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寄生(完本版)》 作者:方应鱼》第43/145页
九蘅指着他脸说:“你……你流血了……”
“什么?!”他抬手摸了一把脸,摸了一手蓝血。左脸侧竟多了一道寸长的口子!他看着手心血迹,呆住了。
九蘅看他神色怔怔的,以为他被气坏了,忙上前安慰:“伤口很小,完全不影响你的美貌!”摸出一方手帕替他按在伤处。
樊池喃喃道:“我是神啊,它竟能抓伤我?”
九蘅心想,这是伤自尊了啊:“被猫抓什么的很正常,没关系的!”
他面露不解:“不应该啊,按理说一般妖物都无法在我身上留下伤痕。”
“或许是因为你现在身体有点虚。”
他额角火星一炸:“你才虚!……”捻了捻指端蓝色血渍,嘴角勾起一抹笑:“若非妖,便有灵。”
“什么意思?”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他笑着看她,眼中都闪着碎光:“还不能确定。等捉到它再说吧。这里是它的家,我们只要在这里等,它一定会回来的。”
屋里院中都飘着污浊的腐尸气息,实在呆不下去,樊池拉着她轻松一跃,上了屋顶。凉风一吹,鼻间充斥的晦气总算是清爽了。“就在这里等吧。”
她嘴里咬着他递过来的甜点心,倚在他肩上打盹。这几天实在是累得狠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在叩叩的敲门声中醒来。她迷迷糊糊地想往上起,被人轻轻掩住了口。“别出声。”他伏在她耳边说。
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卧在了他的膝上睡,身上裹了他的外衣。天已黑了。敲门声在暗夜里回荡,一下一下。
堂屋的门一响,走尸老头出来了,走到院门前把门打开,进来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的动作跟老头一样僵硬缓慢,身后,跟着那只漆黑巨猫。
身影走进了东耳房,也就是那间灶房。老头关了门,回去堂屋。巨猫站在院子里昂起头来,黑夜中两只碧油油的灯笼一般的眼睛盯着屋顶上的人,发出威胁的呜呜声,显然很想把闯入者赶走,却因为白天被揍怕了,不敢上前挑衅。
它不安地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席地蜷卧,一对大眼时睁时闭,警惕地监视着屋顶上的两人。
这农舍里住了三个“人”,一只“猫”,这猫却是唯一有生气的,那三个人都是死气沉沉,天都黑了连灯也不点。
是啊,死人点什么灯啊。
灶房里传来一些声音。樊池说:“走,下去看看。”扶着九蘅臂弯带她跃到院里。卧着的巨猫“呼”地站了起来,浑身毛乍起,嘴角尖牙外露。
樊池抬手指了一个它的鼻尖,神色一厉,低声斥道:“老实点!”
对凡间的走兽飞禽来说,神族有天然的威慑力,只是这只猫体质特异与凡猫不同,胆子也大了许多,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它倒懂得这人凶悍,退缩了一下,原地蹲坐下了,仍不甘地甩着大尾,紧紧盯着二人,看他们是否意图不轨,再决定要不要扑上去。
灶房里面传来些卡、卡的有节奏的声音,却因为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九蘅小声问:“是刚刚进来的那个在里面吧?它在忙活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樊池说。手指一捻,飞出几只蝶,通体发着莹莹光彩。
“好漂亮!”她惊喜地望着,瞳中映出流动的光彩。
他看了一眼微光中尤显美好的脸庞,微笑道:“这是萤蝶。”
几只萤蝶翩然飞进灶房,柔美的光晕却照出了诡异的一幕。
一个新娘。
一个身穿红嫁衣的新娘,头上的红盖头遮着脸,手里拿着一把沉重的菜刀,一下一下,在剁着什么。
第50章 热情好客的走尸
寒意伶伶掠过,她不由地靠得离樊池更近了一些。
“不用怕,仍是个走尸罢了。”他握了一下她的手。
“可是……为什么穿着红嫁衣?”她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她在做什么?”
萤蝶的光线毕竟有限,看不清楚。二人略走近了几步,想要看得清楚一点。那走尸好像察觉到有人来了。停下“剁”的动作,略转了一下身朝向他们的方向。红盖头遮了她的脸,但是她好像仍能看到他们。也可能走尸“看”人原本就不是通过眼睛。
新娘走尸缓缓地半蹲,朝他们施了一个礼,仿佛是女子见过客人。然后继续拿刀在案上砍,握刀的手是青色的,手指已有些腐烂。
九蘅和樊池也看清了她在剁什么。尽管走尸没有攻击人的意思,他们还是赶紧地退回院中,九蘅拍着胸口:“啊……受不了了”。
“冷静冷静。搞清楚怎么回事我们就走。”樊池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其实他自己心中也嫌恶得要命。那新娘走尸是在把一具鲛尸剁成碎块。巨猫捕回的鲛尸。
她好像是在——做饭?!
新娘走尸忽然从灶房走出来了,手中托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搁了三只碗,碗中盛着血肉模糊的鲛尸碎块。她路过樊池九蘅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他们可以看清她嫁衣腐朽暗红,粘着泥土。
新娘将托盘往两人面前作势送了一送。
是要请他们吃饭的意思啊。
二人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幸好新娘走尸没有再客气,端着托盘进了堂屋。外面的二人松一口气。九蘅说:“这一家子走尸还真是热情有礼啊。这新娘是这对老夫妇的女儿还是儿媳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走尸?”
好奇地再往堂屋望去时,借着萤蝶的微光,竟看到那“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对着鲛尸块狼吞虎咽,发出咬断骨头的咯嘣声!
九蘅彻底受不了了,一阵干呕。樊池忙拉着她后退几步,将那诡异的画面挡在身后。她弯腰扶着膝盖,胸口间翻腾欲吐。樊池替她拍背顺了半天气才好了些。
她喘息一阵,问:“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这一家人变成走尸,仍像平时过日子一样,女儿做饭端给父母。只是这饭做的……”
“别说了。”她难以忍耐地闭了一下眼睛。
樊池说:“我猜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有人不愿他们死去,希望他们以生前的方式生活下去。”
“那个人是谁?”
“将死人唤醒变为走尸的人。”他说,忽然眼睛一亮,“你不是会召灵术吗?”
“对啊!”九蘅拍了一下手,“早说嘛,我都忘记这茬了。走尸是死人啊,我只要把他们的残念唤出来,问一问就都明白了!”
樊池按住跃跃欲试的她:“现在是不行的。”
“怎么?”
“走尸之所以成为走尸,是因为残念被锁在尸中不能脱身。若能唤出就不是走尸了。要先毁了尸身,才能解脱残念。”
“这样啊。那就先毁那具新娘走尸,毕竟年轻人头脑清楚,问起话来也方便。”九蘅略一思索,反手抽出了背上的赤鱼,朝堂屋走去,赤鱼尖端泛着冷冷的光泽。
突然“嗷呜”的一声怒吼响起,巨猫一跃过来,如乌云坠地拦在了门口!目露凶光,尖耳后抿,露出尖齿,发出威胁的嘶吼声。樊池忙将她往身后一拉,挡在前面。巨猫这次没有畏惧,情绪反而更加凶暴,巨爪挟风挥了过来!
这只猫灵得很,显然是看到了她手中武器,认为她要杀害家人,所以绝不会让步。一只护主心切的巨兽不好惹。樊池只好拉着她暂时退到了院子外。
“啧,麻烦的很啊。”他说。
院门忽然咯吱一响,走尸新娘走了出来,有条不紊地把门带上,幽幽走过他们身边,遮脸的红盖头微微晃动,隐约可见她削瘦发青的侧脸和颈部,身周笼罩着阴沉死气,沿着村间胡同走去。
樊池说:“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她的脖子。”樊池说,“她的脖子上有勒痕,是死于勒杀。”
九蘅惊奇道:“原来这一出里还有谋杀冤情啊。越来越有意思了。”
樊池说:“走吧,跟上看看她要去哪里。”
新娘走尸腿部僵硬,走得极慢,一直出了村口,往荒郊野地里走去。月色惨淡照着嫁衣,这一幕尤其寒意瘆人。
两人跟在后面走走停停,樊池渐不耐烦,打着哈欠,已是困了。“她到底要去哪啊。”他转到九蘅身后,将脸搁在她肩上:“受不了了,让她走着,我眯一会再追。”
九蘅拍了拍他脑袋:“快看,她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