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千娇》作者:三春景》第44/134页


  “庄家难道不知你会想取中间数,一步一步接近所选数字?如此,就选这般情形下,最难猜到的数字就好...当然,这般境况下,最难猜到的数字也有许多。四十九、五十一、四十四...四十八也算。”
  “不过,四十九、五十一这般,都是最边上的数字,就如同大街上的算命师,表演读心术的技巧一般――人都会避开这等边缘数字,按理来说,这样的数字更不容易被选中,先生应该预写下这些数字才对。”
  “但多想一层,先生料到我会想到这,便避开了这些数字...我是这般猜的。”
  “小女承认有赌的意思,但这不是本就在赌么?小女赌赢了。”杨宜君老神在在。
  赵祖光很想问,大街上哪有能表演读心术的算命师?他怀疑杨宜君见到的大街和他见到的完全不同...总之,现在来看,正在对赌的两个人是神仙。神仙打架,他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邹士先坐庄之后,就轮到杨宜君了。正逢此时小厮端来酒水,她想到了一部高丽剧《大发》里的赌局,笑了:“方才先生是有意抬手放过了,不然多想几层又有什么难的?小女也不占这便宜,赌个简单的也就是了。”
  “就赌这壶酒,先生说这壶酒能倒几杯?”说着,杨宜君摆开了一个一个的小酒盅,摆成一排在黑漆方案上。
  这可不只是猜酒壶容量是酒杯容量的几倍,还要看店家装酒的时候到底是□□分满,还是六七分满!杨宜君自己手执酒壶,可没有让邹士先碰酒壶的意思。
  “就算十个筹子罢,先生赢了,十个筹子拿去,若是输了,也只出十个筹子。”
  “娘子这赌法确实简单,如今老朽年岁上来了,也玩不来费心力的,如此也多谢小娘子体恤了。”邹士先洒然一笑,看了酒壶一会儿,回忆着酒色财气的少年时代。那个时候他饮酒无度,各种酒壶酒盅都是用过的。一壶酒能倒多少杯?没注意过。
  但次数多了,总有一些记忆残留。
  五杯、六杯,还是七杯?其实这真的是抬手了,因为可猜的数字不多,甚至比刚刚猜数字还要简单的多!邹士先很清楚这一点――这大概也是对方只出了十根筹子的原因,还人情可以,但也要对等。
  “六杯...”最终,经验里酒楼里一壶酒多是倒六杯,他也就这样猜了。
  杨宜君手腕往下压,壶嘴有晶莹的酒液倾倒而出。一杯满,两杯满,三杯满,四杯满,五杯满,六杯满。到了第七杯的时候,杨宜君还要往下倒,这让赵祖光眼前一亮。然而,杨宜君倒酒的时候就笑了,壶嘴里只滴出几滴来,连杯底都填不满。
  “先生赢了呢!”
  赌局继续,而这一继续,就继续了很久,直到日落西山。这个时候,经过了好几轮的轮流坐庄,杨宜君和邹士先似乎又回到了起点,面前都放了五十根筹子。
  杨宜君看着这五十根筹子,又看了看天色。便道:“小女不能在外久待,下一局是先生坐庄...小女便说个法子,接下来这一局,一局定输赢!先生将赌注定为五十根筹子,如何?”
  这其实是偏向邹士先了,因为下一局是他坐庄,而坐庄的话,赢面天然就高些呢!杨宜君说这话的时候,还在阁子里等结果的赵祖光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心里呜呼哀哉了一声,在他想来,杨宜君还是没明白这场赌局的意义。索性不是自己的输赢,赶着回家就随便了。
  而高溶不同,他特别看了杨宜君一眼,确定她心里有数――高溶比赵祖光了解杨宜君多了,杨宜君并不是热心肠,将别人的事当自己的事?那是不可能的。但这一场对赌,她不会敷衍了事、潦草收场。
  因为杨宜君就是那种好胜心极强的人!而且是对手越强,她就越讨厌输!
  邹士先并没有客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会儿杨宜君,最后轻轻点头:“既然小娘子如此偏老朽,老朽不肯,倒是不识抬举了,就照小娘子说的罢。最后赌一局,五十根筹子,一局定输赢!”
  沉吟了一会儿,邹士先从怀中取出一锦囊,又从锦囊中拿出一个小纸包:“这是昔年宫廷贵人使用的死药,小娘子将其下在酒杯之中,再请两位公子打乱顺序――我们二人对饮,若是小娘子无事,便是小娘子赢了。”
  说着,邹士先在面前摆了三只酒杯,又分别斟了酒。
  杨宜君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倒是没有吓破胆子,只是道:“三杯酒?岂不是小女赢面要比先生多一倍?”
  邹士先笑了:“是老朽拉着小娘子赌命的,让一让也是应该的...再者,小娘子青春正好,老朽却是行将就木,‘赌本’都不一样,赢面上自然也该让着些小娘子。”
  听着很有道理呢,杨宜君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个时候赵祖光忍不住了,跳出来道:“不过是赌局而已,怎么就要赌命了――邹先生,您若是一不小心,岂不是人没了?那我们与你赌这一局,图什么?”
  说到底,他们要赢,还是要邹士先这个人。要是他喝了有毒的那杯酒,他们是赢了,可那有什么意义。
  邹士先却道:“那就是命了,命不叫老朽如此...就如同当年,命里有那一遭,叫老朽那般......”
  他好像已经下定决心要这样了。
  杨宜君从邹士先手里接过小纸包,然后看了看邹士先,又看了看高溶和赵祖光。忽然道:“赵家公子请小女来赌这一局,可没说还有赌命一说,小女子不过是来玩的,这可不成...真要是赌命,还是得两位赵公子自己来。”
  赵祖光听杨宜君这样说,头皮都麻了!是了,他才想起这一点来。杨宜君可不是忠于高溶的死士,他帮高溶赌一局,既得了人情,自己也玩的高兴,这很好。但要让他冒着生命危险,那是不能够的。
  她在这件事上推辞,赵祖光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也很理解。
  但关键的问题是,杨宜君当下将问题抛过来,他就意识到这一局比之前想的还要难――不只是要担心邹士先人没了,还要担心自己的性命。将自己的命放在赌局上,这可比之前想的要沉重多了。
  邹士先饶有兴致地看向高溶和赵祖光:“小娘子这般说倒也对,本就是代人来赌的,可不能自己出‘赌本’。既是这般小娘子便与公子们换一换,就是不知道哪位公子肯做这饮酒对赌之人?”
  “我――”赵祖光心里一紧,连忙抢在高溶之前说话。
  但他被高溶一个手势打断了,高溶的视线在邹士先、酒杯、杨宜君这条线上滑过。然后他朝邹士先点了点头:“我才是真正与先生对赌之人,理应由我来。”
  赵祖光很想改变高溶的想法,换成自己来,哪怕是极低的风险,他都希望高溶避开。更何况,三杯酒中一杯毒酒,已经很危险了...但他对高溶的服从并非一朝一夕而成,而是两人认识二十年来,潜移默化的结果。
  就像是他豢养的猎犬,呼哨一声就会奔来,呼哨两声就懂得追猎围捕猎物。本能快过了其他,高溶做出的决定,他是没有力量去抵抗的。
  杨宜君双手合十,笑了一下:“既然是如此,那就请先生与公子背过去,我这就下药。”
  高溶和邹士先都背了过去不看,杨宜君看了一眼还看着她的赵祖光,摇了摇头:“赵四公子也背过去...你与赵六公子是一起的,知道了毒药在哪个酒杯中,说不定会给她使眼色暗示呢!”
  赵祖光急得要不得,大冬天的,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从额头上冒出来。他对着杨宜君不停作揖:“杨娘子!杨祖宗!杨神仙!你仔细些,这可是......”
  这话说不下去了,他只能道:“我做什么要背过去?你也是我们这一边的,按这样说,你就不该下药。”
  隔着帷帽的帷帘,看不清杨宜君的神情,但感觉杨宜君应该笑了一下:“哎呀!赵四公子此言差矣!我哪里算是你们的人?先生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我原就是被你们拉来帮忙的,只当是凑个热闹!”
  “罢了罢了,我也避嫌...等下了药,我就走,输赢都不管了――这天色忒迟,我也耽搁不得了!”
  杨宜君的‘轻松’真是让赵祖光有苦难言,甚至生出了怨恨――他知道高溶对杨宜君有另眼相待,而杨宜君则不然。过去赵祖光也会想,这大概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一直以来,只有高溶叫别人拿他没办法的,没想到,有这么一日,他也拿别人没办法了。
  但现在,他忍不住去想:难道你都是没有心肝的吗?哪怕你心中无意,那也是一个对你有心之人,生死关头,一点儿担心都没有?旁人要见人死,哪怕是不相干的人,也会不忍呢!
  然而,杨宜君根本不知道赵祖光的‘怨恨’,连他看她的复杂眼神也没有放在心上。嗅了嗅所谓的‘宫廷贵人’所用的死药,轻笑着放进了酒杯。,褐色的颗粒入水则溶,最后又挪动了一下几个酒杯的位置。
  “好啦!”说过这一声之后,杨宜君像是大功告成一样,往外走去。中间大概是为了避嫌,她没有与转过身来的邹士先、高溶、赵祖光任何一人有眼神交流、肢体交流,非常利索地走出了阁子。
  随着下楼的脚步声传来,是真的离开了。
  三杯酒就静静放在黑漆方案上,呈三角形。邹士先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高溶则是代替了杨宜君,与邹士先相对而坐。
  邹士先看着高溶,笑了:“公子还能后悔,放弃赌局,只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也没什么...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公子的志向,时时刻刻懂得惜命的道理,这才好。”
  “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高溶却是看着面前的三杯酒,玩味一笑:“邹先生不必说了,我自来是如此,以身犯险惯了。”
  与其说他是以身犯险惯了,不如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就是与危险相依为命。
  然后就在赵祖光的惊诧、目眦欲裂中,高溶端起了其中一杯酒,一饮而尽。


第45章 高溶和赵祖光来……
  高溶和赵祖光来的时候,杨宜君的小院里,平儿正领着麝月舂米。她们舂米不是用的石臼,而更像是捣药的小臼,一次只能舂一点儿,弄的很慢,但很精细。每舂好一把稻子,就把晶莹的稻米放进一个干净的白布口袋。
  高溶他们看到时,白布口袋里已经装满了一半。
  赵祖光见了就奇了:“怎么家里舂起米来了?”
  平儿起身招待二人:“赵四公子有所不知,这原是我家娘子的主意――娘子冬日里爱用些粥羹,只说拥炉读书,又有豆粥久煮,何等惬意...这些奴婢是不懂的。不过,娘子前些日子管庄子上要了半袋子上等粳稻,专用来煮豆粥。”
  “特意要的粳稻,便是为了自己舂米。”任何事情,杨宜君都喜欢自己尝试一番。
  “前些日子自己舂米,手都弄伤了...奴婢见米袋里没米了,便想着替娘子舂了。娘子她哪里是做这等事的人?娘子的手平日里都是用来拿笔的,再不然,也该是如其他小娘子一般,点茶烧香插花才是。”
  平儿在杨府人缘很好,因为她和谁说话都有一种很亲切、很交心的感觉。这个时候对高溶、赵祖光,也是如此呢。
  “十七娘真是、真是不同于人啊......”赵祖光似乎有些感慨。
  在寒暄过后,平儿询问两人有什么事没有。赵祖光回答道:“前日,十七娘帮了我们兄弟二人一个天大的忙,这两日我等尽心凑了些礼物,想感谢十七娘...礼物薄的很,只望十七娘别嫌弃了。”
  主要是时间紧,播州又与中原不太通,除了本地的特产外,外头的好东西真是有钱都难弄到!
  平儿看了一眼高溶和赵祖光身后的几个小厮,每个人都抱着大包小包,这礼物看起来可不薄!想了想,道:“这...公子自与我家娘子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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