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nlin1推理小说合集》第131/545页


  “呵呵... ...”他漾起了冷笑。“苏克辉会派人跟踪我,我就不会派人监视他吗?走吧!”
  因为警方握有曲敦亮一些手下的照片资料,当他决定这项计划之后,就从内地调来几个人,利用这些警方根本不认识的生面孔埋伏在重案组外面。当停车场的行动一开始,曲敦亮就通知他们严加监视,密切注意从大楼急驶出来的车辆。
  当侦防车一辆辆驶出来之际,他们随即告知曲敦亮。另一方面也悄悄尾随,将警车的位置随时通知曲敦亮。
  氤氲的灰蓝在亮晃晃的天空逐渐扩散开来,大地的温度也冉冉升高,此刻的香港已不像清晨那般凉爽,燥热的氛围迅速弥漫。
  忽地,一片黑暗,只有一盏盏亮灿灿的灯光,方德财他们这三部车,陆续进入海底隧道。也许是曲敦亮的特别交代吧,他们都放慢车速,不愿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但内心却是忐忑不安,心脏宛如急驶的火车发出咚咚声响,不时眺望着照后镜,希望后面有车子暗中保护,而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在不见天日的隧道里,方德财紧握方向盘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珠,血糖的指数也迅速降低。前面的车辆停了下来,焦躁的他也不得不停下车,在心里骂着又塞车!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在幽黄的灯光下,他感觉隧道变成了万人冢,这辆车就是自己的棺椁,而他的身体正逐渐腐烂,喜好吞噬尸体的虫蛹满布发臭的尸骸。他顿时痒了起来,不时挪动身子,利用椅子来搔痒,更希望能甩开在心头啃蚀的虫子。
  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他望着前方宛如一具具棺椁的车辆,无奈地叹了口气。
  忠哥背着计算机,搭上出租车来到天星码头搭渡轮。虽然曲敦亮交代他坐公车,但是所背的东西是印制假钞的磁盘﹑样品和钻石,他只希望能早点到达目的地,毕竟在路上逗留的时间越久,越可能出现意外。
  在渡轮上,他紧搂着背包,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波光潋滟的海面,以及踽踽驶过的船只。螺旋桨激起的浪涛四处流窜,托负着渡轮微微摇晃,更彷佛是催化剂般催动他的心跳与呼吸。
  四周赫然一片明亮,方德财他们陆续驶离了隧道,朝北方开去。
  过了不久,忠哥也在尖沙咀步下渡轮,搭上公车前往旺角火车站。
  “三部轿车已经都抵达九龙。”厢型车里的另一个男人紧盯着监视器说。
  曲敦亮双手在胸前交叠,闭上眼睛,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
  其实,他早就在方德财他们所运的货品里面装了追踪器,随时跟踪他们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回头说。“忠哥也到九龙了。”
  静谧的杀机在厢型车里默默回荡,每个人都不敢发出不必要的声响,彷佛这股声音将刺激枕戈待旦的杀意而捺下板机,脱离束缚的子弹将四处飞驰,一颗颗钻进脆弱的肉身。
  忽地,手机的铃声在静谧的车厢里响起,像只铁锤猛击每个人的心头,所有人不由地一愣。曲敦亮满脸不悦地拿起手机接听,他的表情随着对方的话语变得诡谲与愤怒。
  “赶快通知,C计划!”曲敦亮的眼神已经炽盛燃烧了,咬牙切齿地说。
  埋伏在九龙的汽车立即飞快急驶。
  “阿Sir,我们要在这里行动吗?”靳泳涵好奇地问道。
  “如果到了海关再逮捕,那里人潮那么多,可能会引发料想不到的意外。”苏克辉的眉头紧拢在一起,抬起头来,视线扫过了四周。他对别在衣襟上面的麦克风说。“已经就定位了吗?”
  所有埋伏的人员一一报告。
  他,站在熙来攘往的街头,在原地绕了一圈,视线掠过停在附近的工程车﹑轿车,站在路边看报纸与打电话的路人,背着背包悠悠逛街的行人,从两旁屋宇的窗户和屋顶上面微微露出来的望远镜与枪管。
  虽然这次行动在他的刑警生涯中并不特殊,更不算是大规模的逮捕,但是他从步出办公室开始就感到忐忑不安,认为自己疏忽了一项重大问题点。他渴望从心底把它掏出来,可是浮上脑海的却都是宛如污泥的杂乱思绪,搞得他越发焦躁惶惑。
  忠哥一抵达九龙,原本想直接前往旺角火车站,但他想起曲敦亮的话,因此故意转搭两趟公车,更在旺角火车站的前一站下了公车。他没有走上从旺角地铁站直通火车站的人行天桥,而是在街上徒步走向火车站。倘若一旦发生危险,可以钻进四周的巷子逃脱。如果在天桥上面,可就无路可逃。
  他的眼睛不时左右飘浮,只要见到貌似有印象的人立即提高警觉。虽然他已经运货相当多次,然则现今从身旁呼啸而过的引擎声与靠近的脚步声,再再都让他神情紧绷,惧怕任何一个贴近的人将危及脆弱的生命。
  他逞凶斗狠不知多少年了,挥刀砍人也不知多少次,如今才深深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以及可能随时被杀的恐惧感。他这才惊愕原来自己竟然也有如此懦弱的一面,更是惧怕死亡,一种不知所措﹑不知死神何时大驾光临﹑不知对象是谁的死亡。
  他把计算机背包斜背,一手紧紧黏贴。每踏出一步彷佛就将心弦拉开一寸。渐渐地,他的心弦已经满弓了,连带所有的神经都处于惊骇紧绷的状态。他想藉由用力呼吸来驱散恐惧,然而莫名的慌张却硬生生梗在喉咙,导致一口闷气凝在胸口,他的脸剎时涨红了,一手在喉咙若有似无的抓扯,好象这样就能掏出那口浊气。
  他停了下来,再次深呼吸,等到气息再次平稳之后,才继续前进。
  靳泳涵乔装为苏克辉所包养的二奶,彷佛就要独自回到内地似的一手搂住他的臂膀,露出眷恋又依依不舍的神态。为了办案,在监视的过程中她们经常扮演不同的角色,如今她挽着苏克辉,情不自禁感觉暖烘烘的,荡起一股真实的爱恋,眼神绽放出缱绻又怅惘的光芒。
  难道,他的身影早已悄悄烙在我的情海吗?他呢?对我是否也荡起那份不知如何以对的感情?她漾着迷惘的双眸瞅着苏克辉的侧脸,但是他冷峻严肃的表情浇熄了抖起的火苗。她略微摇晃着头,命令自己甩开这些无聊的念头。
  她深吸了口气,说出一道早就在心里徘徊的问题,冲散自己的注意力。“阿Sir,他们这次为什么要搭火车,而不是从落马洲闯关呢?”
  “呵呵... ...你要问曲敦亮呀!”苏克辉笑着扭了扭脖子,视线飘到靳泳涵搂住自己手臂的手,尤其不自觉地落在那两根没有指纹的义指。剎时,他愣住了!
  “怎么了?”还不习惯义指的靳泳涵用姆指揉搓着食指和中指。
  剎那间,苏克辉恍然大悟,立即拿起手机拨给总局,语气急促地说。“快通知所有口岸严加查缉,尤其是货车,曲敦亮可能同时会在不同地点走私!”
  他把手机放在腰际,神情既凝重又惶惑地眺望因光影的关系造成黑白相间的幢幢屋宇。
  “怎么了?”靳泳涵担忧地问道。
  “我们可能被耍了!他要我们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这里,然后从别的地方走私。”他气愤地说。
  “那... ...”她露出惊慌的表情。“行动要暂停吗?”
  “不!我们一样必须要逮捕,不能把人放过去。”他的思绪揪结成一团,万分无奈地说出来。
  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苏克辉都必须采取行动!曲敦亮早就算准这一点。
  唉,现在只能希望曲敦亮只是声东击西,而不是借刀杀人!我的每一步行动和心态都被他算中了,这场游戏的结果不管怎样,我都是输家!
  但是,到底是声东击西﹑还是借刀杀人呢?谁能告诉我?
  这将影响到即将到来的行动,还有线民的安危呀!
  苏克辉茫茫然眺望天际,在心里吶喊着。但是苍白的天空像是一页无字天书,不肯给他人命关天的答案。
  他深吸了几口气,对着麦克风说。“严加注意任何靠近目标的可疑人士,还有埋伏在四周的狙击手。”
  苏克辉只能下达这个仿真两可的命令,倘若曲敦亮只是声东击西的话,清楚的命令只会让线民因为自己的一席话而丧命。
  所有埋伏的人员全都吓了一大跳,尤其那句狙击手!狐疑的目光在眼睛迅速蔓延开来,不由地四处张望,有些人甚至不小心曝露了身份。
  忠哥踽踽独行,他渴望放开已经到了临界点的心弦,但是弦必须有弓箭才愿意松手,而且这枝弓箭可能就是他的性命,他怎么可能放上去呢?
  忽地,心弦再也受不了满弓的痛苦,在无预警的情况下遽然绷断。他的胸口彷佛被铁锤猛然重击,双脚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注意,目标已经靠近了。”重案组人员的耳机响起这句话。
  因为苏克辉的话,所有人不得不分散注意力,紧盯着任何一个靠近目标的人。
  躲在楼宇里面的监视人员双手握住望远镜,来回监看位于对面街道房子里面的动静。
  忠哥看到耸立于新世纪广场上的大楼了,再过去就是火车站。
  干完这一票,就能移民加拿大了。加油!老婆呀,这次你总不会再抱怨我不关心儿子的教育,只顾着花天酒地,不在乎你的存在吧!
  为了你跟儿子,你知道我的牺牲有多大吗?我在燃烧自己的性命呀!
  唉,又是为了移民梦!我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呢?
  不管如何,双脚已经踏出去了,没有机会再缩回来。走吧,提起以前打打杀杀的勇气踏出脚步吧!
  忠哥紧握拳头,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打气。
  他,已经看到站在路边看佯装在报纸的苏克辉。
  两人交会的目光提振他的勇气,但也像一把利刃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像狂妄的火焰在眼前燃烧。
  位于洗衣街与弼街交叉口附近的一栋房子的楼顶有一面硕大的广告招牌。
  一个男人在顶楼端出加装灭音器的M40A1步枪,装上瞄准镜之后,把枪托贴在肩头,调整眼睛和目镜的距离,避免子弹击发的后座力使目镜撞向眼眶。他拿出一个雷射测距仪,量测目标即将中弹的地方,然后把距离乘以系数调整弹道修正钮。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枪口悄悄钻出了招牌,忠哥的身影在瞄准镜的目镜里逐渐清晰浮现。
  高倍望远镜里面的夺命十字线,随着忠哥的脚步而移动,就等他走到预定的地点。
  如果在这里行凶,杀手会躲在那里?苏克辉一直询问自己这个问题。
  依照原本的计划只是逮捕线民,只要演一出戏给曲敦亮看就行了,因此他并没有在四周的所有置高点安排干员。
  如今,靳泳涵的话让他明白这段时间所担忧的事究竟为何!曲敦亮为什么只安排一个人运货?为什么要在上面烙下指纹?为什么要忠哥从香港岛出发,而不是九龙?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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