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全集.com》第69/317页


看着李医生踉踉跄跄,章必成一手拉住了李医生的胳膊,把他拉得走轻松一点,在暴雨里他靠近李医生大吼:“李弟兄,我把我斗笠给你!你把雨伞给我!”知道这是章必成看自己操控这把破伞太过辛苦,李医生推开了章必成,在雨里笑着大吼:“我没事!你别看我比你瘦小,这点风雨算不得什么!更大的我都见过!”

顺着公路走了一段,路上空荡荡的也没有个马车什么的可以求情或者雇佣下避避雨。这时章必成突然指着李医生腿脚大吼大叫起来,李医生低头一看,只见一股白色米汤顺着自己小腿流进了脚下水里。“哎呀!我的饭团!”浑身滴水的李医生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伸手进怀里掏去,等伸出来的时候,手里没有饭团,而是满手粘糊糊的米糊了。“我的呢?”章必成也慌乱的伸手进自己湿漉漉的怀里掏了掏,但伸出来的时候,一样不见饭团,但手干净得很,他苦着脸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李医生抬起头,迎着伞里面的淋浴使劲睁开眼睛,斜指着公路下远处小山上在雨里时隐时现的一块黑黝黝的东西叫道:“那里有个什么建筑,我们先避避雨再走吧!”“好啊!”浑身早湿透了章必成叫道。两人互相扶持着下了公路,在暴雨里,艰难的朝那建筑走去。

现在两人都浑身湿透,每走一步,身上的衣服都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就好像洗衣妇在河里冲洗床单的声响,踩在鞋子上如同踩在湿被子上,顺着脚心噗噗的出水。

章必成一把把李医生拉出一个泥坑,李医生笑道:“不必太照顾我,我以前可是当兵的。”章必成疑问道:“您还是个战士吗?呵呵,我真没看出来!打过仗?”李医生在轰鸣的暴雨里大声说道:“我不是本地人,原来在宜章城,就是神皇南征军打下的第一个小城!我家原来就是开中药铺的,城破了,我家因为有手艺被强制征入军中,就给神皇军做军医!”

章必成摇了摇脑袋,把一瓢那么多水从耳朵边倾倒了出去,问道:“原来你是海皇的老兵啊,那你怎么信主的?”李医生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雨里走着,扭头笑道:“原来我很害怕,等于是被贼裹挟了,就想勉从虎穴暂栖身而已!我很恨这些包着头巾的长毛的!但做军医的时候,我很纳闷为什么他们不怕死?为什么他们互相之间都很和气?为什么互相称作弟兄?”

“所以我就去听他们牧师的讲道,我那时候就觉的人人都是神造的、都是兄弟姊妹、不可欺骗人,真是挺好的。”李医生大笑起来:“你知道我为啥特别说不可欺骗人吗?”“为什么?”章必成说道。“因为我家从小就教我如何察言观色,给病人看病的时候要说得模棱两可,免得被抓住了把柄,我觉的很讨厌!”李医生随着自己的诉说彷佛充满了力气,他的步子越走越大,刚才是雨水抽他,而现在他却好像在冲击雨水。

“我觉的耶稣真好,就没听我老爹的,跟着长毛研习圣经、虔诚祷告,神的恩典临到了我!我被拯救重生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长毛!”李医生握紧了拳头朝章必成摇着:“很快,我不止是军医,我还是军牧了!后来我被送去西洋来的教授开办的学院学习西医,在里面跟着我的导师加入了长老会,我觉的军队不适合我,我的医术仅仅是我传道的工具,与其做一个医生,不如做一个传道士,完全奉献自己给神!所以我就作为治理长老被派来龙川了,一干就是八年了!”

“感谢神!哈利路亚!”章必成听完后,看着划破天空的那道闪电,大叫起来。“来,咱们一起唱赞美诗吧,感谢神赐给我们这么多的恩典!”李医生在雨里像个小孩一样大叫起来。结果两个人彷佛小孩子一样手拉着手,一边唱歌一边跳跃跑步,唱到高兴之处,都拿开了雨伞和斗笠,把自己整个人都暴露在充塞天地的暴雨里,这也是神造的。

但是走到那小山上一看,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都傻眼了。这趴在小山包上面的东西确实是个石头屋子,但早就塌了。只剩下左边一堵石墙和后面半截墙可怜巴巴的矗立着,原来的地基里全是泥水,里面的一只蛤蟆惊恐的从两个瞠目结舌的人面前跳走了。

“那是什么?”愣了好一会,因为湿透了而浑身哆嗦的章必成扭头指着残留石墙的一边叫道。李医生一看之下,却是高兴的跳了起来,原来是个猪圈。这个猪圈原本是靠着这石头屋子建的,就是一个半人高的草棚子,但是草棚子也可以避雨不是。李医生和章必成现在被暴雨赶得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匆匆的就冲到草棚子边上。

但是一看之下,两人又愣了:这棚子是有主的!一头猪竟然趴在里面非常不满的瞪着两人,彷佛家里来了不速之客那样。不知道这猪是野生的,还是家猪跑了变野了,又或者他的主人经常这样把它放出来打野食,但是很明显的,这猪也认为这棚子是自己的,并且也绝对不想被外边的大雨淋着,所以竟然不跑,而是哼哼的对着两人叫唤,大概意思就是:“我先来的,你们滚边去吧。”

“去!去!去!”李医生从头上把雨伞拿下来,急不迭的合拢了,彷佛一根枪一般去赶那猪,旁边的章必成也捡起一根木棍,连吼带吓。结果这猪四蹄难敌四拳,只好忿忿的哼哼着从棚子下跑了。它一跑,章必成和李医生立刻窜了进去,取而代之---被这暴雨淋得够久了,浑身都如同针扎了。

拿雨伞把那原住民的大粪拨了出去,两人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拧干,接着也不管臭不臭、干净与否,立刻躺在了还算干燥的地上,衣服也没地方挂,就放在自己胸口。结果在暴雨里,一个曾经的帝国军牧和一个日后要继承父亲爵位的英国准贵族,一同分享这简陋的猪舍。

休息了一会,章必成就浑身哆嗦着坐起来,打开医药箱翻找着什么。“你在找什么呢?”李医生一样浑身哆嗦着问。“有火柴!我们最好生火!都被雨淋了,会感冒生病的。”章必成手里捏着一盒火柴叫道。李医生愣了一下,看了看外面咆哮的暴雨和翻腾的水花白雾,说道:“以我的经验,目前你找不到干燥的柴火生火。”

“啊!”章必成呻吟一声,放下了火柴,坐在猪舍里,双手抱臂来回搓动,想以此取暖。这时他扭头一看,却看到李医生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嘴角翕动,一看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朝神祷告。“你在祷告什么呢?”章必成问道。李医生睁开眼睛说道:“我在感谢神赐我们温暖的食物和干燥的衣服。”

“温暖的食物和干燥衣服在哪里呢?”章必成茫然四顾,甚至远远的朝公路眺望,但是别说这山上鬼影子也没有,连几百米外的公路上也一个人影看不到。“快到了。”李医生坐起来身,笑着说道:“我们的需求天父早就知道,不过要到了,你才感恩,而我已经感恩了。”章必成摊开了手,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

这时棚子外一阵哼哼声传来,两人抬头一看,原住民又回来了!不是一个,还叫来了援兵。两头猪,气势汹汹的在外面雨里对着棚子里的两个侵略者吼叫。“我应该带枪来,要是有干木柴,我们现在就可以吃烤猪肉了。”章必成一边用木棍赶着气势汹汹的猪,一边苦笑道。

而李医生却扭头看着外边,叫道:“你看,有人来了!”章必成扭头一看,果然漫天白雨里,三个人正顺着山的另一边艰难的爬上来,他们外边披着巨大厚实的蓑衣、戴着巨大的黑色斗笠,一边走,一边扭头四处看,看起来如同三堆黑色稻草一般缓缓移动而来。

看到了对方手里提着一个长方形的包裹,章必成笑道:“我希望他们可以给我们点热的食物,或者知道周围哪里有个带顶的房子可以烤烤火就好了。”“钱你没掉吧?”李医生紧张的问道。章必成立刻扔了手里的木棍,跪在地上打开药箱看了看,笑道:“放心,我们有钱买东西。”

“穿衣服!问问他们,这雨不知道啥时候能停,不能在这里过夜啊。”李医生穿着衣服,看着外边怒不可遏的两头猪苦笑道。两人穿好湿乎乎的衣服,外边的三人已经走得很近了,李医生拿着伞,伸头出去雨里对他们叫道:“朋友,你们从哪里来?知道周围避雨的地方吗?”

这一声,只看那三堆黑稻草般浑身一震,停在了雨里,斗笠不约而同的抬起,看向二十米外的这个棚子。“果然在这里!”雨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惊恐和喜悦交加的喊声。“嗯?什么叫果然?找我?”李医生疑惑的看了看自己,又疑惑的看了看外边两头哼哼的猪,说道:“还是找猪?”

说时迟那时快,稻草动了,只见两人胳膊一闪,手里多了两把大砍刀,被雨水一刷,看起来杀气腾腾的瘆人。第三个竟然半跪在地上,手连牙齿一起上了,解开了手里的包裹,一条老褐贝丝滑膛枪出现在了手里。“他们要打猎吗?”章必成在目瞪口呆的李医生身后伸出头来,看着不远处三人杀气腾腾的模样,也疑惑的问。“打猎?这看起来是家猪啊?打猎打家猪?是找猪的吧,但是找猪不至于上枪啊。”李医生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三人突然有人一把把自己斗笠掀到脑后,用刀指着李医生大吼道:“李约翰!你这个杂种!”随着这声大骂,两个持刀的人呐喊着朝棚子冲来,而第三人看来早上好了子弹,半跪在那里,瞄准了李医生,当即勾动了扳机。

“小心!”章必成是打猎高手,虽然惊异之下,还不理解持刀两人是为什么如此干,也没听明白那句因为饱含仇恨而含糊不清的大吼是什么,但一看那枪口指向,就知道他是要开枪打自己两个,猛地一拉李医生肩膀,把他扳回棚子。但是他是弯着腰在棚子里,一扳李医生,自己半个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冲到雨里去了,也就是棚子外边,眼睁睁的看着那黑森森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只听噗嗤一声响,那枪药锅里爆出半截白烟,却没有火药爆炸的声音,竟然哑火了!原来对方使用的枪太老太落后,还是使用药锅里放火药来点火引发枪膛里的火药激发子弹,这种装填方式当然会在暴雨里影响引火。要是稍微先进一点的枪,连滑膛枪都是火帽引火了,不怕天气(火帽引火:参考小时候的玩具六发左轮炮枪,把装了药的小帽子扣在凸起部分上,后面击打就可以啪的一声爆炸---但是真枪里还有火药,这种爆炸方式会引发枪膛火药爆发,发射子弹),说不定章必成脑袋已经被打开花了。

章必成还没反应过来,李医生却扔了雨伞猛地拉住章必成冲出棚子,往公路方向狂奔,他可是见过打仗的,知道对方来意不妙,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结果两人在往山下狂奔,后面两个黑蓑衣举刀狂追。而第三个人慌不迭的跟着前面的人冲进可以避雨的棚子,用衣服角擦干净了药锅里受潮的火药,重新填了一些药,然后立刻举枪瞄准几十米外雨中那两个人的背影,再次扣动扳机。“咚!”一声大响,穿透了雨帘,回荡在了这旷野之中。

064、七头神龙

就在周五中午也就是水贝村章必成救人被偷抢光、江岸上人山人海围观的时候,在牛枙塘村子外面两里外的一个山洞里,几十号人把山洞挤得满满的。这山洞是有大洞口和小洞口相通的,空气流通,但也难免久积了潮气,因为下雨,此刻显得更加潮湿,让空气显得是有形的凝滞水流一般,这么沉甸甸的裹在每个人的身上;

洞里深处是一尊佛像,这是当年军队过境,牛枙塘村小庙的和尚为了怕被砸毁而提前搬入这个洞里的,当然这不是那和尚虔诚,而是他觉的这是自己吃饭的工具,说不定哪天还能用上。然而他离开了牛枙塘就一去不了回,所以佛像静静的躺在山洞里十几年没人理它,让他面部的漆皮已经大片大片剥落了,露出里面混合着草和泥的本质,不过现在被打扫干净,裹上了红绸子遮住了破碎一半的脸,显得又庄重又诡异。

佛像前面摆了个同样破旧的香桌,上面摆放着瓜果和巨大的香坛,插满了密集的香火,因为洞里空气潮湿,连弥散的烟都如水里的乳液那样满满发散,把蓝色的辛辣味道裹住每一个人。

在人群与佛像之间有个空地,中间站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粗布劲装打扮,辫子发散开了,披散在肩后,头上包了个白头巾,上面写了个“佛”字,面色枯瘦黝黑如枯木,更诡异的是当他两眼望天之际,眼珠即刻翻白。

此刻他正领着众人反复对着佛像磕头膜拜,一连磕头九九八十一次,才站起来,大摇大摆的一转身面对众人,立刻旁边的一个少年人满脸惶恐的提了一把椅子,小心的放在他屁股后面,手一直扶着后背,直到那中年人坐下,才怯怯的一躬身,轻轻退后两步,这才直起腰来,对着面前的人群叫道:“高天师得空,可以请龙神施展法力,一个一个来,只看头三人。”

说罢转身让靠着洞壁站着的三个人一个一个过来,这就是预先排好队的三个人,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七天了。这时只听坐在椅子上的那高天师两腿都盘上了椅子,做了个打坐的姿势,闭目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捏了法诀,嘴里咒语念个不停。片刻之后,双眼猛地睁开,白眼珠连续乱转,浑身剧烈颤抖,嘴好像不受控制的剧烈吐着谁也听不清的字符。大家胆战心惊的等着他颤抖停下来,眼珠也从白变黑,才敢过去请他,其他的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高天师如何神通广大。

“朕乃龙神!凡人们,来吧。”高天师开口说话,一开口,大家就齐齐惊呼一声:因为这天师每天只服务三个人,必须排队跟着他念经,然后等着轮到自己,都等了好几天了,最多的已经在这里一两个月了,那是不想走了,想跟着天师学法,所以他请的龙神上身大家也都看过了,但最厉害的是,每次龙神说话都不同,比如昨天是个女人的腔调,今天这高天师一开口,却声如洪钟,震得洞穴好像都在颤抖,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这声音能从他那个小身板中吐出来,除非他浑身都是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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