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凛冬》作者:山药可爱多》第16/69页
她一字一顿,逐句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话讲了出来。
宁挽霁声音并不尖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在这样的时刻,她仍能保持大脑的清醒。
而后她转头看向戴微接着道:“五十步笑百步,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孟子的这句话你中学课文也应该学过,所以你没有资格来嘲讽我,我没采访到,你也和我一样。我先走了,告辞。”
这句话说完,宁挽霁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
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这么顶撞过谁,但今天是她生日,她是真的积压已久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全部迸发出来。
宁挽霁明白,方才薛怡可的心情明显不太好,但她也不想承受这种无缘无故的怒火。
她知道大概这就是让她离开公司,外面下着雨,她也没打伞,直接抱着自己的一些材料走了出去。
雷声震耳欲聋,窗外的雨还在下个不停,她走到大厦门口的时候,看得到雨滴淅淅沥沥,宁挽霁忽然觉得内心有些酸涩不堪。
她抬起头,五月初的天气微冷,这个生日她觉得糟糕透了。
铺天盖地的酸涩将她围绕住,宁挽霁抿了抿唇,眼眶有些发热,她强忍着,才没让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来。
……
季时景对于她只不过是年少时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想,等到年纪大了,就该清醒,她不想再厚着脸皮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选择采访他,再去恳求他,和他产生更多的羁绊,她本来就会舍不得。
看他和其他人谈婚论嫁她也无法接受,她自始自终能选择的都只有逃避而已,可偏偏周遭的一切又在把她朝他推得更进一步。
她不想让自己变得更难堪,也不想在季时景面前更多的失态,更何况,让季时景接受采访本来就是强人所难,她也的的确确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能够让季时景突然改变自己的看法。
他们两个不过是普通校友的关系。
宁挽霁站在雨里,想起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冲动了,明知道薛怡可是想开除自己,她该做的事情就是服软,低头认输,保下这份工作,但她没有这么做,她选择了顶撞回去,
她自己也知道这样做太过莽撞,但很多事情包括情绪的积累,都是一点点的,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站在雨里,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雨幕疏离而又安静,宁挽霁站在雨里,资料在文件夹里,天色阴沉得厉害,她抿着唇,心里窝着很多情绪,说不出的难过。
她手指微微弯曲,抬头看到乌云密布,轰鸣的雷声从耳侧划过,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宁挽霁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雨滴混合着溢出的眼泪,流淌在脸颊上。
雨滴声滴滴答答,打在她的衣服上,雨滴还透着凉意,她想,大概这次牢骚发完,回去应该就会收到辞退通知。
宁挽霁低着头,自嘲的想,还好下了雨,不然会被路过的人看到她在路边哭的样子。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能哭,但是眼睛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有水雾出现。
她抿着唇,视线模糊,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宁挽霁抬起头,顺着汽笛声传来的方向望去,车门应声而开,身材修长而清隽的男人从劳斯莱斯幻影上踏步下来。
映入她视野的首先是男人精致昂贵的皮鞋,而后是他包装在西装裤下修长而又笔直的双腿,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袖口处看得出他穿的是白衬衫,袖扣是珍珠做的,精致而又漂亮。
他撑起一把黑伞,举过头顶,气质清冷而又矜贵,关掉车门,侧立在那辆昂贵的劳斯莱斯幻影前,深邃的黑眸平静地凝望着她。
季时景今天带了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清冷而又矜贵,雨幕疏离,天地都是静默的,宁挽霁抿着唇与他对望,她没有想到过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踱步,从黑色的劳斯莱斯旁走开,缓缓走至她的面前,将那柄黑色的伞举过她的头顶,从怀中取出丝质的手帕,一点一点,细致而又认真的帮她擦掉头发上的雨水。
宁挽霁有片刻的错愕,她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男人,见他眸色平静,深邃的黑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这样安静的与她对望,而后将纸巾递给她,替她擦掉脸颊上的雨水与泪珠。
他没有安慰她,也没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季时景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冷静的看着她,将声音放得很轻,在宁挽霁愣神的瞬间,这样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和我结婚吗?”
第15章 结婚
宁挽霁没有想到过季时景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坦白来说, 季时景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她面前是让她难以想象的,与之更难让她理解的是,他会问她那句,和他结婚吗。
天气微冷, 雨还在下。
她仰起头来, 看着男人过分清隽的侧脸,有轻微的错愕。
愣了半晌, 才反应过来,季时景方才到底在说什么, 她险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亦或是觉得他遭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和她讲出这种话。
她并不是他联姻的最好人选。
宁挽霁想不明白季时景为什么会找她, 她抿着唇, 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好半天, 才哑着嗓子开口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季时景没说什么,只是平静地凝望着她, 面上仍然冷淡, 看不出多余的什么表情来。
他黑眸深邃,似乎能把她整个人吸进去, 季时景声音浅淡, 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他将身上的黑色西服脱下,披到宁挽霁的身上,低声道:“你没有听错, 我也没有在开玩笑。”
宁挽霁身上披着他的西服, 仍然能够感觉到一阵清冽的木质香气, 她顿了顿,接着回应面前气质清冷的男人道:“学长,或许有些事情,您也要慎重思考一下。”
在这次对话里,宁挽霁对他用了您这个称呼,听得出来,礼貌而又疏离,季时景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平静地望着她,接着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慎重思考过?”
他眸色浅淡,说话的时候,能带给人一种安定感,宁挽霁呼吸微滞,愣了一会儿,接着道:“学长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您是需要一个合格的联姻伴侣吗?”
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雨滴仍然在一滴一滴的滴落,串成细密的雨帘。
宁挽霁在雨幕下凝望着面前的人,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是认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将那句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问出口,但这句话顿在唇边,最后还是被她收了回去,她已经不是十几岁时候的她,会不计后果的对季时景问出那句话。
她已经失去了年少时候的这种勇气,变得谨小慎微,害怕听到既定的和她预想相同的答案,她输不起,也不愿意再输。
季时景将大半的伞倾斜到她的身侧,声音放得很轻,开口道:“我知道你被家里催婚,我爷爷希望我能够尽快结婚,和你的处境差不多,所以,我相信,你也需要这桩婚事。”
天色阴郁,面前人身上昂贵的手工衬衫被雨水打湿,将他姣好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宁挽霁隐约看到布料紧贴着季时景的衣服,看得出来他的身材很好,她瑟缩着踮起脚尖,抬起双眼,低声道:“学长,你冷吗?”
季时景不明白宁挽霁突然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他低下头,滑落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流淌下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清冷禁欲,金丝眼镜框在他眼睛上,勾勒得他更让人无法呼吸,宁挽霁能够感受到心脏因为面前的人急速跳动的声音。
面前的人神色平静,她当年会对他心动,时隔多年,本以为内心会就此止步,与他不再有任何交集,甚至想选择换工作来逃避他,但是兜兜转转,两个人还是又纠缠到了一起。
季时景不明所以,但仍然保持一贯的理性,冷静的开口道:“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的婚姻有效期是以我爷爷病情好转或者是结束为期限,这期间我将会支付你每年一千万的补偿。”
“学长。”
未等他说完,季时景便听到面前女孩子很轻也很坚定的声音,她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做出了决定。
她眸色清亮的望着面前的人,扯住他的袖口,低声道:“我同意了。”
季时景握住伞柄修长的手指微微有些滞住,他薄唇轻抿,神色淡漠,只有手指的微僵才看得出他片刻的愣神。
他沉声道:“你不再问别的什么吗?”
不需要。
面对季时景,她恐怕永远都不会再问别的什么。
*
坐上车跟季时景去民政局的时候,宁挽霁还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浑浑噩噩的,季时景载她去拿户口本,问她需不需要再慎重思考的时候,她选择了摇头,无需思考,宁挽霁也不会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
在季时景一开始提出来要不要和他结婚的时候,反复问询的人是宁挽霁,但是在准备去领证的时候,重新问对方有没有慎重考虑清楚的人反而是季时景,两个人的状态与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双方在车上的话都很少,宁挽霁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身旁人过分清隽的侧脸,微微有些发怔,她明白季时景方才会反复与她确认的原因,正如她会觉得季时景是一时兴起,没有经过慎重考虑就提出和她结婚的这件事情一样,季时景同样也应该会觉得她答应的太过草率与仓促。
宁挽霁性格一向比较决绝与果断,其实在季时景过问她的时候,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样仓促的选择与别人进行一段婚姻,是会慎重考量,或许,在季时景提出会给予补偿的时候已经考虑讨价还价,但她那一瞬间脑子里过的念头只是,她想试试完成这么多年的夙愿,以及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对他还余情未了。
只有这一次机会,她允许自己放纵,户口本上登记过她是否结婚离婚对于她而言其实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孤注一掷的尝试,只是为了眼前的人。
季时景察觉到宁挽霁在发愣,他过分纤长好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戴着腕表的白皙的手腕,会让人有忍不住窥视的欲/望,他声音沉静而平缓。
“你如果不同意,还有反悔的机会。”
他言简意赅的指出他的想法。
这句话的用意也过于明显,大概什么意思宁挽霁也听得出来,无非就是在给她最后的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