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作者:姑娘别哭(更新至VIP正文完结)》第12/72页


  飞奴推他:“你好不容易讨了好差事,白天不用去码头搬货了,这是在做什么!白府给的银钱多,小阿宋也能跟着吃饱饭。你不要意气用事!”
  阿虺左右为难,最终还是飞奴又推他一把,他才踯躅着走进白府。
  飞奴又回头看一眼那猫,神情倒看不出悲怆来,亦不带着恨,只是很奇怪。
  花儿站在巷口等了半晌,远远地看着他回来了,跑上前问他:“今日那猫儿可找你麻烦?那白府的管家老头可为难你?在白府谋得了什么差事?”
  飞奴一反常态,淡然道:“那猫白喂了,看到我就窜我身上,挠了我一巴掌!你瞧!”他扯开衣领给花儿看,脖颈间好长一道血凛子。花儿忙问他:“疼不疼?阿婆那有药,我给你涂一下。”
  “好。”
  “阿虺呢?”
  “那猫喜欢阿虺,阿虺进了白府。”
  花儿怕他难受就不再问,涂药之时有意说些别的:“飞奴哥哥,照夜哥说除夕那一日打更给双份。咱们去不去?”
  “去。”飞奴嘶一声,花儿忙收手,用手掌帮他扇风:“疼了吧?”
  “不疼。”
  二人安静好一会儿,花儿思量良久,才小心翼翼开口:“飞奴哥哥想去白府做些什么差事呀?那个白府的獬鹰,就是之前出来传话的那个,我与他熟一些。我琢磨着可以去问问他。”
  “不去了。”飞奴对花儿说:“你不必为我谋生。我男子汉大丈夫,有的是出路。那白府就连猫都是那样难伺候的,我不会再去了。”
  “那你…”
  “你不用管我。”飞奴看着花儿欲言又止,阿婆咳了声,花儿忙去为她递痰盂,再回头,飞奴已经走了。
  “阿婆,除夕我能去吗?”花儿跟阿婆商议:“若是去了,您在家会不会荒凉?阿宋和衔蝉可以来陪您。”
  “阿婆私心不想你去。”阿婆到:“除夕夜里小鬼横行,你身子骨弱,阿婆怕你遇到什么事。”
  “阿婆,鬼有人可怕吗?那人杀人不眨眼的,鬼只是吓人罢了。”
  孙婆叹了口气,眼眶红了:“花儿,孙婆拖累你了。”
  “阿婆!你这样说花儿要生气了!”花儿也快哭了:“阿婆,您把我抱回的时候我小猫大,这许多年受了多少累挨了多少饿把我养到今天,怎么就拖累我了呢?没有阿婆阿公就没有花儿了呀!”花儿抹抹眼泪:“您快好起来吧,熬过冬天,春天就能好受些。待春暖花开了,花儿也学那些贵人们,带您去城外走走。您不是喜欢吃鱼么?就去我们凿鱼的地方给您捞鱼,捞上来直接烤,那鱼别提多鲜嫩;您不是喜欢吃饺子么?明儿我就给您包!”
  花儿越说越难受,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阿婆,您如果真有事,那您把我也带走。我也不活了!”
  “说的什么话!”阿婆忙打她嘴:“快别说了傻丫头!阿婆好着呢!你也好着呢!日子早晚会好的!”
  “是!”花儿抹掉眼泪跟孙婆显摆:“阿婆,花儿可厉害了。那白老二您知道吗?花儿能在白老二手下讨生活。光明正大讨的!”
  她安抚好孙婆转身出了门。天已经擦黑了,这一日不用打更,她原本可以在家里歇息。但想到飞奴的样子,总担心会出什么事。一个人穿过薄薄夜色,看到很多行色匆匆的人。她逆行而去,一路走到白府。在府外徜徉很久,琢磨着如何跟白栖岭说。却看到獬鹰匆匆出府,见到她一愣:“巧了,二爷找你。”
  “白二爷找我干什么?”
  “白二爷自己会与你说。”
  獬鹰不再多话,一路将她带进去。白栖岭人靠在塌上,并不因她进门而调整坐态。只是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一样。
  花儿沉默半晌,见他没有收敛的意思,就叹气道:“二爷呀,您每次见我都这副样子,真让人害怕呀!我脸上写天书了?我偷您东西了?我与您有血海深仇吗?若是都没有,您做什么如此苦大仇深地看我?”
  白栖岭知晓她伶牙俐齿,也不与她辩解多言,只是讳莫如深笑了笑。
  “您笑得我瘆得慌!”她又道。
  “你找我什么事?”白栖岭问她。
  “那您找我什么事?”花儿问。
  “你先说。”
  “是。”
  花儿将斟酌好的话说了:“白二爷,奴才有幸给白二爷办过几次差,您对奴才应当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让獬鹰再找奴才。”
  白栖岭哼一声,心道这东西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花儿当没听见,又道:“但是二爷有所不知,奴才是柳条巷里最差劲的。衔蝉您见过了,那是燕琢城里数得上的姑娘;阿虺力大无比,为人憨厚正直,今日也进了您白府。还有一人,奴才觉着白二爷指定也喜欢…”
  她觑一眼白栖岭,见他不为所动,接着道:“飞奴哥哥能把燕琢城里里外外的事情摸透,您刚回来,若是有这么个人帮衬着您…”
  “不需要。”白栖岭道。
  花儿一时之间不知还该说什么,思忖之际听到白栖岭说道:“无非多个人,卖你个人情吧。”
  花儿一听有些慌了,她的人情能值几文钱?那白栖岭定是又有了什么坏主意才这样说。但她实在想为飞奴讨个营生,心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应了他,让飞奴哥哥好生过个年。
  于是噗通一声跪地:“奴才谢谢二爷!”
  “就这么谢?”白栖岭终于坐直:“拿一样东西来换吧!”
  “什么东西?”
  “你这不值钱的小命吧!”
  白栖岭动辄吓唬她,她已然不当真。他不是好人,可她也有老天爷护着不仅一次死里逃生,这显然令她胆子大了。眼睛逗趣儿地眨眨,问他:“您说吧,这次是刀山还是火海?刀山,奴才上;火海,奴才下。”花儿拍拍胸脯:“您只管信奴才便是!”
  白栖岭见她这般模样,不带一点女子的羞怯和柔和,整个人如那街上跑的小童,满脸的顽劣相。这人命大、命硬,眼珠子一转就是馊主意,指望这种人跟自己一条心,比登天还难呐。
  “你在我身边扮一个书童,大年初二随我出城去良清。”
  “去良清那是要经霍灵山的,霍灵山可是要命的地方。”
  “不是刀山你上火海你下?”
  “随您去一趟,那就是跟二爷同生共死过的人了,您保奴才一生富贵吗?”
  “我只保自己人一生富贵。”
  “我是二爷自己人!”花儿拍胸脯表忠心,白栖岭则点头:“那你跟我说说,你有两次夜里抱着药罐子干什么去了?”
  “奴才白日去码头帮二爷打探消息,夜里满城转悠当更夫,进家门蒙头便睡,哪还有力气抱药罐子出去?”
  白栖岭眉眼一动,突然捏住她脸颊,一改适才的假和气,咬牙切齿道:“嘴真硬啊!”
  花儿被他捏疼了,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抬起腿踢他,白栖岭快速闪开,将她一把推到窗前。她薄薄的后背撞到窗棂上,嘴巴快被白栖岭捏穿了,疼出了眼泪。
  白栖岭凑到她面前,凶光所至,似起杀戮之心。花儿屡遭惊吓,此时已然哭不出来,但还是握住了他手腕,悲切道:“二爷…您松手,有话好说。”
  白栖岭闻言松开手,将她堵在那动弹不得。花儿推他几次他都稳如泰山。她想从一旁绕出去,被他一把拽回来。她在他面前俨然一只小老鼠,而他是长着利爪的猫,一巴掌就能拍死她。
  花儿缩着脖子,怯生生说道:“您莫不是有意于奴才?不然怎么注意起奴才一举一动来了?奴才夜里抱着药罐子给心上人送药也逃不出您法眼?”
  “心上人。心上人。”白栖岭念了两句,好个心上人。那让你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心上人”!


第15章 祸起燕琢城(十五)
  花儿知晓很难混过白栖岭的责难,但她亦不想出卖霍言山。她对白栖岭和霍言山均一无所知,他们之间的事不干她的事,这点她拎得清。想起白栖岭喜欢别人服软,逼着自己哭了起来。她看起来吓坏了,站在那抽泣。他站在她面前,那姿态像狂怒的大人训斥了一个小童。
  獬鹰在外面听到里头的动静,心道这一天可真热闹。哼将脑子蠢直,不懂就问:“白二爷怎么不杀了她?她串通…”
  獬鹰看他一眼:“二爷自有二爷的道理,你揣度什么?你看她那样,像是知道自己卷进了什么吗?”
  “像。”哈将在一边道:“跟了她这么多日子,这丫头精着呢!但她又有一点好玩,像我自家妹妹,让我杀她我不忍心。反正我不动手。”
  “你去问二爷晚膳用什么。”獬鹰示意哼将去,他琢磨着里头闹完了,主子累了,也该吃点东西了。
  “我不去。”哼将浓眉一立,粗嗓门一开:“你当我傻?这时候去要挨骂!”
  果然,獬鹰敲门,被白栖岭丢了个杯子到门上,他撇撇嘴,站在那不动。
  “多吓人啊。”花儿一边哭一边说:“动辄就掐人脖子、别人脸,连贴身家丁你都要丢杯子。”言罢啜泣一声,用衣袖捂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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