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欢》作者:三酉泉》第7/185页


  她曲起指节,想去碰碰他雪玉般的容颜,是否是曜石般冰冷的触感。
  裴慕辞想开口,清妩却用食指按住他的双唇,堵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均匀的热气喷过指缝,清妩顺力用手背揩掉裴慕辞额头的汗珠,问他,“为什么要跑?”
  素手芊芊,很是柔软。
  裴慕辞咽下嘴里含着的苦涩,目不转睛地盯着伤缝里的鲜血源源冒出,再顺着大腿往下淌。
  他像是察觉不到疼一般,用拇指擦过伤口,似乎还在疑惑这血怎么跟流不尽一样?
  不一会儿,地上就有一小滩的积液。
  他的视线与她相交,他望见了她璨如玛瑙的眼珠里面,是如镜湖般一览无余的纯净与清澈。
  还从没有人,如此盼着他靠近。
  裴慕辞的喉咙有些发干。
  清妩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就没想要等他回应,但裴慕辞那副任打任骂的态度,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玩似的伸出两指,轻挨在裴慕辞颈间的凸起上,感受着他喉结的一起一落,仿佛只是确定他是否真的把那药丸咽下了。
  短暂的触碰像是按下了某处开关,裴慕辞被有些发凉的指尖碰得一颤。
  清妩捻过他的肌肤,滑过微微凹陷的锁骨,手下一片如玉般温润的触感。
  节奏平缓的气息在她漫不经心的拨弄下逐渐粗重。
  静默中不知是谁的心跳,砰砰作响。
  她甚至想埋头咬一咬、尝一尝,但到底忍住了,弯着眉提声唤凝春进门为她梳发,裴慕辞忍着疼踉跄一步,起身欲退。
  “谁准你走了?”清妩娇瞠一声叫住他,话到尾调上,勾起暧昧的旋律。
  她拿过妆镜前的篦梳朝身后递,“会吗?”
  两人视线的焦点定格在铜镜里,一人牵丝调弄,带着惑人的炙热,盼望驯.化后的臣服。
  而站在她的男子仿佛肃身罩在阴影里,眼波暗沉如潭,流潋着无数看不清的复杂心思。
  只犹豫了一瞬,裴慕辞便伸手接过,攥着篦子的那只手握拳按在清妩肩头,再用膝盖顶住圆凳,把她轻松的推向妆台。
  清妩莞尔,把裴慕辞的大腿当做靠背,软软地倒上去。
  后脑勺被胯骨顶的生疼,她调整一下角度,歪头蹭了蹭他的侧腹。
  她身上独有的味道钻进两人独处的空间里,裴慕辞的长衫被陌生的气息肆无忌惮侵蚀。
  ——
  篦头本就是闺房里很隐秘的事,若裴慕辞为她顺发的事传出去,他便再也逃不掉公主府幕僚的身份。
  清妩眼帘轻眨,无声地撩起嘴角,等着他的动作。
  裴慕辞迟疑未决,梳齿在掌心印下一排整齐的痕迹,他心中有些莫名的焦躁。
  他就犹如溺在浅海的渔夫,明知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可握在手里的篦梳像是通往全新地界的钥匙,只要他打开门,小公主就会站在岸边,一把拉住他。
  这感觉貌似不错。
  何不试一试呢?
  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如野草一般疯长。
  他挖起一块油脂丰富的头油,搓揉在掌心慢慢融化。
  一股清新的栀香飘出来,不知是油膏的味道还是她的,淡的像是错觉。
  待指尖有了些温度,不再冰凉,裴慕辞三两下拆掉素净的禅簪,轻而易举的找到固定发髻的发卡,一根根卸了下来。
  随他优雅的动作,满头的青丝落于他捧。
  指尖划过她白皙光滑的面颊,勾起不小心落在外面的碎发,把发丝挽到她耳边。
  柔和、利落,清妩没察觉到一点疼。
  就算是父皇身边常年伺候的老嬷嬷,也难免在不经意间扯疼她的头皮。
  清妩本是有意为难,没想到他做的如此好,便有些诧异。
  裴慕辞原以为她会问些什么,却没想到清妩只是扫了他一眼,又闭着眼靠在他腰腹上拱了两下。
  他呼吸一滞,心跳都停了一拍。
  太近了。
  从没有人会毫不设防的靠他这么近。
  还是在那样的位置。
  “殿下……”裴慕辞扬起一丝苦笑,叹道。
  “继续啊。”清妩的语气里带着倦每 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 加入南极生物峮四二2二武九一四气怠的鼻音,尾调拖的很长,像一根随风吹落的鹅毛,倏而停在了他心上。
  那清亮的黑瞳,如山涧小溪般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
  裴慕辞凝视着她,省着手腕上的劲,一下接着一下顺着梳到发尾,又用齿端卷起青丝往回按摩。
  清妩不知道他是哪去练的这手艺,总归不是为了来当她的男侍去学的,她懒得问。
  她舒服的眯着眼,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裴慕辞身上,微仰着欣赏他清隽的下颌线,心里却在暗自琢磨着,就算他没有这张清冷高贵的面相,光凭着他这手艺,她也是要将人留在府上的。
  大约来回了十几次,紧绷的头皮慢慢松懈,倒有了丝丝困意。
  “好了。”裴慕辞撑起清妩上半身,瞧她如骨头散架般东倒西歪的,随即用掌心托住她的后颈,扣住五指按了按。
  男子的掌心有些粗糙,指节处还有些微不足道的薄茧。
  他的手劲不知比她身边的侍女大了多少倍,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清妩绷紧脚尖,脊柱都跟着酥软了。
  这几下让清妩很受用,一身舒畅的披着巾进了濯室的汤池。
  凝春目不斜视地进门,她见公主没有怪罪郎君的意思,言语间自然不会刻意刁难,但也不会去奉承巴结。
  府里的待诏与她们下人一样,都是伺候公主的,谁也不比谁高贵。
  她把药箱放到裴慕辞身侧,让他自己包扎。
  留下的药裴慕辞都认识,连医师故意没留下缓疼药的原因,他也知道。
  不过是要他吃吃苦头罢了。
  裴慕辞把包扎用的纱布撕成两半,一半浸在烈酒里,把挂在腿上的血迹处理干净。
  他闭着眼缓了口气。
  才继续把药瓶里止血的白末抖到剩余的纱布上均匀铺开。
  他不怕疼。
  他怕的是,舔过蜜之后,会忘记疼的感觉。
  裴慕辞撇开眼,迅速把纱布上的药粉直接盖在了伤口上。
  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他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忍的额头上青筋阵阵暴起。
  那疼就如同一根带刺的毒藤,一瞬间撕裂他的伤口,再捆在他的腿上让他无气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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