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海盐[先婚]》作者:在逃白桃》第26/132页


  “昨晚……”他卖着关子开腔。
  宁好吓得不敢看人,垂眼攥紧补散粉的粉扑。
  “你喝多的情况下差点控制不了情绪,要不是我赶得巧,你差点和李承逸打起来。”
  宁好倏忽抬起眼,有些讶异,原来他是说这一段。
  这一段她还醉意没上头,仍有残存的印象,有借着酒劲冲动的成分,也有收不住酒劲张狂的成分。
  闻斯峘慢条斯理淡淡笑道:“以前一定很爱他才会这么恨。”
  “不是的!”宁好断然否认。
  他没接话,歪过头审视地看,仿佛看笑话——你自己没理清关系,却让我配合演戏。
  她思忖半晌,下了决心,
  “晚上有空吗?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步去。”
  闻斯峘似笑非笑:“乐意奉陪。”


第16章 尾灯
  雾凇院出门不到一公里, 有个荒凉的别墅区叫“天颐高尔夫”,比雾凇院建得早,地势更高, 在一座小土丘上, 是风水更佳的半山别墅, 却成了鬼城。
  那年代,房价还没暴涨, 天颐在郊区开荒,占地面积广,家家院子上千平,有钱人来隔壁高尔夫球场打球顺便度假, 会购置这样一栋豪宅作为“行宫”。
  正因为房价不贵, 住户多是暴发户,素质不高,把别墅当农村自建房, 一交房立刻大兴土木, 三层楼加盖成五层,凭空建起副楼, 一栋变成两栋,甚至占据公共车道。
  如今天颐高尔夫里找不出两栋长得一样的房子, 千奇百怪什么风格都有。
  这导致剩下一半别墅卖不出去,房价飙升后, 这里一栋楼要上亿, 可是出得起这个价格的人谁愿意住这里,车开一圈像逛动物园, 掉档次。
  开放商血亏,物业跟不上, 原本那一半业主生活不便,也不常住。久而久之,到了晚上,这一片就像坟地似的,没几盏灯。与雾凇院那边逼格满满歌舞升平形成鲜明对比。
  宁好散步逛到这里,驾轻就熟爬上一栋没卖出去的土坯楼。
  闻斯峘还真有点心里发怵,
  什么女人约会挑这种地方?看着像要谋杀亲夫。
  她从包里掏出野餐布铺在没封的露台边上,回头邀请:“这里可以坐。”
  闻斯峘哭笑不得,过去把她拎起来,把野餐布往楼里面挪了挪:“注意安全。”
  “没事,工地上比这崎岖多了。”
  他顿悟,宁好习惯了工地,所以这个环境可能在她看来正常,“可你现在又没戴安全帽。大晚上的当心点总没错。”
  宁好坐下去,发现还看得见雾凇院,就没再坚持坐边边上。
  闻斯峘也坐下,她把雾凇院指给他看。
  “看见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你注意我们在的这个小区名字了吗?”
  “……什么高尔夫。”
  “天颐。如果没有我爸爸,就不会有雾凇院,”她指着灯火辉煌的豪宅群,“那里,最多也就是第二个天颐高尔夫。”
  闻斯峘并不意外,平静地转过头看着她附和:“我想也是。我爸草根出身,品味和眼界到不了雾凇院的高度。他可能连温斯特酒店这个品牌都没听说过,哪能想到去合作呢。”
  “我爸爸当年就看见了天颐高尔夫的今天,他跟闻家昌说,不讲品牌讲经济实惠,只能吸引到不讲规则的暴发户,真正的上流人士是会为奢侈品溢价买单的。房子和业主是双向选择,很多人以为是业主挑房子,实际什么样的房子能获得什么住户也是注定的。闻家昌那时候还没见过真正的有钱人,他信心不足,说‘商住产权才40年,有钱人聪明,不会花大价钱买50年的房子’,我爸爸说‘这地段决定了只能做度假用的二套房,能住多少年还不是最关键的,更关键是可算公司固定资产投资又节税’。”
  “你爸爸是他的恩人。”
  “可是呀,”宁好垂眼冷笑,“他恩将仇报。”
  “怎么了?”
  她望向远方长吁一口气:“我爸这次没提拔,是因为有人写匿名信向纪委举报他受贿,纪委调查组来查了他三个月,澄清事实了,但提拔也黄了。”
  闻斯峘不太理解:“你的意思是,匿名信是闻家昌写的?他这么做没好处啊。”
  宁好摇头:“匿名信当然是竞争对手写的。但我事后想办法看过那封举报信,举报的重点是说我爸收受了闻家昌的贿赂,在雾凇院项目上内外勾结,转移海源的投资,使公司利益受损。”
  “我爸爸被平调,从华东转去负责中西部,虽然职位没变,可是中西部重要项目没那么多。海源内部疯传,说其实调查组查到了一些事,只因为宁永荣上面有人保,所以才没被追究,这次‘被贬’是表明一个是非态度。”
  “调查组确实查到了一些事。”
  她语出惊人,闻斯峘屏息凝神地听。
  她冷静地说:“闻家昌从项目上偷钱是事实,虚报了很多支出。调查组只是查明了我爸爸与闻家昌没有任何金钱往来,他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
  “他利用了你爸爸对他的信任。”闻斯峘听懂了,总结道。
  “你说得对,以闻家昌的品味和眼界到不了雾凇院的高度,他根本理解不了我爸爸说的那些,他也想一夜暴富,冒险投入,但又怕血本无归,所以在建设过程中就把钱从合伙单位身上‘赚’回来了。”
  她停顿片刻,转脸看向闻斯峘:“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所以,”他明白了,这不止是一个爱情被背叛的故事,
  “你更多是为了你爸?”
  “雾凇院项目过去很多年了,海源没有追究,调查组只是来查受贿,没有证据就回去了。所以我爸爸只当竞争对手手段下作,他运气不好,并不知道那么多年前的因结了今天的果,在他仗义帮助闻家昌的时候,闻家昌就已经咬了他一口,到现在才毒发。”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复仇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如果我告诉了我父母,他们会反对,更会反对我和你的婚事,哪怕你长得再帅也不行。”
  闻斯峘问:“那如果没我这个人呢?你会放弃复仇,还是去勾李承逸?”
  “我会进云上工作一段时间,找点账上漏洞把公司掀了。世界上没有绝对干净的公司,警车跟两公里能给任何车开出罚单。”
  他笑了笑:“得不到就毁掉?真可爱。”
  ?可爱?
  宁好诧异地盯着他眨眨眼,怀疑这人是不是有那么点变态。
  闻斯峘在注目礼中收了笑,认真道:“我会帮你,力所能及,只要你开口。”
  “为什么要帮我?”
  他只要不坏事,她就已经很满足,他倒戈与亲人为敌,这不太符合常理。
  “不知道,也许我爱你,但你又不需要。”他开始满嘴跑火车。
  宁好笑起来,从包里取出保温杯拧开。
  “你爱我什么呀,能详细说说吗?”她倒了一杯热巧克力,客气地问,“喝么?”
  他摇摇头:“我还以为你带了酒,没想到是‘儿童片’。”
  她自己喝了一口,解渴又暖进胃里。
  “和你说话得保持清醒啊,你好能骗。”
  闻斯峘无声地笑,笑得抖肩:“你知道蛇为什么要咬人吗?”
  “不是本性么?”她在想他又要发表什么高见。
  “哺乳动物才有情绪脑,知道感恩。低等动物只有本能脑,蛇这样的低等动物太复杂的不懂,感到危险想自我保护就要攻击。闻家昌是低等动物,我是他儿子,当然也是低等动物。所以你让我详细说说,是强人所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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