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金陵市井人家》作者:十弋》第56/88页


  随后的日子里,许是放下了一件心事,谢愈过得很是懒散,每日里养花弄草,接受沈意的投喂,剩下的时候,只慵懒地翻着些闲书,在沈意织布的时候为她念着话本子。
  日子就这样慢悠悠的流逝,恍惚中沈意觉得,这一辈子似乎都要这样过去。
  这样悠闲的时光直到乡试张榜才打破。
  临出榜前几天,韩薇娘和沈意便欲言又止,很是想说些什么,又想起早先的约定,死死咬着不张嘴,但脸上的神情,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心事重重。
  反而谢愈像无事人一样,这段时间不用去县学,他就长驻在沈家了,每日里给沈意扇风读书,服侍地好不周到,任谁询问乡试,都笑眯眯地回一句:“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甚至连张榜的日子,谢愈也半点不见心急的,在韩薇娘催着他早点出门去看榜的时候,也只是慢条斯理地说一句:“还没到时辰,不急。”
  “快些收拾,我想看张榜的热闹哩。”沈意却不管谢愈心里如何思量,只兴奋地不断催促,她早就听说张榜时候热闹地不行,榜一张出来各家的小厮、举子们一拥而上,连鞋都能挤掉,更别说还有些富贵人家的下人,虎视眈眈榜下捉婿的。
  这样的盛况,她早就好奇了,奈何上一榜张榜还在林娘子孝期,谁也没心思凑这热闹,再早一些,她年岁尚小,这人挤人的场面就怕一错眼被拍花子给抱走,韩薇娘耳提面命不许她去。
  奈何命中注定沈意赶不上这场热闹,在她心急火燎的催促下,谢愈终于收拾清爽,准备出门之前,远远的便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打开门,只见好几个兵丁被巷子里的邻里们簇拥着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挂着红绸的锣、鼓,一边走一边敲击着。
  见到谢愈,领头的兵丁扬声大喊:“贺织染巷里的谢愈谢老爷,荣中解元。”
  却是报信的兵丁已经到了,每科乡试张榜后,兵丁们会分头行动给考中的举人老爷们报喜,名次越高,出发时间越早,这谢愈中了解元,自然是最早收到喜讯的。
  “好,好,好。”韩薇娘一把推开了沈意,笑着跑了出来,给每个报信的兵丁手里塞了个红包,又连声高喊沈荣。
  沈荣在马车上也听见了动静,忙取了一挂两千响的鞭炮,蜿蜒地铺在巷子里无人处,拿着香点燃引线。
  “劈里啪啦,噼里啪啦。”大红的鞭炮爆炸开来,红彤彤的火光一片,燃尽的鞭炮筒时不时的溅射出来,砸到围观人们身上,但诸人不以为意,甚至有人故意走近些去沾新鲜出炉解元的喜气。
  “今日里在这巷子里摆流水席为愈哥儿庆祝。”在这喜庆热闹的鞭炮声中,韩薇娘大声说道。
  谢愈错愕地看了过去,韩薇娘轻声道:“若林娘子在,也会如此,我答应了你阿娘关照你的。”
  谢愈眼眶中涌上湿意,他使劲抬头,将这份泪水逼回。
  韩薇娘说话算话,将早已订好的食材取来,又重金请来大厨,在织染巷里摆上了几桌,不仅巷子里的邻里,其他地方想沾解元喜气的人也不少,一桌走了一桌又来,这席面一日里就没停过。
  织染巷里热热闹闹了一整天,但这还不算完,三天后还有游河,新科举人们坐在官府的游船里,沿着秦淮河从上至下穿行。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三天里,谢愈家里说是门庭若市也不为过,挂靠土地的,自卖自身的,递金送银的,甚至还有送地送宅院的,生生要把谢家门槛磨薄了几分,除了谢家族里实在没法不见,其他时候都便躲到沈家闭门谢客。
  就这样到了游河之日,这一天的谢愈依然穿着沈意给他做的那套衣服,自收到这衣服后,凡是重要场合,他就没穿过第二件衣服。
  作为解元,谢愈当仁不让站在游船的最前方任人打量,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青葱年少,长身玉立身姿笔挺,说句玉面郎君也不为过,将其他人的风头遮得严严实实,让第二名的赵澈再次生起了“既生瑜,何生亮”之。
  有大胆的女娘撑着乌篷船,晃悠悠到了官船附近,将手上的鲜花手帕向着谢愈扔了过去,谢愈眼疾手快地一一接住,拱手致谢,笑得温和。
  这一天,全金陵城的人,都认识了这个神清气正的少年郎君,真真是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作者有话说:
  终于更新了,这两天有点着凉了,再加上每天核酸,抱歉更晚了,谢谢支持。


第67章
  “让让, 让让。”沈荣顶着顶着一头一脸的汗,狼狈地从一群人中挤进了自家大门。
  “他们还没走哩?”韩薇娘发愁地叹道。
  “是哩,还好多人在等着哩。”沈荣苦恼中又带着些得意。
  至于沈意, 对于这个情况更是不能理解。
  世间的事情, 往往都是那么的出乎意料,沈意再怎么想都不会想到, 谢愈的游河之行, 不仅让金陵城里都认识了这少年英才, 甚至让沈家门口都门庭若市。
  这事还得从游河当日说起,举人游河,本来就是热闹事,更别说愈风姿绝伦, 冠绝金陵,给围观的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很是津津乐道, 这个话题过了好几天也没停过。
  在热闹的集市上,又有人提起了谢愈, 这次不知怎的, 说着说着,却说到了他当天穿着的衣服。
  “解元老爷身上的衣裳你们见到了么?虽然隔得远不知道是什么料子, 但那纹样, 那样式真真是顶好的, 要我说那日里解元老爷的风采,衣裳也很是添彩哩。”集市里人来人往,买东西的, 卖东西的, 无所事事晃荡的, 各种人络绎不绝,很容易便聚集了一堆人闲聊。
  听着这话,便有人应和道:“是哩是哩,我也发现了,这衣裳的纹样顶适合解元老爷,那山水真是灵得不要不要的,这几天我去好几个铺子找过去,都没见到一样的料子。”
  “何止哩,我都把这城里所有的铺子跑遍了,也没找到差不多的料子。”另一人垂头丧气,很是沮丧。
  “所有!”听见这话的人,纷纷惊呼出声,就算这料子再好,跑遍全城也不值当,这得费多少的功夫。
  “可不。”早先说话的人洋洋得意:“这你们就不懂了,这谢愈谢解元,不止这次乡试第一,之前的童生试更是小三元哩。”
  “小三元!”这话一出,惊呼声更大。
  “是哩,我想起来了,早些年都说金陵城里有个稚童很是天才,年岁尚小便连中三元,可惜后来便没有消息,我家当家的还叹过一句伤仲永,可惜了很久,原来那人就是谢解元呀。”又有人恍然大悟,将记忆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那人更是得意,抚掌笑道:“就是这么回事,这谢解元考了童生试后家里便出了变故,守孝了三年,才出孝没多少日子哩,这刚回县学里没多久,便又中了解元,这可不是文曲星转世,我家小子也在读书,我惦记买些同样的料子做见衣裳,也好沾沾文气,这才跑遍了金陵城的大小店铺,我这腿都跑细了很多也没见着。”
  对啊!还能沾文气,一时间众人的眼睛都亮了,早前也说过,金陵城里文风昌盛,条件尚可的人家都将男丁送去读书,虽然口中说着不求什么大出息,只能认两三个字不当睁眼瞎便好,但谁心里对自家小孩没有点隐秘的期待呢?
  这和文曲星穿一样的衣服,可不就能沾上文气么。
  一时间众人蠢蠢欲动,心头一片火热,恨不得赶紧发动所有人去找同样的料子,至于那人说的没找到,一定是没找对地方。
  “你们别瞎忙活。”看出这些人心里的小算盘,一直拎着篮子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大娘忍不住道:“这料子在店里定是找不到。”
  这好心的话却激起了众人的怒火:“这位大娘,我们还没去找哩,怎地你就泼起了冷水。”
  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狐疑地说道:“莫不是你家里也有人读书,你想着打消了我们的念头,好自己独占了这料子?你这就不地道哩。”
  “瞎说。”好心的大娘脸涨得通红:“我就住在织染巷里,愈哥儿那衣裳哪来的,没人比我更清楚,谁稀罕骗你们。”
  这话一出,那些状似不经意旁听的人也竖起了耳朵凑了过来。
  而之前指责她的人,也过来赔礼作揖,伏低做小请她解惑。
  大娘脸扬得高高的,得意的说着:“愈哥儿这衣裳,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意姐儿亲手所织,再亲手做成了给他的,这料子的纹样还是愈哥儿画的,外面哪能找到这料子。”
  谁成想一听见这料子的纹样是谢愈亲手所画,更多的人兴起了同样的念头,在问明白了沈家宅子的位置后,便揣着银钱礼物找上了沈家。
  集市里人本来就多,还都是祖祖辈辈住在这金陵城里的,沾亲带故不少,这乍然听见这一消息,赶忙通知上亲朋好友,就这样传着传着,很快的,沈家门口便聚上了不少的人。
  韩薇娘刚听见敲门声,打开门来,只见从沈家门口到织染巷口,已经来了不少人,后面还有人在陆续到来,乍一见到此景,她很是被吓了一跳。
  等问明白了来意,韩薇娘不由为难了起来,意姐儿天资聪颖,教她织布可以说是一点就透,一年前便将她的本事学了个差不离,虽速度尚比不上熟手,但技艺上却一点也不缺,将织法掌握了后,意姐儿便惦记着织些新纹样,这才让愈哥儿花了山水画,反反复复试了好多次,才琢磨出这个纹样,裁出来的第一件衣裳,便给谢愈穿了,这料子,莫说店里没有,就连沈家都只有那么两三匹,却是沈意织出来给家里人做衣裳用的。
  这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她就算愿意,也实在没料子可卖哩。
  正当韩薇娘犹豫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原来沈意在门内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默不作声地去了房间,将剩下的三匹料子抱了出来。
  “诸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娘们,这料子纹样也是刚琢磨出来,还没织上几天,承蒙诸位不嫌弃,看得上这料子,我也乐意将这卖给大家,但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手上是仅剩的料子,这都是乡里乡亲,卖给谁都不合适哩。”面对着众多求购之人,沈意丝毫没有露怯,只镇定自若地笑着,将自家的难处一一摆出。
  “我出一两银子。”人群里有人喊了起来。、
  沈意不由地望了过去。
  这年代里,一两银子买上一石米也绰绰有余,用这价格买一匹布,已经很是不少。
  见到沈意的眼神,喊话人更加得意,伸直了手挥舞着手上的钱袋吸引着她的注意。
  “你寒碜谁哩。”人群中又响起一个声音:“这个姐儿,我出三两银子,你把这料子卖给我。”
  这话似乎触碰了什么开关,一时间巷子里喊价声此起彼伏。
  “五两。”
  “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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