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唐朝破案》作者:大芒》第146/213页


  “我是您的亲儿啊,您帮帮儿子!即便母亲是因您而死,儿子都不曾怨过您……他们现在要抓儿子,您是刑司之首,不能坐视不理啊!”
  江泓一顿,空洞的眼中似有什么燃烧起来。
  江承典又指着梁柏,愈发躁戾,“是他!是这个卑贱武官,折断了我的腿!我这辈子都毁了!爹,你要为我报仇啊!”
  梁柏的眼里冷冰冰的,半点歉意也无。
  江泓倒抽凉气,猛然转身。
  “啪!”
  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江承典脸上。
  被打得一懵,他本就倾身半坐出榻沿,图谋着趁欧阳意不注意要扑到她身上,这下忽地失去平衡,脸冲地面直直撞上。
  动作太突然,江泓亦猝不及防,来不及扶助,眼睁睁看着儿子“砰”一声,嗑在坚硬的地面。
  怒叫声戛然而止,不过一息,地上流淌一片血泊。
  江承典满脸糊血,捂着脸,涌出的血和着几颗牙齿落下,发出极其不甘而刺耳的呜鸣声。
  老仆老黄慌忙去扶他,“少爷,少爷你还好吧。”说着又求江泓,“老爷,你看看少爷……”
  “快闭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江泓向梁柏方向垂首。
  梁柏咳了一声。
  欧阳意奇怪地看着他们俩。
  江泓恍然想起梁柏的交代,转而道:“……我听说,天后懿旨是留孩子一命……”
  不敢违逆梁柏,才抬出天后懿旨。
  梁柏审视这对父子,淡淡道:“天后尚未知其罪行。”
  言外之意很清楚了,奉宸卫将军有先斩后奏之权,谁也阻止不了他杀人,事后向天后禀明缘由,相信以天后那点稀薄的怜悯心是不可能施舍给江家父子。
  梁柏对妻子的爱重,江泓全都看在眼里。
  差一点,她就死在自己的好儿子手里了啊。
  想到此,江泓脊背一寒,仓皇下跪,又啪、啪,狠狠地自抽了两个巴掌。
  “承典他还小,怪我,是我教子无方,我愿辞官抵罪,带他回乡,自禁于商州,终生不再踏入长安!”
  说着,青竹般的身影膝行上前。
  “我保证,以后我会寸步不离,亲自管教儿子。”
  “求您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吧!”
  江承典不敢置信,堂堂五品的刑部郎中竟向一个低阶武官下跪!?
  不能够啊!他都还没认罪呢!
  只有江泓清楚,这是他们父子最后的机会,错过今日,以梁柏的身份,不可能再来江家,而接下来出现在江家的,很可能就是来抄家的奉宸卫了!
  与其被人摘了官帽,不如自己识相点,或许还有一博?
  浸淫官场,平步青云,断不是靠那副病恹恹需要人同情的虚弱样。
  谋断、胆气、豁得出去,缺一不可。
  “求求您了,看在两家长辈交情的份上吧!”
  梁柏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嗤笑,“这时候想起故交之情了?”
  见梁柏无动于衷,江泓又跪行到欧阳意裙下,哀求道:“意妹妹,不……久推官,我们相识相知十余年,小时候,我教你写字、画画,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但我们之间的情谊是真真存在过的啊……”
  语调轻柔娇弱,任凭谁听了都会心碎。
  “泓哥哥现在跟我提过去?”
  淡漠的嗓音,冰冷的表情,还故意唤他“泓哥哥”?
  江泓终于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欧阳意一扯裙摆,后退半步,不想与他有接触:“什么青梅竹马,我不过是你掩人耳目的工具罢了。”
  “意妹妹,你……”
  江泓却再说不下去。
  终于看出来,他的意妹妹是真的失忆了。
  以前的欧阳意是绝不会出现这样严肃、果决的表情,眼中蕴藏巨大的坚定力量,像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任他搜肠刮肚花言巧语也无法打动半分。
  接着是很长的安静。
  欧阳意兀地笑了,“浪潮阁的宁郎君,你准备什么时候接他出来住?”
  “宁郎君”三个字一出,江泓脑中似有惊雷滚过,轰地一声,把他吓傻了。
  吞天食地,顷刻间只觉眼前发黑,几乎窒息。
  浪潮阁什么地方,长安有名的销金窟,那里能叫“郎君”的能是什么。
  男娼,兔儿爷。
  “我的一位同僚有次在浪潮阁亲眼见过你们。”
  这位“同僚”自然是夜店女王顾枫同志。
  有次顾枫休沐在浪潮阁玩了三天三夜,无意中见到江泓和宁郎君大汗淋漓的模样。
  用顾枫的话形容,那真是“一朵雏菊绽放在深山老零间”。
  无须挑明,欧阳意凉凉道:“你化名洪江当了浪潮阁五年恩客,宁郎君当了你五年的姘夫,泓哥哥,这点你没骗我,你还真挺长情的。”
  顿了顿,又补充,“泓哥哥这次准备如何作答?沉默是金?”
  江承典跌坐在地,呆呆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话到此处,傻子都该都听懂了。
  母亲在绝望中自裁,父亲始终不肯续弦,渐渐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痴情种。
  满腹经纶的情种,独自拉扯孩子的鳏夫,衣带飘飘的江郎中,尽博好声名。
  但家里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与亡妻形同陌路——
  接过妻子为他熬夜缝制的衣裳,他连个笑容都没有;妻子病重卧榻,他正眼也未瞧过几次;妻子丧礼,他冷静得像个看客。
  妻子活着尚且得不到半点宠爱,怎么可能死后会得到丈夫的日思夜念?
  所以家里上至父母下至仆人,又以为江泓是对欧阳意余情未了,他在父母和儿子面前确实也是这么表现的……
  任谁也没往那方面想……
  不知过了多久,江承典才找回自己的神志,“爹……她说的是真的吗?”
  少年问出这句时,神情安静得很,骨子里的恣睢疯狂似全消失了,又变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小乖乖。
  江泓的眼睛甚至不敢去看儿子,颤声道:“是爹对不住你们娘俩……是我的错……”
  “你对不起的人只有妻儿吗?!”梁柏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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