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金陵市井人家》作者:十弋》第74/88页


  略带尖细的声音从丹璧上方传下,下面侍立着的宦官们一声接着一声喊了起来:“开考。”
  出了保和殿,这声便由守卫接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粗犷的“开考”之声传到很远很远,甚至激起阵阵回声,重重叠叠绕着众人盘旋。
  谢愈听着此起彼伏的开考之声,悄悄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
  这次殿试主考为皇帝,副主考便成了礼部尚书周清扬,皇帝宣布开考之后,周尚书这才双手捧过托盘,恭敬地行礼后,才将托盘放在桌上,从黄绸上取下密封的谕旨,这,便是由皇爷亲手写下的试题了,出了皇爷,没有第二人知道是何题目。
  宣纸展开,冯掌院和李祭酒托着试题,从保和殿的内室转到了广场,让题目在每个人眼前逡巡。
  谢愈作为会元,位置在保和殿的正中,自然而然的第一个看到题目,这题目...
  谢愈心里苦笑。
  很快,便听见身旁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随着冯掌院和李祭酒去的地方越多,吸气声越来越大,若非这是殿试,若非这题目是皇爷亲笔所写,有些人真是恨不得跳起来抓着周尚书的领子质问,他是不是想造反。
  为何众人反应如此之大,无他,只是长长的宣纸上,仅写了几个大字:“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这题目何等僭越,一旦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抄家灭族的祸事转眼就至,本朝初立的时候,就有人因为犯了皇爷的忌讳,被夷十族,连学生都没能跑掉,何其可悲。
  更别说,这份答卷是要交给皇爷看的。
  一时间,无论殿内还是殿内,考生们都踌躇着不敢下笔。
  别说这些没有入朝堂的考生了,就连周尚书,看到这个题目也震惊不已,就连在朝堂浸淫多年的他,也没有把握写上一篇精彩的文章,这场的考生,只能自求多福。
  一时间,原本信心百倍的考生们都塌了腰背,精神萎靡下来。
  昌永帝高坐御座,注视着考生百态,其中最多的情绪,便是不知所措。
  嘴边噙着神秘的笑意,昌永帝继续观察着。
  这题目,却正是昌永帝特意出的,为的便是选出一批真正的可用之才。
  昌永帝年少践祚,御极已二十余年,正是大权在握、年富力强的时候,登基这些年来,虽然百姓的日子勉强算过得下去,但在富饶的表象下,隐藏了极深的矛盾,朝堂上的官员作为既得利益者,利益纠葛复杂,昌永帝极度渴盼能选拔出新的人才,助他实现抱负,因此才将题目定的如此大。
  从丹璧走下,绕殿内一圈,再在宦官近臣的簇拥在去广场转了一圈,细细打量着每个人的神态,但昌永帝失望的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愁眉苦脸,为难的不行。
  这些人,难当大用。
  特别是会元,在自己走过的时候,居然一直低着头,只以额头示人,这等心性,实在上不得台面。
  昌永帝嫌弃的想着,连会元都这个德行,其他人更是不行,也就有几个看着从容的,虽然扔难掩紧张,但尚有几分可取之处。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谢谢支持,可能大概或许还能有一章。


第85章
  等等。
  正当昌永帝对于这场殿试再也没有兴趣, 准备回乾清宫休息,让周尚书等人盯着时,不经意间突然看见的一幕突然勾起了他的兴趣。
  正在吩咐着太监的话语中途停了下来, 又重新走回了丹璧之下。
  觑着皇爷神色提前让宦官将仪仗备好的王太监, 连忙冲着小宦官使着眼色,又请仪仗先行休息。
  也不知是什么人改变了皇爷的想法。
  王太监双手插在袖子里, 也打量着殿内的考生。
  殿内考生是这届春闱的前十, 可以说这届科考学问最出色的人都汇聚在此, 无论老少,每人看着都风度翩翩,满腹诗书。
  到底是谁呢?
  作为陪着皇爷长大的贴身大伴,王太监自诩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帝王, 甚至皇爷的手指动弹一下,他都能猜到是想要什么。
  对于能吸引皇爷注意力的人, 自然不能放过, 必然要多加观察。
  顺着皇爷打量的方向,王太监也悄悄看了过去, 并在心里不断猜测。
  是场中那个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吗?不, 不对。
  是那个成熟稳重举止从容的中年人吗?也不是。
  那是那个芝兰玉树斯文俊秀的会元吗?
  是了,就是这人。
  引起昌永帝兴趣的, 正是谢愈。
  在昌永帝兴趣缺缺准备准备离开的时候, 却见到谢愈将一直垂着的头抬了起来。
  抬起头的谢愈, 脸上并没有如昌永帝猜想般惶急不知所措,反而格外的镇定自若,黝黑的双眼散发着坚定的光芒。
  正是这坚定的眼神引起了昌永帝的兴趣。
  只见这会元抬起头看了眼时辰, 此时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半时辰, 殿前的高香尚燃在顶端, 还未往下蔓延。
  高大的立柱漆着红漆,顶天立地在保和殿中,黄金的游龙绕柱盘旋,张牙舞爪间却像要扑到人的身上。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皇爷在金砖上的脚步声,清脆而带着回响。
  而皇爷在殿内走动的脚步声却使气氛更加严肃,有那等承受能力较弱的,在皇爷经过时冷汗涔涔,脸色雪白如新刷的屋墙,那笔的手颤抖着,写下的字也扭曲的不成样子。
  而谢愈,在如此凝重紧张的氛围中,慢条斯理地将答卷摊开,这才慢慢将笔尖舔上墨水,待墨水浸润笔尖后,才抬笔写起来。
  只见谢愈在草稿上简单地将思路写下后,便直接将答卷摊开,挥墨泼毫毫不犹豫写了起来。
  这笔一动起来便没有停下的时候。
  只见谢愈脸上的神色愈发认真,随着纸上的字句越多,他的神情越发庄重,字字句句一气呵成,很快,整片策论跃然纸上。
  待最后一个字写完,谢愈才长舒口气,将笔挂号,再耐心地等着纸上的墨迹干透。
  昌永帝一直在观察着谢愈,谢愈答题的场景自然也入了他眼,心里不由发痒,想知道这年轻的会元到底是胡闹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见谢愈落笔等待墨干,等不及的昌永帝看了眼王太监,王太监心领神会,亲自到了谢愈跟前。
  作为昌永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太监的一举一动也很受瞩目,周尚书、冯掌院等人都在心里猜测起来,王太监所为何事。
  而那些考生们也不由紧张起来,莫不是自己在不经意间犯了什么忌讳,原本便惨白的脸颊更加惨白,甚至有那等人承受不住心里的猜测,手一抖在本就歪歪扭扭的答卷上画出一道斜线,彻底污了卷子,好在时时间将将过半,换一张答卷重新开始还来得及拯救,但看他那颤颤巍巍的样子,重新答卷难度可能颇大。
  但其他人心里想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王太监丝毫不关心,径直奔到谢愈的书案前,弯下腰低声说道:“会元郎可是答完策论?”
  “然。”谢愈对着王太监颔首致意,眼中不见谄媚,也不见厌恶,更没有讨好下隐藏的嫌恶,好像面前的太监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他仅以常礼待之,这份不卑不亢的气度,却获得了王太监的好感,他看过太多前朝老爷对自己嘴上客气但心里鄙夷的样子,谢愈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不以他的阉人身份为异,以平常心待之的人。
  心里熨帖的王太监心念一动,改变直接将答卷取走的想法,反而更加弯下腰,状似欣赏答卷,轻声和他说道:“皇爷要看你的答卷,别担心,这是好事。”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招手叫来几个小宦官,捧着这份答卷小心地上了丹璧。
  看到这一幕的其他考生,不约而同地将笔放下,默默平复自己复杂的心情。
  这种时候,广场上的考生反而因为看不见殿内的场景而没有受到影响,也不知道被调到前十的那几个北方考生,现在是何心情,若让他们选择,大概更希望在广场上吧,虽然要顶着风吹日晒,但好歹不要经受这些心理的折磨。
  但其他的考生怎么想,王太监并不关心。
  丹璧之上,早有好几个小宦官捧着熏炉,迅速接过王太监手里的答卷,放到合适的位置将答卷熏烤起来,以免墨迹污了皇爷的贵手。
  很快,纸上的墨迹已然干透,这时,谢愈的这份答卷才递到皇爷面前的书案之上。
  答卷写了约五折,黑亮方正的馆阁体看着便整洁舒心,只见开头便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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