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金巷》作者:且醉风华》第16/233页
“哦,对,也是。”他顿时觉得麻烦起来,索性道,“那算了,不理她就是。”
说到蒋娇娇,谢暎就又想起了昨日她闷闷不乐的模样。
“你妹妹可还好么?”他尽量用一种寒暄的语气问道。
蒋修虽然没太明白才过了一天有什么可问好的,但也并未太当回事,如常回道:“谢你关心了,她成日里都好得很。”
谢暎点点头,没再多言。
蒋修却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不过我怀疑她是不是又背着我听了什么话本子,昨日里跑来神叨叨地同我说让我以后只准娶一个媳妇,简直有毛病。”
谢暎顿了顿,说道:“可能她只是好心。”
“谁知道她一天天脑袋瓜子里想什么。”蒋修不耐烦地道,“我看她就是惯爱想一出是一出地窝里横。”
窝里?谢暎回想起当时蒋娇娇一脸正色叮嘱自己的模样,不由略感茫然。
蒋修又“嗤”了一声,颇不以为然地道:“你看蒋娇娇那样就知道女孩儿有多麻烦,我以后才不想娶媳妇儿,我劝你也别娶。”
谢暎:“……”你们兄妹两个是真得很像。
学堂很快就到了。
大盛蒙学兴盛,至少每三巷便有一所,有些人口更密集些的地方甚至会达到每一里巷便有一二所,即便是在偏远乡下也有私学办设。
而谢暎将要入读的这间广明京学则属于官学,其间学生基本是来自照金、东榆林和甜水三巷。
入了学堂,他便跟着蒋家的管事先一道去拜见了教谕,大约是因有蒋家这边已先打理好了的缘故,谢暎就学的事安排得很顺利。随后教谕又考了他几道题目,末了,很快便决定将他分到了“义渊斋”,说是和同巷的沈家二郎还有姚家二郎正好都在一处。
蒋修在外头等着他,见到人出来便立马迎了上去,还未开口,那蒋家的管事已委婉地笑道:“谢元郎被分到了义渊斋。”
蒋修:“……”
第14章 逞强
谢暎知道学堂里分斋一般是按照年纪,但偶尔也有年纪小却已超出同级学识的,所以这些学生就都会被分到一起以便教学。他也已猜到了蒋修不在义渊斋,此刻不免觉得有几分尴尬,于是硬着头皮正想开口劝慰两句,却见蒋修伸手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
“我原以为沈二郎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你也不差。”蒋修一脸安慰地道,“不错,谢元郎,你很给我长脸。”
谢暎:“……”
蒋修就又积极地亲自带着他去了就在不远处的义渊斋,走到窗前张望着寻到沈约的背影,当下便喊道:“沈二郎,我给你带新同窗来了!”
不止沈约,义渊斋里其他学生也纷纷循声转了头看来。
谢暎原本还觉得有些拘谨,然而被蒋修这么猝不及防“洒脱”地一喊,他顿时也有了种释然的感觉。
总要来的。他迎着那些或诧异或好奇的目光,心想,这样也好。
姚二郎也在,跟着沈约身后也走了过来,颇讶然地瞧着谢暎,问道:“你分到我们斋里了?”
这比起谢暎并没有如其所说那样年后才来上学,还要让他意外。
谢暎轻点了下头,向他们两人见礼:“姚二哥、子信兄。”
沈约也客气地颔首回了一礼:“谢元郎。”
蒋修没他们那么多客套,直言调侃地道:“沈二郎,瞧见没?咱们巷里现下可不止独你一人专美了。”
谢暎不想尴尬,便及时接了话,对沈约礼道:“以后还要多麻烦子信兄了。”
沈约知蒋修那喜玩乐又好胜的性子,自不会将那句话看得多重,于是只对谢暎点了点头,然后反应平平地对蒋修说道:“你要是也能分过来,下回就不用只在窗外面喊我们了。”
蒋修笑道:“那不如你别升学不就好了,以后我们两个再一起去府学里头隔着窗喊暎哥。”
沈约漠然地转开了目光。
姚二郎凑热闹道:“再加一个我,你们也来喊我。”
蒋修爽快道:“没问题!”
沈约觉得与他们两个实在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转而招呼谢暎:“我带你去找位置。”
谢暎点头,对蒋修道:“你也快些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蒋修本就是专门过来调侃沈约两句,此时说完了闲话也不欲独留在这里吹冷风,于是应了声,又对三个小伙伴叮嘱道:“下了学你们别急着走啊,看我与袁四郎大战三百回合。”然后瞧向沈约,“尤其是你,早晨比我勤勉不肯同路就算了,今日下学等着。”
沈约蹙眉,说他:“你莫要惹事。”
“我那叫切磋。”蒋修不以为然地说完便走了。
沈约和姚二郎就带着谢暎去与斋里的同窗们介绍认识。
义渊斋的斋长是个十一岁的少年,长得身高体壮,性格却挺憨厚,因着谢暎是现在斋里年纪最小的一个,所以便主动地将他安排到了自己旁边。
其他人也颇热情地与谢暎寒暄,在得知他父亲生前是举人的时候,不由纷纷流露出了崇色,瞬间将谢父放在了仅次于沈约父亲之下的地位上。
“难怪你读书也这么厉害。”斋长由衷地佩服道。
谢暎谦虚地道:“只是爹爹给我启蒙较早些。”
“那也不是谁都能这么适合读书的。”有个同窗大咧咧地说道,“你看我们斋长,明年就不打算升府学了,要回家去学做买卖。”
斋长也不觉得有什么,乐呵呵地对众人道:“到时你们来光顾就便宜些。”
其他人便纷纷捧场说肯定要去。
姚二郎却有点不服气,悄声对旁边的沈约说道:“也就是个糖霜户,至于那么大口气嘛……我大哥哥比他行多了,我也没到处吹呢。”
沈约觉得姚二郎这话说得不友善,他自知不好去指点什么,但也不想附和对方去说别人的小话,只佯作无察地说道:“但你们家也不卖糖。”
姚二郎一愣,一时竟无言以对。
到了申时下学的时候,沈约主动招呼谢暎一起乘自家马车回去。
谢暎以为他忘了,便提醒道:“善之兄不是让我们等着他么?”
姚二郎也凑过来道:“你不去瞧瞧?万一那袁四郎再胡说八道呢,别又和蒋大郎闹起来。”
沈约本不想去掺和蒋修和袁四郎的那点子没什么意义的争强斗胜,有这时间他不如回去多看几页书,但被姚二郎这么一说,也想起来袁四郎那张嘴不靠谱。今日之争想必多是由于之前袁四郎在他们手里吃了亏,所以才想要从蒋修那里再找补回来,万一真有个什么,那两人谁比谁的嘴更不饶人还真不好说。
一念及此,他只好也改了主意,点头道:“那走吧。”
三人方出了斋堂往后院行去,不多时就瞧见了一群人正围站在松树下,从阵阵略显分明的助威声中,谢暎已听出来蒋修和那袁四郎的支持者大约一半一半。
他们才走近,蒋修身边的小厮初一便瞧见了,于是忙腾出位置让了他们三人站进来。
蒋修此时却无暇回顾,正皱着眉全神贯注地在和对面人“斗法”。
谢暎看了看他的神色,隐约感到似是有些不妙,于是又顺着瞧了眼对面的袁四郎,果见对方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然后目光落在两人中间的那方大土罐子里,恰正看到蒋修那只“血将军”被另一只通身黢黑的蟋蟀压着脑袋给咬了一口。
随着血将军缩退回到了边角,任凭蒋修如何用草驱赶也不再前进,这一轮他也就此败下了阵来。
蒋修气恼地将草叶往手边一摔,沉着脸骂道:“软骨头!”
袁四郎家里头开了间像生花铺,或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穿着打扮较之其他同窗也更鲜艳,此时他的帽子旁边插了朵用细绢做的芍药,正随着他扬头大笑的动作如生花般轻轻颤动着。
“愿赌认输。”袁四郎笑嘻嘻朝蒋修伸出了手。
蒋修看了他一眼,伸手从小厮初一那里拿过自己的球杖抛过去,口中道:“最后一盘。”
袁四郎如愿赢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美滋滋地摸了两把套在球杖外面的锦袋,瞧着上头精美的纹饰和用草书字体绣着的“蒋”字,故意道:“乖乖,以后你就要跟着我姓啦!”然后又冲着蒋修道,“三局两胜,你东西都输给我了。”
谢暎几个这才知道原来这么短的时间蒋修——或者说蒋修那只蛐蛐儿就已经输掉了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