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na_dhlxj》第3/47页


  他最后终于冷静下来了,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他面孔那短暂的肌肉抽搐,换成了过去的冷峻,他找到卡洛里用平淡的语调询问着:
  “消息可靠吗?”
  “可靠!”印第安人回答,我在奔塔-阿尔那斯听到的,火地岛海峡的入口处,好像已升起了两面旗子:一面是智利旗,升在奥兰吉海岬,另一面升在爱斯比利图・圣托海岬。
  “那么,”勒柯吉说道,“贝阿格尔运河南部所有的岛屿都属于智利?”
  “所有的岛。”
  “新岛也是?”
  “是的。”
  “要出事了,”勒柯吉喃喃自语,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
  随后,他就回到屋子里,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出来。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是些什么原因,迫使他离开这里或那里的土地,来到麦哲伦海峡而隐姓埋名哩!并且愿意过着一种幽居的生活。
  为什么?在他看来,人性这个概念,在这些土著人部落里,似乎不复杂,而他为他们实在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真正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些事情,即近在咫尺,本书将以此为主题,十分有必要讲给读者听,至于其他的问题,如有关勒柯吉过去的生活,可以简明扼要的向你们作些交待。
  从发展人文科学到开发自然科学的特殊价值观出发,作为一个博学多才无所畏惧的实干家,勒柯吉不是第一个犯了这方面错误的人,他们毕竟把仅仅只是将假设的某种原则,错误地当成了真理,因而推出的结论也是绝对的,然而这些令人肃然起敬的改革派,他们的尊姓大名,还是会让人们永远铭刻肺腑的。
  社会主义这一学科,其真正的目的是:重新造就一个社会――比较理想的社会,其实这种理论并不新颖,许多理论家,在实现各种改革的时空中,往往走向迷津而不辨方向,如圣西门、傅立叶、普鲁东和蒂提冈提等,他们是社会主义的先驱者;近代的理论家,如拉萨尔、卡尔・马克思、盖德等,只是重新捡起了他们的观点,然后再加以修正:以生产方式的社会化、资本的取缔、竞争的废除、社会所有制代替私人所有制,他们中似乎没有人细致地思考人们生活的偶然性和偶发性。他们急切地、刻不容缓地、要将其理论全面而完整地,付诸实施,他们要求剥夺几乎全部的所有权,强制推行全球的世界共产主义。
  无论是赞同,还是反对这种理论,但是你却可以看出,这是个多么大胆而勇敢的设想!
  然而,还有一种更为甚者、更为极端的理论家――无政府主义的理论。
  发展集体社会,必有专政手段,而无政府主义要将其摒弃,他们竭力鼓吹的,是绝对的、完全的个人主义,他们所希望的,是铲除所有权,摧毁社会主义。
  勒柯吉正可以纳入这个行列,他的性格是独来独往、傲然处世、毫不动摇,唯唯诺诺与他无缘,任何法律他都不屑一顾,其实,那些所谓的法律,也是破绽百出,而人们还试图通过它,给社会制定各种规章制度,显然,这法律的鼓吹者,在规定中还大量地使用暴力,使他感到简直不能容忍,更无调和的余地。
  他并不是被法国、德国、英国或美国驱逐出境的,而是他对他们的文明,令他讨厌和作呕,他急不可耐的要震撼那种无论其貌为何的权威力量。他渴望在地球的某个角落,找到人类能够完全自由独立生活的理想地方。
  他自以为在这个地球上的天涯海角――这个半岛上找到了一块归宿地,这是他在其他任何地方都难得碰到的一个理想的天地,南美洲的麦哲伦岛,给他提供了一个栖息之地。
  然而智利与阿根廷共和国已签定了条约,致使本地区以及他的一切设想,都将销声匿迹,化为乌有,当然人们到目前为止,还可以暂时享受独立的氛围。
  一旦实现了两国条约的规定,麦哲伦位于贝阿格尔运河南部的全部土地,将置于智利的管辖之下,那么这个半岛就没有任何一块土地,能摆脱奔塔-阿尔那斯总督的统治了!勒柯吉所发现的这块“桃花源地――新岛”也毫不例外。
  他历经了千辛万苦和漫长地长途跋涉,付出了难以数计的辛劳和牺牲,谁料想却换来今天的如此结局!
  勒柯吉在这苦闷烦恼中,度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才从这一沉重的打击中平静下来,就好像那残酷无情的雷劈电击,打倒了一棵大树,使之连根带泥的动摇了整个躯体,他正在考虑他的将来,从此他再也难以感到安全。
  岛上会来很多警察,他们一定会查明一个外国人来此安家落户的情况的,他还不知道,那些人,对一个外国人到麦哲伦海域来而感到的不安;对他和土著人的和睦相处、感情融洽的关系而忧心忡忡;对他给当地人所施加的影响而担惊受怕。
  智利总督对他多方打听,想搞清他到底是何方圣士?他们对他盘查询问,想迫使他就范并说明他来此地的动机和目的,然而勒柯吉却把这一切行为看得至高无上,而不吐露任何实情。
  又过了几天,勒柯吉不再提及分割条约所带来的变化了,不过他比任何时候都显得郁郁寡欢。他在筹划什么?他是否想离开新岛?将与忠诚的印第安人、与他那个挚爱的儿子的阿尔吉分别!?……他将奔向何方?
  他能在地球上另外的哪个角落,再找到一块独立自由的栖息之地吗?没有它,他的生命就似乎难以为继了!
  那么现在,即使他躲在麦哲伦最高的岩石上,或是奥尔勒海岬的小岛上,他能避开智利的统治吗?
  时值三月初,这个宜人的季节,还将持续一个多月,在寒冷尚未来临,冰雪尚未封航之前,那时的勒柯吉通常会利用这个时候,到土著人营地中送医送药、问寒问暖,而现在,勒柯吉并不准备上船出去了,于是维尔-捷小船上的帆缆绳索等用具,全都卸下来了,停泊在这个小湾里。
  直到三月七日的下午,勒柯吉对卡洛里说:
  “你去检查一下船,明天一早要用。”
  “要出门一些时候吧?”印第安人问。
  “是的。”
  勒柯吉是否已决定,再去土人部落中去?他还会踏上已属于阿根廷和智利的火地岛吗?
  “阿尔吉也和我们一起去?”卡洛里问。
  “是的。”
  “那条狗呢?”
  “左勒也带上。”
  当东方微白时,维尔-捷就启程出航了,这时刮起了阵阵东风,汹涌澎湃的巨浪,拍击着安的列斯群岛和山脚下布满岩石的滩头。水面上波涛起伏,浪花翻滚。
  如果勒柯吉打算重返火地岛,那么小船得经过一番搏斗,因为随着旭日东升,海风越刮越猛。
  可是,勒柯吉却命令小船经过新岛之后,就直奔拉瓦兰岛驶去,西边的两座山峰,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朦朦胧胧,时隐时现。
  夕阳西下之前,维尔-捷在麦哲伦群岛中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岛屿南端,其海岸陡峭险峻的小海湾停泊靠岸。他认为这里安静也比较安全,在这里过一夜是确保无虑的。
  翌日,小艇在拉索湾转了方向,偏斜着行驶,朝沃拉斯顿岛划去,当晚,他们在离岛不远的地方靠了岸。
  天气变得恶劣,风向转为东北风,并开始加强,厚厚的乌云,在天际一朵朵地堆集,山雨欲来风满楼!按勒柯吉的指示,小艇继续向南走,目前至关重要的是要选择海水比较平静的航道前进,离开沃拉斯顿岛,卡洛里正绕着西部航行,以便驶入让赫尔米特和赫尔斯歇尔岛隔海相望,遥相呼应的这个海峡。
  勒柯吉追求的目标是什么?当他来到这块土地的极线时,在他到达奥尔勒海岬时,当他出现在这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洋面前时,他可能干些什么呢?
  三月十五日下午,小船正在这个半岛的顶端停泊下来,其实在这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航行,也是很冒风险的,勒柯吉立刻下船,他自己的意图竟缄口不言,而且将跟着他的狗也赶了回来,卡洛里和阿尔吉则留在海滩上,他独自朝海角走去。
  那被杂乱无章的硕大岩石堆集起来的奥尔勒岛,岛上的小草飘零摇曳!海岸上布满了由海水冲上来的大量的海带,更远处,雪白的浪花,撞击着礁石,使之显出层层玄色的斑纹。
  从北面背后的大斜坡,可以不费劲地上到顶峰,在上面还可看到几块可耕种的土地。
  勒柯吉开始向上慢慢地攀援。
  他上去干什么?难道是想放眼展望一下那无边的天际……!倘若那只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洋,他还会看到什么呢?!……
  风暴开始显得愈烈愈猛,勒柯吉继续向上攀登,令人恼火的狂风,无情地扑打着他,有几次他不得不用身子紧贴着岩石,使出浑身的解数,撑着身体以免被风卷走,同时还常有那高高溅起的浪花,不时的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阿尔吉和卡洛里在下面隐隐约约地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他们目睹了他是怎样艰辛而困难地,与飓风搏斗,艰难攀援的过程啊!
  他大约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攀登时间,最后终于到达了顶峰,勒柯吉缓缓地走到悬崖边,伫立在狂风的漩涡中,巍然不动,用沉郁的目光,专注着南方!
  夜幕已经开始降临,西边的天际依然泛着晚霞的余晕,呼啸而过的暴风雨和那零零落落的雾汽水珠,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不管怎样看待它,此时此地,除了大海还是大海。
  但是,这位心情沉重的人,上这里来,究竟是想干什么呢?他是否仍然怀着一线希望!或是已感到不知所措!……甚至想永离人世!
  时光不断地流逝,大地完全昏暗下来,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一切似将随之消亡!
  已经是夜晚了!
  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闪长光,海滩上响起了爆炸声,顿时就静下来了!
  这是遇难船发出的枪炮声!……

  第四节 搁浅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东南风已刮了好一阵子,异乎寻常地、凶猛地冲击着岸头,一艘船航行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如果想穿越美洲到达终点,那一定要冒着船翻人淹的危险。
  这只船正面临着这种危险,刚才听到的炮声,无疑的证明了这一切,在狂风骤雨的这种天气,欲扯个满帆,顶风而行,船自然会偏离航线,撞上暗礁。
  半个小时以后,印第安人和他的儿子,正紧靠着岩石,抓着长在隙缝中的一绺绺深草,往上攀援,此时小岛的山顶上就不只勒柯吉一人,一听到炮响,最后他们跟勒柯吉会合。
  “船在西边。”卡洛里证实炮声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船右舷舵行驶。”勒柯吉赞成这种说法,“因为船在响第一炮时就靠近了海岬。”
  “他过不去,”卡洛里断言。
  “是的,”勒柯吉答道,“为什么不打左舵,走另一边呢?”
  “也许没法打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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