,有人证有物证,收队。”

那边山猪已经和一个年轻人耳语了一会,那年轻人从赤/裸的肩膀上抽下毛巾,扔在自己皇帝车的车座位上,一手举着一把劣质黑色左轮枪,朝着治安官走去,叫道:“没错,我在路边捡了条枪,心痒难忍,就朝天开了四枪。”探长得意的笑了笑,抬了抬下巴,让人过去把他带走。

他身后的方秉生嘴角冷笑着,大摇大摆的坐上滑竿,大声叫着“起!走!”,下面紧跟的保镖甚至肆无忌惮的把长枪靠在肩膀大摇大摆的推开治安官,紧跟滑竿前的山鸡嘴里叼着雪茄,眯着眼一脸嘲讽的不屑笑容。山猪正扶着自己头破血流的那纹身徒弟,转过了头不去看他们,他紧紧咬着牙,好像肚里的五脏全化作了液体,若不紧咬着牙关,眨眼就会喷流而出,让自己化作地上的一堆烂泥。

就在方秉生要大摇大摆的离开巷子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猛地握住了滑竿的一边,叫道:“谁让你走的?”

042、促进市容的黑帮

坐在滑竿高高在上的方秉生扭头看去,只见握住自己滑竿的是另外一个探长,相比一见面就叫出“方秘书”这个曾经头衔的那欧杏孙探长,这人年轻太多了,也就是二十左右的模样,嘴上的绒毛还是黄色的,简直像个半大小子偷偷戴上了他爹的有檐帽。

“怎么了?”旁边山鸡竖起了眉毛,转身厉声喝问那个探长。那年轻人看了看上面皱了皱眉头的方秉生,说道:“刚刚我们得到的报案是有人持枪绑架,我们到的时候,听到你们叫抢劫,还看见你们挟持这个纹身家伙,怎么转眼间你们就成了不相干的人了?”

“你?”山鸡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不长眼的家伙挑刺,这事不已经完了吗?旁边的那个年纪大的探长已经跑了回来,看起来脸色又无奈又气愤,跑到那年轻人身后,一把扳过他的身子,指着他鼻子叫道:“小席,你还想干嘛?人证物证都有!就是这个傻货对天放枪而已,你想扯到哪里去?”

“老欧,少来这一套!”那年轻人一把打开对方的手,横了眼睛,一脸生气的表情,好像并不买这年长者的面子,他指着旁边的头破血流的纹身男叫道:“那王八蛋就是龙川堂的,他能有什么好事?不是殴打挟持别人,就是想无故挑衅,你每次都要放过他们吗?”

“哎呀,我的席少爷,”那叫老欧的探长跺着脚叫道:“人家苦主都不追究了,你追究个屁啊?我们赶紧结案,赶紧收队回去得了!”“不行!所有人都给我回局里录口供!”那个小席大吼一声,接着转过头,指着滑竿上的方秉生道:“包括你们。”

“哦?”方秉生眉毛一挑,接着脸色阴暗下来,他赶时间呢。旁边的山鸡已经大吼起来:“你有病啊!这么多人都说那小子朝天放枪而已,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下面的老欧惯会察言观色,已经看见方秉生脸色不对,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后台势力惊人,万万不想得罪对方,更何况已经勒索龙川堂一笔贿金,要是听这个小子的主意,岂不是两边人全得罪,钱也没有了?看着面前年轻同事细长的眼睛,老欧猛地一跺脚,指着对方鼻子就骂开了:“席胜魔!尼玛的不就是今年才当探长?老子从清国还在的时候就是衙役!我草!你眼里还有没有前辈?尼玛的,不就是上了个惠州警官学堂这种洋学堂吗?你在我面前横什么?”

“欧杏孙,我在你面前横?横什么?老子眼里只有王法!没有私情!举头三尺就是上帝!”那个叫做席胜魔的年轻人竟然毫不畏惧,一样怒睁双眼,顶着对方吼了回去,说罢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低级治安官一挥手叫道:“全带走!”

“喝点洋墨水就了不起了?我草,老子干了二十年衙役,愣是比不过你这个才干一年的混账王八蛋了?”欧杏孙气得跳了起来,一手撸下自己头顶的帽子,朝四周大吼道:“就带走那个放枪的!其他人全放了!”“谁敢放?!”席胜魔大吼一声。周围治安官和龙川堂的那些人,互相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没有一个人动的。

“不要以为你老师是英国佬,你就目中无人了,”欧杏孙咬牙切齿的说道:“席胜魔,我告诉你,你那套玩意在龙川根本行不通!”滑竿上的方秉生笑了笑,用手杖敲了敲滑竿,说道:“说的对,这里不是英国,这里是宋国。”

席胜魔扭头看向方秉生,方秉生这次客气了,朝着这年轻人抱了抱拳说道:“原来阁下也是洋学堂出来的,失敬、失敬。但是本人是宋右铁路电报公司副总,今天上午刚刚参见你们市长刘国建大人,即便你把我们弄回局里去,也不过就是让刘国建大人再把我们领出来吃饭而已。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看不惯那群流氓吧?但是今天这事,和我们没关系的,我不想掺和,即便去,你也从我口供里拿不到任何有利的东西。所以,我们可以走了吧?”

“听见没有?这就是以前修铁路的方大秘书!和咱们市长是朋友的!”欧杏孙又气又无奈的叫道:“你根本就奈何不了任何人!”席胜魔狠狠的咬牙、扭头、转身,从滑竿前走开了两步。

方秉生并不着急走,而是用手杖头点着不远处的山猪,说道:“你,过来!”山猪没想到这个昔日败军之将的手下居然叫自己过去,愣了一会,慢慢的走了过来。方秉生在滑竿上歪了身子,对山猪道:“听说八爷也要参选?告诉他,选举是西洋来的,他玩不转,何必浪费钱呢?不如自己好好安心做生意好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山猪大吃一惊,他也就是前几天偶尔听老大说自己打算做官啥的,张罗着找几个懂行的有学问的人来请教一下,没想到方秉生这家伙已经知道了。方秉生在滑竿上嘲讽的一笑,道:“我什么不知道?我可是做电报的。”说罢一摆手对轿夫道:“走!去火车站!”

剩下山猪满头冷汗的站在当地,心里琢磨:做电报就知道这么快吗?电报不是千里传音吗?难道电报也可以窃听别人的谈话?

摆脱了今日莫名其妙的纠缠,方秉生心情不错,看起来龙川堂的生意和皇帝车也有关系,就在路上询问轿夫那个所谓的“车夫行会”的事情来。“哎呀,老爷,现在请客送礼也要去厂子做活,实在不行才拉皇帝车,但是两年前,皇帝车可真是好差事啊。”前面的轿夫深有感触的说道。

原来两年前,有人从京城看了回来,买了几辆皇帝车回来学着做,一开始,那是极其时髦的事情,不管有钱没钱,大家都抢着坐坐皇帝车兜风,过过当京城人的瘾。皇帝车虽然造价比独轮车和滑竿贵多了,但也贵不到哪里去,毕竟是结构很简单的人力车,除了一些钢铁零件要单独买之外,其他的部分,几个木匠捣腾几天就做出来。而车夫收入也非常丰厚,一个月勤快点,在龙川这种小地方也能拿到三十元,这可是了不得的收入啊。所以皇帝车其实是一种又简捷、赚钱效率又高的小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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