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千娇》作者:三春景》第118/134页


  “如此行事,还不是因为官家心爱那贱人,上赶着卖好儿?原本想着,这贱人可除可不除,如今看来,却是非除不可,不除就是心腹大患了!”
  除了此番已经结下大仇,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还因为赵修仪从王荣、邓尚宫、钱尚宫,乃至于如今这位宫正大人的态度看出了一些东西...高溶对杨宜君的看重,可能比她相像的还要深!
  “修仪?”心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赵修仪看着灯台上的灯火明明灭灭,忽然冷笑了一声:“之前就不该听你们的,使这些计策对付人...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弱女子,这宫里死个弱女子有什么难的?那个名叫秋桂的宫婢不就死了吗?”
  比起用上手段栽赃陷害,再走合理合法的程序整治人,直接要人性命无疑简单、有效率的多。当然,事后出事的风险的也要高得多,只不过,无法无天习惯了的赵修仪根本不在乎!
  这也不能说是她傻,只能说,在她所处的环境里,人人都捧着她,她无论做错了什么事都不用事后承担责任...时间久了,自然也就这样了。
  赵修仪想了想,朝心腹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们去查查这个杨宜君,平日里如何行动举止,会去那些地方,接触那些人...查完了,再来报与我。”
  心腹其实隐隐约约猜到赵修仪要做什么了,本能觉得这样不妥,但此时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声喏喏应下。
  至于杨宜君那边,这几天有邓尚宫准假,都在休养。休养的同时,她也在考虑‘赵修仪’的事――她现在已经知道对她不利的人是赵修仪了,一个人要她死,并且确实有这个能力,这样她其实是很危险的。
  她不可能因为度过眼前的一关,就忘了这层危险了。
  更何况,她难道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杨宜君,向来是有仇必报的。
  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份,一个‘小小’典记,要对付正二品的嫔妃,这嫔妃还是太后的之女、官家的表妹,实属天方夜谭。但杨宜君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她现在是还没有得到很多很多的权力,可她有‘头脑’!
  相较于男人,女子在气力上天生有无法弥补的差距!但他们头脑其实是一样的!所以杨宜君即使再努力学习剑技,遇上一个比她强壮的男子,她还是会处于劣势。但读书学习则不同,她将族中兄弟们都甩下了。
  要做一件事前,得搞清楚谁是自己的敌人,谁是自己的朋友。从这个角度出发,杨宜君很快确定,太后赵娥、赵家会是自己的敌人,而宫中其他后妃会是自己的朋友――相比起可能美色惑君的自己,其他后妃其实更不愿意有赵修仪那么个对手。
  美女这种存在,在后宫并不算很稀罕,皇帝因为美色宠爱一个女子,并不能让后宫惊慌。大多数情况下,皇帝的宠爱不会持续多久,很快就会腻了,然后遗忘...相比之下,一个身份贵重,得到太后支持的高品级嫔妃才更让人忌惮。
  她会不会做皇后,她如果生下儿子,会不会立刻成为太子......太多的问题了!
  就在杨宜君心中计较这件事的时候,王荣大约以为她在担心赵修仪日后还要对她不利,就宽慰她说道:“杨典记勿忧,前线才有捷报奏来,朝廷大败吴梁联军...虽说还有不少首尾要收拾,但官家是快要回来了。”
  “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待到官家回来,谁人还敢动典记一根头发不成?”
  王荣确实是在说‘实话’,然而这个实话却是杨宜君根本不想听的。她原本计划到一半,要‘回敬’赵修仪的计策也因此显得有些可笑了――这世上有一个人是九五至尊,如果他想的话,根本不用任何计策,就可以达成她的目的。
  更让杨宜君觉得挫败的是,高溶一定会在她做成事之前出手。所以她再想‘靠自己’,都成了一句空话了。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情烦闷,翻身朝床榻里面躺着,不去看王荣,也不说话了。@轻@吻@书@屋@独@家@整@理@
  王荣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杨宜君,是哪句话说的不合时宜么?不会吧?他还觉得自己这是在替官家说了好话呢...经历这么一遭,他认为杨宜君应该会倒向官家了。
  她应该能意识到,官家是世上最有权力的男人,得到他的喜欢与保护,此生便是顺遂无虞、欢喜荣耀。
  虽然有些不理解现在杨宜君的反应,但王荣也算是习惯了杨宜君的古怪,当下只是笑了笑就离开了。
  而正如王荣所说的...前线军事行动顺利,取得了足够的战果,天下一统只在眼前!就在这种情况下,高溶留了一部分兵力在前线,处理残兵,自己则是班师回朝了――他还要在洛都举行各种仪式,包括南吴、南梁献土,还包括祭祀天地和祖先的大会等等。
  ‘天下一统’可是一件大事,为了安定人心,这样盛大靡费的仪式是很有必要的。
  再者,收入南方之后还得治理,如何接收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这也是有讲究的。这些,高溶在前线时拟了一个战时临时策略,在当下这种混乱的时期,短时间内用用还可以,甚至效率颇高。但那到底是临时策略,还得重新布置。而这些,得回到洛阳,和政事堂、枢密院商量。
  “官家...”赵祖光是随着高溶一起班师回朝的,他之所以也班师回朝地这样早,除了接下来就是接收的活儿,他不感兴趣外,也因为他受伤了。他再是身份贵重,在前线也谈不上能好好养伤,高溶就干脆半强制地带他回来了。
  他这会儿还脸色苍白,身体气血两虚,只能随着高溶乘坐御辇,不能骑马。但天气晴好的时候,他的精神会好很多,日常看着就比普通人弱一点儿而已。
  “何事?”轻轻揉了揉额头,高溶扔下一封密函,看向赵祖光。
  “听说官家这几日睡眠不好?”打听天子身体情况,这绝对是非常敏感的事。不过赵祖光和高溶关系不同寻常,他已经知道有这么回事了,还不问一下,这才奇怪呢!
  高溶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夜间多梦,御医已经开了药方...说来都不是药方,不过是几样温补之物,再就是饮食上有些...嗯,大抵这也算不得病。”
  高溶没有说的是,他做的梦似乎都是同一个,在梦里总是梦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女子的身影。
  这很奇怪,他为什么要梦见一个女子的身影?
  思索这件事只是一瞬间,很快高溶就忘记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了,最近他要处置的事太多了。又没有中书门下的官员,以及尚宫局女官的协助,每一件事都需要他自己仔细斟酌...他忽然就想起那个对政事十分感兴趣的女子。
  赵祖光见高溶出神,倒也没有打断,只是挑了挑眉,更靠近窗口一些,让阳光洒在身上...这能让伤口疼痛、浑身发冷的他好过一些。
  高溶此番班师回朝,抵达洛阳时已经是深冬了...眼下年节将至,又逢着天下一统的大事,别的地方或许因为战争而萧条,京城这块地界肯定是不会的!所以是处处张灯结彩、热闹繁华无比。
  迎天子和军队进城时,观者如云,热闹荣耀。
  高溶算是配合着所有人走完了班师回朝的程序,一套大礼下来足够累了――礼部上下甚是欣慰!别看各种仪式按照规矩来做好像很简单,事实上,天子能够一套下来不闹一点儿幺蛾子是大多数时候不能想的美事呢!
  经过这么一遭,高溶总算能回宫了。虽然回宫之后依旧有宫宴等着他,但宫宴好歹是由他说了算。
  高溶回宫安置,还没来得及问王荣一些事,人就被迎入集英殿,这里是经常举行宫宴的地方。这里举行的宫宴一般介于大型宫宴和小型宫宴之间,但其实这里举行的宫宴就很盛大了,所谓的大型宫宴并不是更盛大,而是主题更加严肃,层次更高而已。
  比如说涉及到外交的宫宴,就是大型宫宴。
  太后赵娥高坐,后宫妃嫔们在下首的位置站立,对着高溶盈盈而拜。高溶看到位置最靠前的赵修仪扯了扯嘴角...他还是班师回朝的时候才接到了洛阳来的书信,直到自己多了一位‘修仪’。
  他无心叫这位‘表妹’进宫,或者说,后宫妃嫔他都兴趣缺缺,不过是赵娥觉得这样好,他也没有理由,或者说动力拒绝,也就随它去了。
  高溶看向赵娥,点了点头:“大娘娘这出先斩后奏倒是......”
  他没有说完,也懒得说太多戳穿了窗户纸。他当然不会拿自己的亲生母亲怎么样,天下重视孝道,他难道要为了这种小事打破规则,然后引来天下物议?他不在乎打破规则,以及打破规则之后的汹汹众口,但要看为了什么,值不值得。
  赵娥有些尴尬,不说话了。高溶也不说话了,只是再没看就坐在下手位置的‘表妹’一眼。这种程度的忽视逃不过其他人的眼睛,很快引来了窃窃私语般的议论,叫赵修仪十分难堪。
  高溶在宫宴中略坐了一会儿,转头低声问王荣:“十七娘呢?”
  王荣低声道:“这会儿正是司记司女官休息的时候...”
  当下刚刚天黑,确实是夜里上班的司记司女官休息的时候。
  高溶点点头不说话了,饮了几杯酒,又对王荣道:“文书房上值时,与朕说一声。”
  王荣立刻应了下来...果然到了时候他准时提醒了一声。整场宫宴一直一言不发,只偶尔应一声赵娥的高溶,立刻就起身了。见太后看过来,高溶只是道:“大娘娘且安坐,朕去更衣。”


第107章 杨宜君从住处……
  杨宜君从住处出发,与另一位时常结伴上值的典记一起往文书房而去时,那位典记是挺惊讶的。
  今日官家回宫,这位典记还以为杨宜君不会上值了...虽然这么说也很奇怪,但总是觉得杨宜君就这样一如往常就很意外。哪怕她自己没事不能擅自行动,她拉不下脸来献媚,应该也会有官家的‘贴心奴才’安排这种事吧。
  是的,这位典记心里暗搓搓的‘贴心奴才’人选就是王荣...高溶不在洛阳的日子里,王荣也对杨宜君非常关照,不少人由此推测官家比想象中更重视杨宜君!在普通宫人眼里,王荣这种宦官,是最能揣摩上意的,他的态度可以看作是某种风向标。
  不过,虽然心里意外,这位典记却也如同宫中大多数人一样,能够做到表面不动声色。看她言笑宴宴,和杨宜君说话也与往日没什么不同,非常‘体贴’地没有打探这种事呢。
  杨宜君其实能猜到别人在想什么,只不过她也是故作不知罢了。
  “咦,今日这片游廊怎么如此昏暗?”因为住处往文书房,一路都有宫灯,杨宜君和这位典记并没有自己打灯。经过时常经过的一片园子时,典记抱怨了一声。这里不只是有游廊,还有一个池子,里头养了各色鲤鱼、种着芙蓉。当然,眼下不是开花的季节,所以夜色中只能看到湖水那片黑黢黢的一片。
  “该叫人来点灯才是...还有,这儿巡查的人呢?”典记有点儿生气了,与杨宜君说道:“这些宫人这也敢偷懒!哪一日贵人出行,遇到这般景况,发作出来,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或许是今日宫宴,人手不足。”杨宜君没什么诚意地回应了一句。其实这个理由站不大住脚,她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符合社交规则,不让对方一个人自说自话,平白尴尬而已。
  “哪里会人手不足!官家在位,放出去的人多,收进来的人少是没错。可宫中的贵人也少了许多,机构也精简了...这一来一去的,人手肯定是够的!不过就是一些人,宫中没有皇后主事,大娘娘身体不好,有时懒得管,一个个便松懈了。”
  随口说着些宫里的大路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
  就在两人经过池边小路,离水池最近时,忽然路边蹿出一个黑影,还没来得及看清,杨宜君就感觉到一个大力,将自己推进了水中...事情太突然了,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然后又是飞快离开,那位典记反应过来后人已经不见,只能听到池中有扑水声,在黑夜之中非常明显。
  她立刻着急了,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周围根本无人,喊了几声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与此同时,想到这件事背后的阴谋,她还有些慌张,她不能确定作为见证者,自己有没有危险――虽然她其实什么都没看清,那个人用布蒙住了面,夜色之中能看清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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