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寄生(完本版)》 作者:方应鱼》第139/145页


  存之……黎存之?乌泽为何如此亲昵地称呼他?他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九蘅疑惑地盯着乌泽。
  乌泽微微一笑,笑容里竟有些忧伤:“你们之前已经猜到了,存之是白泽碎魄的第七名拥有者。”她低垂下眼帘,忽然幽幽叹了一声:“存之……”
  乌泽失神般坐了一阵,抬眼看了看九蘅:“走吧,我带你出去。我一直没有把你的元神灭掉,是因为在处理掉你的伙伴之后,还需要你出来。毕竟再怎么演,也没有你本人逼真,只有本人才不会被看出破绽。虽然现在你没什么用了……可是跟你相处这么久,我也当你是朋友了,灭你不在这一时,一场大戏,就让你看到结局吧——我乌泽,拥有雷夏大泽的结局。”
  樊池几乎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呼吸上。
  旁人嗅起来袭人的花香,在他的感觉里变成厚重的尘霾,泛着腥红的色泽扑压下来,渗入口鼻,深入血脉。埋伏在他体内的钩吻花毒被花香唤醒,如黑烟从深处升起,像一头生着利爪的兽,分分寸寸地钻研绞扭,似要带着他的灵魂脱壳而出。
  他的灵力如被催眠一般,任由毒兽肆虐,竟提不起一丝力量反抗。站不起来,又不肯倒下,就单膝跪着,一手撑住地面,努力维持着清醒。心知是陷入了绝境,可是还要坚持着等九蘅回来。如果他死在前面,她就太孤单了。
  什么也做不了,就留一口气陪她好了。
  他紧紧地盯着花隙间九蘅走去的小路尽头,盼望着她快点回来。眼前似有时聚时散的雾气飘过,视线已有些模糊不清。
  忽有人影出现了。他逐渐混沌的目光亮起——是她回来了吗?视野中却捕捉到一袭青衫的颜色。樊池的目光冷了下来。
  黎存之缓步走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俯视的目光轻蔑地砸下:“神族人。”
  “你是……乌泽。”樊池努力压抑着虚弱的颤音。
  黎存之笑了:“你再想一想,我是乌泽吗?”
  樊池一时愣怔,不由得往山壁洞厅那边望了一眼,神情隐忧。黎存之不是乌泽,那么乌泽是不是以阿步为饵,候在洞厅中?九蘅是不是落入陷阱了?
  黎存之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如锁着沉沉夜色:“乌泽在这里没错。风声堡里有四人,你,我,九蘅,阿步。哦,不对,阿步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乌泽的确宿于我们三个其中一人的身上,你猜是哪一个?”
  樊池脸上浮起不能置信的神气:“不可能……”
  黎存之玩味地扬了扬眉:“了不起的神族人,你与凡人呆得太久了,沾染了人间的情感,就传上被情感蒙蔽双眼的毛病。你既然已经猜到是她了,就别忙着反驳,倒是用脑子想一想,每一次有白泽碎魄宿主被杀的时候,最有嫌疑的,是不是她?”他暗如黑夜的眼底如藏了魔鬼,发出嘲讽的狂笑。
  樊池的眼睛微微睁大,整个人如被一层薄冰冻结。
  进宝遇害的那晚,九蘅被奕远掳去狩猎场,没人能确定她整个晚上都呆在原地。
  发现白玺失踪的前一天晚上,他与银山外出,彻夜未归,并不知道留在宫里的九蘅是否一夜安睡。
  招财遇害的晚上,他晕在了天宝镇的街道上,她在山中树下蜷睡,没人知道她中间做过什么。
  也记起了昨晚睡到一半时隐约知道她起身,只道是该她值夜了。再醒来时,阿步已失踪。
  当他找到她,是在宿营地北边的槐树林里。可是三人分头寻找阿步时,她去往的明明不是那边——她是去而折转,特意过去找银山的!


第203章 被逼寄生的碎魄
  樊池喘息着吐出一句:“你……到底是……”
  “我吗?”黎存之说,“之前你们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是第七片白泽碎魄——中枢兽的宿主。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奇怪我为什么掌握你们的言行吗?呵呵,当然九蘅告诉我的,我与她一直保持着联络啊。”轻风穿过风声堡,花香如浪翻卷,黎存之头顶的碧叶小草随风摇摆,清雅别致的外貌与他眼中的阴狠十分不搭。
  樊池缓缓摇头:“不可能。”再抬眼时,眼神已清澈坚定,溢出一线蓝血的嘴角浮起冷笑,“我明白了。是乌泽在她不知觉的情况下寄宿在了她的身体里。”
  黎存之直起腰,长吁一口气:“你本该早一些猜中的,可惜晚了一步。”
  樊池:“可是……”
  黎存之:“可是我是谁,我为何得了白泽中枢碎魄又与乌泽联手。你想问的是这个,是吗?”
  山壁洞厅还没有动静,风声堡里深花郁郁。黎存之也乐于追忆一遍往昔,就抄手站在勉力支撑着樊池面前,讲起他与乌泽的渊源。
  樊池这才知道,以前听过的有关风声堡的事情一半是谎言。
  百口祠枫林中他误伤九蘅,百口仙给他们引路来到风声堡求医。实际上那时风声堡已是一个陷阱,百口仙是受人指使才带他们来此的,指使之人正是乌泽。
  乌泽那时已在风声堡内,还有白泽之中枢魄宿主。
  与其余六片白泽碎魄不同,“中枢兽”是被逼迫着附到风狸身上的。白泽碎魄选择宿主并非盲目,它们会判断对方的气场是良是恶,尽可能地选择良善之人为宿主。就像被山匪围攻的银山,英兽在一群人里选中了银山而不是山匪;伐木场里被行刑的白玺,精兽选择了白玺而没选刽子手。
  白泽碎魄那一夜,中枢兽逃到风声堡时,风声堡里还住着关家许多人,若让它选择宿主,它并不愿选那个因仇恨而扭曲的风狸。但是它身后追着乌泽。一黑一白,挟着风雷在风声堡里轰然奔腾,关家人还以为作恶多端终于天降雷霆,吓得开窗望一眼都不敢。
  乌泽却因嗅到了风狸的怨毒之气,执意把中枢兽逼进了洞厅,眼看着一个时辰要到,魄散之危迫在眉睫,中枢兽无奈附入了那只被镇在石柱下的风狸身中。
  风狸当时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痛恨着小主子关瞳被生父所杀之事,咬着獠牙,心中空念着如果有一天能有生杀予夺的权利,要让想护之人不再伤痛,让想杀之人生不如死。
  就在那个关头中枢兽扑面而来,短暂地失去意识。再醒来时,被石柱压了数百年的身躯莫名轻松了。睁眼一看,居然真的已经解脱出来。它惊喜又迷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挣扎了一下想爬起来,因为被压了太久,脊背都僵直了,居然动弹不得。
  这时一双手抚到了他的背上,有男声传来:“别动,我帮你揉揉。”他吃了一惊,昂头看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平时负责看守和喂养他的年轻仆从。这仆从待它一向冷漠,平日里只视它是个畜生而已。
  今天的神情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嘴角挂着一丝笑,眼瞳透出异样的暗红色,让那张普通的面孔多了一抹邪魅之气。还有衣服的颜色也变了——风声堡的仆人一律穿土黄色的衣服,样式倒还是那个样式,可是整套衣服竟像在墨汁里浸了一浸,通身漆黑,莫名带了些煞气。
  这时风狸还是兽形,虽然惶恐,肢体却僵直得难以动弹,竟由着仆从将它的脑袋抱起搁在膝上,从它的颈子到脊背一路揉捏下去。它初时还紧张,渐被揉得软了下来。血液畅通,麻木了数百年的知觉恢复了,咕噜一下从他膝头滚了下去,翻了个身,竟然化作人形!
  要知道几百年前他被镇在石柱下之前,还没能修成人形呢!
  人形的风狸警惕地盯着这个仆从,头顶碧叶紧张得伶伶而动,艰涩地吐出人言:“你……到底……”
  仆从一手支着腮,微笑着看着他:“不记得了吗,风狸?刚刚我赶来一只绿色小兽送给了你,把你从这柱子底下救了出来。”虽仍是仆从的五官,可是一言一笑透着勾魂摄魄的魅惑,暗红眼瞳含着笑,平凡的外表硬是有了让人挪不开眼的风流气质,胜过华衣锦袍、旷世美颜。


第204章 我愿意为你而死
  风狸愣道:“什么本事?”
  仆从歪头道:“我先问你,小兽扑你之前,你心里正在想什么呢?”
  风狸的眼中瞬间浮起腥红杀意:“我要给小主子报仇。我要做人的神,掌控他们的生死。”
  “很好。你会如愿以偿的。”仆从脱下黑色外衣,走到他的面前,披在光祼的人形风狸身上:“化成人形是要穿衣服的,懂吗?”
  风狸慌忙把衣服掩起来,脸上浮起红晕。仆从忍不住笑了,逗了逗他头顶的碧叶:“真可爱的风狸呢。你的人形很好看,不要被别人看去了。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风狸……取个与狸同音的‘黎’字做姓吧,名就叫‘存之’。黎存之,好听吗?与你这个韵致儒雅的人形很相配呢。”
  他憋红了脸:“你……你到底是谁!”
  “等一会再告诉你。现在有人来了,你,可以尝试一下你的能力了。”
  洞厅外真的传来了脚步声。虽然已成人形,耳力不减,风狸还是听出了是谁。那是小主子关瞳的父亲关堡主,它最害怕的噩梦,最战栗的恐惧。不久之前,这个人为了迫他结出一粒髓果卖给带着千金来求药的富翁,在风狸面前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关瞳。
  仆从的红瞳鼓励地看着他,笑意寒凉。风狸的眼底浮起腥膻的杀机。
  走进洞厅的关堡主没能再走出去。他进得洞来,震惊地发现多了一个头上长叶的陌生男子,而石柱下的摇钱树风狸不见了,愤怒地挥着刀,问看守的仆从风狸哪里去了,是不是他与这个小偷联手盗走了。
  仆从眯眼盯着他没有回答,一向卑微的熟悉面孔莫名陌生,被这个下人的眼睛看住,竟有种老鼠被猫儿盯住的错觉。而那个头上长叶的陌生男子走近过来,轻松夺下他手中的刀,狠狠捅进了他的大腿。
  为了防止风狸被觊觎,洞厅的石门厚重,惨叫声是断断传不出去的。黎存之和“仆从”抱着高涨的兴趣,经过反复探索实验,在关堡主身上试验出了自己的白泽异能。
  原来他的髓果被白法碎魄赋予了异效,与以前不同了,将它植入活人脑中,也可以长髓株结髓果。被植入髓果的人在痛苦中半死半生,给予关堡主这样的待遇,相当合适。
  “仆从”又跟他一起研究着将此术与巫术结合,加强了作用——人脑髓株长的髓果可以继续做种,也可以制药。虽然药效远不如风狸原生的神奇,但也有药到伤愈的良效。
  虽然不像想象中能随意号令人的生死,但风狸也很满意了。
  将关堡主第一个挂在了壁上,黎存之与“仆从”走出洞厅,大开杀戒。关家人,一个也没跑掉。
  一边忙碌着把头生髓株的关家人挂到洞里,歇息的时候,“仆从”闲聊一般说:“我名叫乌泽。”
  寄生在仆从身上的乌泽对黎存之没有任何隐瞒。它讲了自己的身世,为什么来到雷夏,与黎存之身内的白泽碎魄是什么关系,它想要达成的目标,都无保留地告诉了黎存之。
  甚至还趁夜色重时,短暂地从宿主仆从身上离析,让黎存之看看它的真容。
  庞大如顶天立地的漆黑巨兽,散发的邪魔之气如翻卷的浓墨,红瞳有独特的魅力,雪白的獠牙从嘴角露出,冲着黎存之一笑,前脚利甲小心地弯起,轻轻触了一下呆掉的黎存之:“喂,吓呆了吗?”
  “你……你真美。”黎存之仰望着巨兽,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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