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幽台》作者:随宇而安》第9/135页


  姜洄并不在意贵族与奴隶之争,但祁桓出卖姚家的所为却让她不得不提防。她不可能信任祁桓,也不会让他接触到任何烈风营与高襄王府的秘密,更不会让他如愿高升。
  当年为了向祁桓复仇,她详细了解了他的生平,知道他出自伊祁国,因此姓祁。也知道他是如何在帝烨寿宴上大出风头,更对他入鉴妖司后破的每一桩案件都一清二楚。
  既然这三年可以重来一次,那她就来做这一世的鉴妖司卿。
  而祁桓……
  上一世,他是太宰刺向父亲的利刃。
  这一世,她要当他的持刀人。


第4章 鬼市 上
  高襄王府,婚房之内。
  大梦初醒的姜洄看着眼前陌生的房屋,愣神许久,才发出一声尖叫。
  祁桓便住在隔壁,听到这声尖叫,立刻便起身过来,一推门,便看到坐在床上脸色发白神情惊恐的姜洄。
  “可是哪里不适?”祁桓在床沿坐下,伸手去探她的额面。
  姜洄往后一躲,避开他的手。
  “我怎么在这里?”姜洄说着便感觉心口钝痛,“这是哪里?”
  祁桓一怔:“这是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怎么变成这样了?”姜洄捂着心口,蹙起眉心,“你怎么在这里?”
  祁桓再迟钝,此刻也发现姜洄的异常了。
  “你……不认得我吗?”他轻声问道。
  姜洄抬起眼,细细端详,脑海中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半梦半醒之际,祁桓覆在她身上,她只当是苏妙仪让奴隶来服侍自己,自己没忍住亲了他一下,还想把他带回南荒妖泽……
  姜洄脸上顿时发烫:“你……你是苏府的奴隶?是苏姐姐把你送给我了吗?”
  祁桓沉默了许久,攥着被子的手微微发白。
  姜洄见他神色晦暗,沉默不语,以为他是不情愿被送到这里,便软和了声音,轻声安慰道:“你若是不愿意被送来这里,我便让人送你回去,你别难过了。”
  祁桓的声音也有一丝几不可查的颤音:“你……可知今夕是何日?”
  “嗯?”姜洄诧异地皱起眉头,不知道他为何问出这个问题,“今日……是四月初五吧。”
  “是哪一年的四月初五?”祁桓幽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看得她莫名心慌,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昨天晚上两个人真的……
  可是她睡太沉了,什么都不记得——不过身上真的好酸痛。
  姜洄抿了抿唇,避开他的眼神,掩饰自己的慌乱:“今年,是武朝一千两百三十六年啊。”
  祁桓呼吸一窒。
  姜洄不解地低声问道:“你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一只微凉的手抚上她柔嫩的脸庞,清冷低哑的声音响起:“今年是武朝一千两百三十九年。”
  姜洄皱起眉头,躲开他的手:“你在说什么胡话?”
  然而下一句话让她更加惊愕。
  “今天是我们新婚的第一天。”
  “我是你的夫君,祁桓。”
  姜洄愣神了许久,看着眼前俊逸英挺的青年,她噗嗤笑出了声。
  “这个谎言也太拙劣了,是苏姐姐让你这么骗我的吗?”姜洄感觉身上处处疼痛,也渐生不耐,“我要回家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体力不支险些跌下床去,幸好被祁桓抱住了。
  “这就是你的家,你受了伤,不要乱动。”祁桓将她按回床上,轻轻掀开衣领,看到伤处又渗出了血,不禁皱起眉头。他起身向外走去,站在门口对外面的侍女说道,“取些干净棉布来。”
  很快便有人举着托盘送来了剪子和棉布,姜洄看到夙游的脸,心才放回肚子里。
  自己果然是回到家了,不过这房间是怎么回事,这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她满脑子疑问还没想出个头绪,祁桓已经取了棉布回来了,抬手便去掀她的衣领。
  “你做什么!”姜洄吓了一跳。
  “帮你换药。”祁桓温声道。
  他就坐在床沿,影子笼罩着姜洄,带给她一股压迫感,心跳也慌乱了起来。
  姜洄怔怔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疼痛又漫上心头,眼底浮上了水雾。
  “我的胸口怎么受了伤?”她颤声问道。
  “昨夜有刺客行刺,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祁桓垂着眼睫,用两句实话拼凑出一个谎言,“昨夜也是我帮你上药的,也只有我能帮你换药。”
  “让夙游来吧。”姜洄躲了躲,她伤在胸口,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男子给她换药?
  “我们已是夫妻,又有什么可避讳的?”祁桓摇了摇头,“更何况,只有我能以灵气助你疗伤。”
  姜洄被祁桓那句“已是夫妻”震骇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们昨天晚上已经洞房了?
  是在她受伤前还是受伤后?
  昨晚怎么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竟一点都不记得呢?
  苏姐姐那酒到底是怎么酿的,可把她害惨了……
  见姜洄一脸迷惘、纠结、痛苦、懊悔,祁桓也没有多解释,趁着她心不在焉,他俯下身,以指为刀,轻轻划开了缠绕在胸前的布条。
  姜洄只觉胸口一凉,紧接着便是布条掀开时拉扯道伤口的刺痛。
  “嘶——”姜洄眉头一皱,倒抽了口凉气,疼得她眼前一黑。
  “你伤势太重,我用灵气助你疗伤,否则三日后陛下寿宴,你这个样子必然不能赴宴。”祁桓温声解释道。
  “陛下寿宴!”姜洄想起这事,又是一阵头疼,她实在不想去,“我既然都受伤了,不去不行吗?”
  “刺客行刺之事,不宜声张,更不能让人知道你受伤了。”祁桓正色说道。
  姜洄不解,但见祁桓如此严肃,她也只有怔怔点头。
  祁桓见她不再抗拒,便掌心凝聚起一团气,轻轻覆在伤口上方,姜洄便觉得伤处的疼痛减缓了许多。伤口在左胸之上,染血的胸衣遮挡了春光,虽说他的掌心并未直接碰触到她的肌肤,但她仍是有种被他抚摸的温暖错觉。
  受伤失血让她娇媚的容色憔悴了不少,全然不见了平日的锐利与傲气,只一双氤氲着雾气的乌黑眼眸如小鹿一般乖顺可怜,让人望着便心头一软,又生出几分想欺负她的心思。
  破家丧父之后的姜洄,若一直是这副模样,早被人拆吃入腹了。没有了高襄王的保护,她只有自己长出尖刺与铠甲。可那些尖刺,先伤己,再伤人。
  祁桓几近气竭,脸色发白,才撤了手,取过干净的棉布。布条被裁成了合适的长宽,祁桓扶着姜洄坐起,帮她包扎胸前的伤口。长臂自她腋下穿过,两人的气息交融于一处,便像是他将她拥入了怀中一般。
  祁桓灵巧的十指在她背后打了个结,有意无意地,他放慢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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