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错绑宫斗系统后》作者:未妆》第2/143页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退一步想想,至少不用再累死累活地还房贷了吧?还是官家小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很奈斯!
  燕娇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发冷,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山似的,死沉死沉,她吃力地睁开眼,入目是水青色的帐幔,再一转头,就看见一座古香古色的屏风,屋里空无一人。
  “有人吗……”
  甫一开口,燕娇就被自己的破锣嗓子给惊住了,喉咙干渴得要命,仿佛下一刻就要冒火似的。
  不远处的桌上放着茶壶,她吃力地爬起来,头重脚轻,差点没栽倒在地,好容易才喝上水,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老妇人进了门,一看见燕娇,连忙道:“哎哟,大姑娘啊,您怎么自个儿起来了?快快躺下休息,您的病还没好呢。”
  她不由分说,把燕娇扶到床边,让她躺下来,把被角掖得严严实实,嘴里一边念叨:“那个天杀的贼妇人,竟如此苛刻,您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肯叫大夫来看看,她这是想要杀人啊!您放心,老婆子已经去同侯夫人禀报过了,她很快就派人来接您去养病。”
  燕娇脑子晕乎乎的,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渐渐的,她脑子里开始回放起原身的种种过往,燕娇愿意称之为:孤苦小可怜悲惨且短暂的一生,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她那个亲爹燕守仁。
  十几年前,燕守仁来京城参加春闱,高中榜眼,被文信侯榜下捉婿,把嫡次女嫁给他,也就是燕摇春的娘江氏,一开始两人确实恩爱了一段时间,然而好景不长,燕守仁得了罪人,惨遭贬官,吃了不少苦头,他心里怨责侯府不肯帮他,连带的,也对江氏不顺眼起来,觉得她虽然出身高门,却对自己毫无帮助。
  那时江氏正怀有身孕,燕守仁堂而皇之地把外室接回府里,外室也在养胎,月份甚至比江氏还早,江氏大受刺激,没多久便早产了,生下一个女儿,便是燕摇春。
  燕摇春自小体弱多病,原因正在于此。
  江氏生的是女儿,那外室刘氏却生了一对龙凤胎,燕守仁大喜过望,有意抬刘氏做平妻,哪怕江氏性子再软,也是侯门之女,岂肯受此屈辱?当即以死相逼,侯府也出面干涉,最终燕守仁勉强打消了念头,但是对江氏愈发厌弃了,他甚至不肯给江氏生的女儿起名,以至于直到三年后,江氏亲自为她取了摇春二字,燕摇春才真正有了名字。
  江氏是个温柔得近乎软弱的女人,她看透燕守仁此人的薄情,在有了燕摇春后,便一心教养女儿,精心替她调理身子,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嫁妆,以至于府里的开支捉襟见肘,常常惹来燕守仁的责备和怨怼。
  随着燕摇春一日一日长大,江氏的身子却逐渐弱下去,但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燕守仁找上门来的原配。
  原来当初燕守仁在赴京赶考之前,便已娶了妻子,原配王氏在老家还育有一双儿女,王氏是乡下妇人,性格泼辣强势,也不要什么脸面,直接拖儿带女,坐在燕府大门口骂,骂燕守仁薄情寡义,骂江氏狐媚无耻,勾引人夫,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燕守仁连公事都没办完,就急匆匆赶了回来,要把王氏带走,王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当着众人的面撒泼,骂燕守仁不守信义,当初明明说好,两年之内就会把侯门小姐休了,立刻接她进京,谁知拖了四五年也没个准信……
  江氏听完这些话,才知道自己落入了何种境地,当即吐血昏倒,侯府闻风前来,燕守仁却拿出一纸和离书,说他与王氏早已和离了,算盘打得如此精细,哪怕侯府想要质问,也无济于事。
  江氏到底没熬过去,撒手人寰,侯府等女儿的身后事办妥了,便派人把燕摇春接过去照顾。
  只是过了几年,眼看燕摇春即将及笄,该说人家了,燕守仁又厚着脸皮把人带了回来,此时王氏已经成了燕府的当家主母,刘氏又正当受宠,两人平起平坐,各自育有一双儿女,一天天争来斗去,跟乌鸡眼似的,谁也不服谁,于是,无依无靠的燕摇春就成了那个出气筒。
  燕摇春肖似其母,性格怯生生的,有些软弱,被欺负了也不吭声,更何况府中也无人替她撑腰,好在还有一个嬷嬷帮衬,是跟随江氏陪嫁过来的侯府老人,否则她早就被那两个女人生吃了。
  但即便如此,燕摇春还是出了事,某一日她忽然发现,王氏的女儿燕芳菲头上戴着一枚金簪子,燕摇春认出那是她亡母的遗物,向其索要不得,反遭燕芳菲羞辱。
  兔子急了还咬人,懦弱的燕摇春头一次跟燕芳菲生了争执,最后两人大打出手,虽然燕摇春力气不敌对方,却生了一口好牙,她把燕芳菲给咬了。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王氏闻讯赶来,二话不说,抬手先扇了燕摇春几巴掌,又命人拿竹条抽了她一顿,罚她跪在院子里,哪怕天上下起大雨,王氏也不让她回屋,直到燕守仁下值回来,方才放人。
  燕摇春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被王氏这么一折腾,她不出意外地病倒了,当夜便发起高热,钱嬷嬷火急火燎地去请大夫,王氏却不让,说小病而已,请什么大夫,不要浪费钱。
  钱嬷嬷恨得直咬牙,无奈之下,只好去侯府搬救兵,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真正的燕摇春并没有等到她回来,便已经去世了。
  燕娇不禁唏嘘,她原本以为自己每天九九六,负债二十五年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更惨的人,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等等——
  燕娇忽然反应过来,现在这个更惨的人,好像变成了她?
  钱嬷嬷察觉到床上的女孩儿忽然变得两眼无神,直瞪瞪地看着床帐上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她不禁紧张起来,问道:“大姑娘,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燕娇气若游丝,喃喃道:“要不我还是死了算了吧……”
  钱嬷嬷见她如此灰心,像是失去了求生的意识,眼神也渐渐黯淡下去,仿佛体内的生机正在一寸一寸抽离,她登时大惊失色,连忙叫道:“姑娘,大姑娘!您别这样,二小姐知道了得有多伤心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您是有福气的人,往后总有苦尽甘来的那一日……”
  钱嬷嬷一边苦劝,一边用手去狠掐燕娇的人中,燕娇疼得皱起眉,忽然想起来,她还有一个系统,说要让她这辈子走上人生巅峰。
  苦尽甘来指日可待,不如再熬一熬吧,好歹她现在没有房贷要还,也不用九九六……
  这么一想,燕娇终于缓过气来了,眼里渐渐有了神采,钱嬷嬷也大松一口气,不住给她抚心口,劝道:“可千万别钻牛角尖啊,您要是有个什么不好,岂不是叫那两个贼妇人得意死了?换作老婆子,恐怕埋在土里都要气得爬起来。”
  燕娇给她逗笑了,一下岔了气,吭哧吭哧地咳嗽起来,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嬷嬷在不在?钱嬷嬷?”
  钱嬷嬷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不多时回转来,满脸是笑地道:“好姑娘,是侯府派人接您来了。”
  燕娇,不,现在是燕摇春了,她坐起身来,慢吞吞地想,换个地方养病也好,继续在这地方待下去,她真怕自己会想不开寻短见。
  ……
  “这话是真的?!”
  王氏从黄杨木圈椅上腾地弹起来,惊讶万分,连连追问道:“宫里要选秀,你是听谁说的?”
  和她说话的人正是大女儿燕芳菲,她道:“是小菊告诉我的,昨晚爹爹宿在那贱人的院子里,她就在旁边服侍,听得真真儿的。”
  王氏一听,登时火冒三丈,横眉倒竖,破口大骂道:“这天杀的杂种羔子,黑了心的傻屌,当初合该一刀剁了他,叫他这心眼子偏到南天门去了,我才是当家主母,他但凡有什么好事都先想着那贱人,倒瞒起我来了!”
  王氏娘家原是杀猪的,生了一身横肉,力气颇大,粗鲁不堪,如今到了京师,也穿起绫罗绸缎来,学着些官家娘子的拿腔捏调,但是一到着急时候,就露了行迹。
  燕芳菲心里厌烦母亲这泼妇样儿,岔开话头:“行了行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娘,宫里说了,这次选秀只要是官家小姐,年满十六,都能参选,您和爹爹说一声,让我入宫去。”
  说到这里,她又道:“我以后要是成了妃子娘娘,给您撑腰,您哪还用得着担心东苑那个小贱人?”
  王氏眼睛一亮,连声道:“好!好女儿,这倒是个好出路,等你那王八爹回来,娘就跟他说,一定叫你入宫。”


第2章
  说起文信侯,乃是在大昭建国之初,江家先祖追随太|祖皇帝征战平乱,后被追授的军功虚衔,位从三品,列九等侯,并无封地实权,世袭至如今,侯府已大不如从前,尤其是老侯爷在世之时,曾因脾性差,得罪过许多人,在燕摇春的印象中,文信侯府已算是没落了。
  不过没落归没落,老夫人还是惦记着这个外孙女的,特意派了车马来,把燕摇春接回去养病。
  马车从侧门走的,钱嬷嬷气道:“哪有这样的规矩?正经嫡出的大家小姐,出门却要走侧门,天底下都没有这样的荒唐道理!”
  赶马车的小厮隔着帘子,道:“这不是没法子嘛,夫人特意叮嘱过,别叫那恶妇知道了,免得又撒泼,闹起来没个消停,叫人看笑话,她是个不要脸的,咱们侯府还要脸哩。”
  “真是红皮萝卜紫皮蒜,仰脸老婆低头汉,”钱嬷嬷呸了一声:“一家子什么东西!可怜我家大姑娘,平白叫他们磋磨……”
  老妇人说着,眼眶泛起了红,是真心实意地为燕摇春难过,哪怕燕府里还有两位姑娘,年纪都比燕摇春大,但是在钱嬷嬷眼里,她大姑娘才是真正的小姐,不是那些个土鸡瓦狗能比的。
  燕摇春正靠在软枕上休息,她最是见不得老人伤感,便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轻声细语地哄道:“好嬷嬷,你之前不是说,我是有福的人,往后苦尽甘来了,我给你买个大宅子住着,再请二十几个丫头伺候你,每天吃香喝辣,光躺着什么都不用做。”
  钱嬷嬷果然被她这些话逗乐了,嗔怪道:“大姑娘尽拿这些俏皮话来哄老婆子,每天光躺着不动,人不是废了么?”
  燕摇春想,那简直是她梦中的生活啊,至于废不废的,当个废物有什么不好?世界上厉害的人物那么多,总是需要废物来衬托一下的,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马车行驶了大概两刻钟,才终于抵达文信侯府,钱嬷嬷扶着燕摇春进了门,有一行人迎面而来,打头是一个身着葡萄紫缎绣交领长衫的妇人,容貌生得端丽清秀,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温雅气息,正是燕摇春的舅母张氏,如今的文信侯夫人。
  她见到燕摇春便怔了一下,面上露出愕然和心疼,快步过来一把将她抱住,上下打量:“姣姣,怎么一阵子不见,就病成了这副模样?”
  侯夫人又斥责钱嬷嬷:“你是怎么照顾姑娘的?”
  钱嬷嬷惭愧垂首,也不敢辩解,燕摇春便拉了拉侯夫人的衣袖,道:“嬷嬷很好,是我自己没出息,让舅母伤心了。”
  侯夫人已红了眼眶,摸着她憔悴苍白的小脸,心疼道:“那时就不该让你回去,这叫我如何向母亲交代啊。”
  燕摇春幼时被接到侯府,便是舅母亲自教养的,吃穿住行,一概与侯府的小姐公子无异,如今见她落得这般情形,侯夫人心中疼惜万分,抱着燕摇春哭了一场,又道:“我已请了大夫,等你半晌了,快先看一看吧。”
  一行人簇拥着燕摇春去了花厅,让一位老大夫给她诊脉看病,望闻问切过后,老大夫又开了方子,叮嘱道:“小姐先天不足,原本就体弱,好在从前精心将养过,底子尚可,这次算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以后更是要万分小心,不能随意动怒,也不能急跑急跳,平和静气,方得长久。”
  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不祥,侯夫人听得白了脸色,连忙让他开一些调养身体的方子,等大夫走了,她又抱着燕摇春哭了一回。
  燕摇春脑子晕乎乎的,有些不好受,也没什么精力安慰对方,无奈之下,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舅母,我是不是该去给外祖母请个安?”
  侯夫人一边拭泪,道:“你外祖母一早就去寺里还愿了,还不知道你要来,想是眼下也快回府了。”
  她见燕摇春精神不好,便让人带她下去休息,说等老夫人回来,便派人来叫她。
  燕摇春晕得厉害,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形同昏迷,中间被推醒,喝了一碗药,等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了,钱嬷嬷正好推门进来,见她睁着眼,忙道:“大姑娘身子好点了没有?老夫人已经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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