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作者:年深不见》第97/107页


  新婚的头两年,一切正常,他在江市打拼,前妻就留在乡下帮他照顾父母。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自从唐承出生后,他的前妻变得疑神疑鬼,因为分居两地,经常怀疑他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不论他寄多少钱回去她都不满意。
  得知他为了生意要去应酬,怕他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一晚上打几十个电话逼他回去,他不同意,她就在电话那头殴打孩子。
  小唐承被打得满脸是血,对着电话直喊“爸爸快回来救我”,他不得不妥协。
  那段时间,唐广君整个人都快被逼疯了。
  后来从熟人口中得知,前妻家里有遗传性精神病,他痛恨岳父一家的隐瞒,一气之下提出离婚。
  没想到再见到前妻便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用最极端的方式报复他的离弃,甚至差点带走了年幼的唐承。
  出于愧疚,他后来一直把儿子留在身边,给他最好的物质和最大的包容,自负地认为唐承是他的儿子,即便性格阴郁内向,不可能成为和他亲生母亲一样的噩梦。
  但基因是改不了的。
  他第一次发现唐承不对劲,是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唐承不知从哪搞来一窝流浪的小猫养在家里。
  那时唐广君也处于事业巅峰期,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没时间管他,想着养养宠物也不错,让孩子不至于孤单。
  直到有天夜里,他晚归回家发现唐承的房间还亮着灯,没有敲门就推开进去,看见唐承在小猫凄惨的叫声中,用剪刀活活剪开它的肚子。
  他至今忘不了那个场景——
  唐承闻声回头,满脸都是鲜血,阴森森地盯着他笑,“爸爸,这样小猫就不会痛苦了。”
  他吓坏了,连夜把其他存活的小猫扔了出去,又带唐承去看心理医生。
  但看到唐承在医院被医生逼着复述童年经历、痛苦到抱头痛哭的时候,他又一次地心软了,以为只要自己给与充足的耐心和加以引导,唐承便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何况他那么聪明,成绩又好,所有老师都说他是个有前途的孩子,不能让人觉得他是个异类。
  而他一味的放纵最终还是酿下大祸。
  八年前的那个夏天,高考刚刚放榜,唐承的分数放眼全省都是拿得出手的,亲朋好友都来贺喜,他坐在书房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和讨好。
  正和生意伙伴打着电话,唐承忽然推门进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精神也恍惚,一进门就踉跄地跌坐在地上。
  他见情况不对,匆忙挂了电话,去扶地上的儿子,问怎么了。
  唐承仓皇无措地拽住他的胳膊,猩红的眼底有病态的疯狂和孩子般的慌张,“爸!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唐广君如遭雷击,浑身猛僵,“你说什么?!”
  唐承语无伦次地说:“那人是小晨同学,他们一起去水库露营。我讨厌他总是缠着小晨,想给他点颜色,就在他游泳的时候把他按进了水里。然后他越挣扎,我就越生气,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气了!”
  唐广君这才知道唐承对异父异母的妹妹产生了畸形的感情,还因为她而酿下了不可挽回的大错。
  他狠狠甩了唐承一耳光,痛心疾首道:“你糊涂啊!你本该有大好的前程,怎么能为一个丫头片子犯这种事!”
  “我喜欢她,我就是喜欢她呀!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给过我温暖,我受不了别人靠近她!”唐承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可是我不想坐牢,爸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唐广君捶胸顿足,父子俩搂在一起,哭成一团烂泥。
  好半天,唐广君终于冷静下来,他不能让儿子去坐牢,不能让他的大好前程就断送在这里。
  他追问唐承当时的情况,有哪些人在场。
  唐承想了想,说没人看见他,自己离开的时候温听晨和她的同学们还没发现江玦失踪。
  唐广君松了一口气,立刻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把唐承送去澳洲的姑姑家,对外宣称是出国留学,自己则私下托人去打听案件的进展。
  通过某种渠道,他得知当时的法医队长黄明忠家里突遭变故,急需一大笔钱给女儿治病,他便有了主意,私下约他妻子见面,说自己可以帮他们家支付治病的费用,前提是要她老公在尸检报告中改动一些细节。
  黄法医一开始是不肯答应的,但他妻子已经收了钱,眼看女儿马上就能进行手术,叫他如何忍心喊停?
  一边是死人的冤屈,一边是活人的希望,他百般纠结,最后终于妥协。
  案件被摆平之后,唐广君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勒令唐承短时间内不准回国,连春节都是他飞去澳洲陪儿子过的。
  直到半年前,没人再提起往事,唐承背着他偷偷跑了回来,并且不顾他的反对找了份远在帝都的工作,只为能离温听晨近一些。
  刚回国的那段时间,父子俩经常吵架,外人以为他们是因为工作意见不合,实则是他不想看着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而越陷愈深。
  可他根本拦不住唐承,这孩子在国外呆了几年,早已脱离控制有了自己的主意,不管他说什么,就是铁了心要去她身边。
  这半年来,他一直提心吊胆,怕他再做蠢事。
  直到几天前,唐承打来电话,说要带温听晨出国,并且再也不回来。
  他隐隐觉得发生了些什么,给了唐承一笔钱,让他走得越远越好,又怕当年的事情再被挖出,安排法医一家连夜离开江市,没想到还是被警方捷足先登了。
  ……
  “是我害了他,是我对他的过度纵容,才导致他一错再错。”
  提起当年的真相,唐广君泣不成声,惯子如杀子,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听到这里,周见弋的耐心早已告罄,发了疯似的揪住他的衣领,暴怒道:“我没时间听你的忏悔,告诉我,唐承究竟要把温听晨带去哪里?!”
  唐广君掩面摇头,“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那天之后我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周见弋骤然松手,绝望爬满了五脏六腑叫嚣着将他撕碎。
  唐广君跌回座椅,眼泪如雨,像是要把这几年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全部发泄干净。
  过了会儿,他抽噎着抬起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迟疑开口:“但是……春节那段时间,他问了我一些老家的事,还问我拿了老家房子的钥匙。我当时还觉得很奇怪,因为小时候的那些经历,他很排斥那个地方,怎么会突然想要回去看看……”
  不等他说完,周见弋猛地站起来,拉开审讯室的门冲出去。
  “留两个人继续排查可疑车辆,其他人跟我走!”
  “是!”


第67章 无拘(3)
  温听晨恢复意识的时候, 发现双手被绑在身后,嘴巴也被胶布贴着,头痛欲裂, 睁不开眼睛。
  浑浑噩噩又睡了一会儿, 神智总算清明一些, 撑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房间,身下的木板床要散架似的, 轻轻一动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好在双腿是自由的,她挣扎着坐起来,借着窗外清冷的月色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
  四四方方的小房间, 家具很少,而且看着都上了年纪, 灰尘扑扑的,外头传来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和男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什么时候能出海?”
  “别跟我说这些, 收了钱就给我把事办好!”
  “我再给你半天的时间, 天亮之后我必须看到船!”
  是唐承的声音。
  温听晨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昏迷前破碎的记忆袭上心头, 所有的画面都汇聚成一个答案——
  她被绑架了。
  被一个自己喊他哥哥的人绑架了!
  还未等她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房门应声而开,昏黄的光线一点一点挤进房间。
  唐承举着蜡烛去看床上的人, 见她醒了, 眼底似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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