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作者:年深不见》第11/107页


  他们一家住在江大家属院,生活平静惬意。
  变故发生在她十岁的某个周末,温彬开车送她去校外上钢琴课,中途接到电话说他班上有女生失恋在图书馆闹跳楼。
  得到消息的温彬将她送到少年宫后就匆匆赶回江大,说完事之后再来接她回家。
  后来,那个跳楼的女生接到男友求和的电话,自己主动从天台下来了,温彬却因为着急在回去的路上发生车祸,再也没能来接温听晨回家……
  那场意外让他们这个家支离破碎,方老师日日哭夜夜哭,眼睛都哭坏了。
  闹跳楼的女生和她父母找上门,给她们母女俩下跪,方老师痛心疾首扬起巴掌,却怎么都打不下去。
  再后来,方老师带着温听晨住回外婆家,过了两年浑浑噩噩的日子。
  外婆和小姨心疼她一个人带孩子,劝她再嫁。
  方萍一个高中老师,一个人的薪水很难支撑女儿高昂的教育开资——学钢琴学围棋都需要钱,这些都是温彬在世时为女儿培养的兴趣,她不想放弃。
  为了给温听晨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答应相亲,最终嫁给了同样丧偶条件优渥的唐广君……
  “没机会了,是什么意思。”
  李乐意听不懂她的话,困惑地扯扯她的袖子。
  温听晨从回忆中抽离,牵唇微笑,默默她的头发,“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晚饭是简单的三菜一汤,李乐意心不在焉,只吃了小半碗。
  她心里惦记周见弋,听见楼下有汽车回来就搬个小椅子往窗口张,看见不是他,又垂头丧气地坐回沙发,抱膝蜷缩在角落,黯然神伤地拨弄电话手表。
  “实在想舅舅,就给他打个电话吧?”洗碗完,温听晨甩甩湿漉漉的手,坐过去陪她。
  李乐意摇头,将电话手表藏进袖子,颓然撅起小嘴,“妈妈说,舅舅工作的时候,不能打扰他。”
  懂事得让人心疼,温听晨摸摸她的脸蛋,无声安慰。
  恰逢这时,李乐意的电话手表响了,她眼眸一亮,欢欢喜喜按下接听。
  “喂,舅舅,你回来了吗?”
  周见弋简短地和她说了两句,问她吃饭了吗,乖不乖,有没有听姐姐的话,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让她叫姐姐来接电话。
  电话是扩音,温听晨其实一直都在旁边听着,闻言柔和出声:“喂,你那边怎么样了?”
  周见弋叹了口气,嗓音沙哑有颗粒感,像刚刚在烟里泡过。
  “凶手已经抓到了,但他什么都不肯交代,目前还在审讯当中。你们怎么样?乐意没给你添乱吧。”
  温听晨看了眼旁边疯狂朝她挤眼睛的小姑娘,笑回:“没有,她很乖的。”
  “那就好,我这边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实在太晚就拜托你带她先休息,我明早之前一定赶回来。”
  温听晨说好,让他不用担心。
  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都是关于李乐意的话题,不多久那边有同事唤他,周见弋匆匆挂断了电话。
  温听晨带李乐意上楼拿她的换洗衣物,门锁密码是串很简单的数字,像是个日期。
  小姑娘洗澡很乖,安安静静像个瓷娃娃,会自己刷牙,自己搓泡沫。
  冲了水,温听晨拿毛巾给她擦头发,李乐意站着配合,黑黢黢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
  “姐姐,”小姑娘突然出声,语气笃定,“我以前见过你。”
  “在哪里?”温听晨笑笑,用干净的浴巾将她包裹。
  “是在我舅舅的相册里,有一张在山顶拍的照片,你就是其中一个姐姐。”
  温听晨动作僵住,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嘛,乐意记性真好。”


第8章 浪漫血液(5)
  深夜的刑侦大楼灯火通明.
  最近要案多,物证科侦察组法医室就没有不加班的。
  办公区歪七扭八睡了一片,空气里混合着泡面、咖啡、烟草和大老爷们的汗酸,气味儿闻着不比封闭的春运火车好多少。
  周见弋从审讯室出来,和同组加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低头看眼腕表,黑眉一蹙,加快下楼的脚步。
  走到一楼大厅,同事余不凡追出来叫住他,一转身,一瓶金色罐装红牛在空中划了道圆弧抛物线,精准砸进他怀里。
  周见弋稳稳接住,舌尖抵住上颚打了个响舌,“你就不能轻点?”
  余不凡恍然,手掌拍了下额头,一脸歉意,“怪我怪我,忘了你身上还有伤。”
  大步流星跨过来,勾住周见弋的肩膀,眼神朝下往他腰腹部瞄,“养的怎么样?我跟你说,男人伤在腰上,可不能大意!万一以后那方面力不从心就难办了。”
  国庆节后出任务,周见弋在抓捕过程中被罪犯刺了一刀,伤口很深,流血不止,幸而没伤到要害,在医院躺了两天捡回一条命来。
  刑侦队长也就是他师父,三令五申,让他回家好好养伤,这才有了这次的假期。
  “闭嘴吧你,老子腰好着呢。”
  周见弋虚给了余不凡一脚,被对方轻易躲过,他勾唇轻哂,打开易拉罐,一口气喝了半瓶,“笔录做的怎么样?”
  余不凡恢复了正经,并肩和他往门口走,“差不多,他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让小赵去整理。说真的,今天还是得谢谢你,不然靠我一个人真是忙不过来!”
  今天的案子并不棘手,一年轻男子当街砍杀两人,警方赶到案发现场时他就坐在血泊中等待归案。
  难的是审讯,凶手到了局里,面对警察的层层审讯始终沉默不语,只说人就是他杀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余不凡和其他同事拿他没辙,后来是周见弋亲自上阵,与他打起来心理战,几个小时下来凶手扛不住压力,终于交代了实情。
  “分内的事,有什么可谢的。”周见弋再次看眼时间,不客气地拂开余不凡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把喝剩下的红牛顺势塞他手里,“行了,别挡路,我回去了。”
  余不凡身体猛地没了支撑,险些摔了个脸着地,不高兴地冲着他背影喊:“哎,你急什么呀?我还说请你去吃夜宵呢?”
  周见弋摆摆手,迈着两条长腿,头也不回地走向停车场,“下次吧,我着急回家。”
  真新鲜嘿,工作狂着急回家了?
  余不凡皱眉咂舌,饮料罐扔进垃圾桶,大腰一叉,“之前是谁说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住局里也无所谓?”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哟,听这口气是家里有人了?妲己还是褒姒?勾走你魂了?”
  周见弋发动车子,油门后急踩刹车,一个漂移甩到余不凡面前,摇下一线车窗笑骂:“滚,少管老子。”
  摆摆手,“走了。”
  ……
  房间静谧无声,能清晰听见钟表走手动的声音。
  温听晨靠在床头发呆,身边睡着的小姑娘突然动了下,呓语一句,像是在哭,眉头拧巴,肉嘟嘟的小手仍揪着她的衣摆。
  温听晨回神,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顺便看了眼时间。
  快十二点了,周见弋还没消息。
  李乐意的电话手表就搁在床头柜,想找到他的号码拨过去并非难事。
  在反反复复的纠结中,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很快她家的门铃被人按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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