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作者:卿戈》第24/287页


  “嘿,你这小子,惯会打趣你福生哥。”福生“气急败坏”,刚降下温的脸颊忽而又烧起来,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末了,红着脸扬鞭抽了下牛背,催促着老牛快些回家走。
  ――――
  原是今日集市散的就晚,又因为抓贼误了时辰,等走回村里时,暮色西沉,家家户户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烟火气笼罩着整个村落。
  谢见君背着竹篓刚进院里,还未喘口气,满崽便乐登登地跑出来,“阿兄,今日我跟云胡砍了一整颗大树回来呢。”,一面说着,一面还作势给他比量。
  砍树?谢见君眉头紧了紧,薄唇抿成一条线。
  这家里的柴火一向都是他去后山捡来的,云胡好端端地砍树回来作甚?难不成是柴火不够用了?他提步往柴房去,推开门,赫然看见躺在柴房正中央的大树。
  说是大树,也不过是一截半臂宽的树干,也不晓得他二人是如何从后山拖拽回来的,瞧上去可得有个五六十斤重呢。
  云胡正在灶房忙着炒菜,瞧见谢见君面无神色地往柴房里去,他急急慌慌地扔下锅铲,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开,跟着也小跑进了柴房。
  扑面对上谢见君疑惑的眸光,他双手局促地搅弄着围裙,嗫嚅道。
  “我、我见你素日趴伏在炕桌上练字、实在、实在辛苦、想给你打个温习功课的案桌用”。


第28章
  “你竟还会木工活儿。”谢见君有些惊喜。
  云胡抿着嘴, 腼腆地笑了笑,“从、从前跟村里老木匠、学、学过一点。”,那时他常吃不饱, 饿得满山漫野找吃的, 跛脚老木匠心善, 每每上山伐木见着他, 都会塞给他些吃食, 有时是几个甜果子, 有时是菜包子。他也不白吃,帮着老木匠搬搬东西,打打下手,就这样,在他身边日子久了, 也学了些木工活儿,但大多都是些拿不出手的小东西罢了。
  后来, 老木匠年纪大了, 腿脚不便, 被他儿子接去了镇子上享福, 木工的那些个家伙什儿就都留在了家里,临走时还塞给他一把钥匙。
  他若得了闲空就去帮着整整屋子,但嫁来谢家后,近一年都没能过去了, 今个儿才去扫了扫院子,将那些个曲尺,刨子找出来, 仔细擦洗了一遍,留作打案几的时候用。
  “案几能用、结实、”担心谢见君看不上眼, 他将自己以往雕刻的小兔子,小人儿翻找出来,这是他从娘家带来的,一直藏在小布包里,塞在柜子底下,平日里拿着跟宝贝似的,连哄满崽时都不曾给他拿出来把玩,“给、给你看、这都是我自己刻的。”。
  说这话时,云胡素来胆怯的眸中飞出了一抹得意,连神色都鲜活起来。
  一想这还是云胡头一次,让自己踏入了他的领域里,谢见君手里捏着栩栩如生的小木偶,心中的欣喜大过于惊喜,他笑着称赞道,“你这手艺当真是极好的,只是如今又要麻烦你了。”
  得了夸赞,见谢见君没得嫌弃自己做的那些个不入眼的小玩意儿,云胡心里宽了宽,“不、不麻烦的、几天、几天就好。”
  他自己都盘算好了,自那日出去卖豆腐遭了瘟,谢见君便不许他独自出村了,白日里他在家里卖豆腐算不得忙,眼见着给谢见君绣的荷包也快要做成了,正好有大把的时间空出来可以打案几。
  早些将案几做出来,也能早些用上。
  赶着打案几的余空,他还将先前割来的草秸都编成了草席子,同满崽一道儿将院子里的树都围了起来,这天儿一日冷过一日,不将树干护起来,三九时候,几场大雪一准都得冻坏了。
  今年冷得快,还未及立冬,谢见君早早地就将炉子给烧了起来,在外搁了一整夜的衣裳摸着冰凉,他把衣裳贴在火炉子上烘烤,烤得暖和和的,再塞进被子里,只等着云胡和满崽起来时,被窝里一掏,都是热乎的。
  近来没有集市,他便托常去镇子上送柴火的福生,给帮忙带了两个汤婆子回来,黄铜的汤婆子肚里圆咕隆咚的,像是黄澄澄的南瓜果子,灌满了热水塞到棉布袋里,夜里临睡前,往脚边一搁,一整夜脚都是暖和的。
  满崽喜欢得紧,夜里入睡前,抱着汤婆子不撒手,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将暖烘烘的汤婆子围在中间,谢见君轻拍着背,哄两声就睡着了,这才将汤婆子拿出来,放在脚边,掖紧了被子,以防它热气散了。
  回头见着云胡望着那炕桌上的汤婆子出神,他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可是水不够热?”
  云胡摇摇头,手指摩挲着汤婆子肚面上的纹饰,眉眼微微弯了弯,小声道,“从、从前我们家也、也有一个、是娘买给云松的、从、从不许我碰、如、如今竟是我也用上了。”
  谢见君喉间一哽,他阖了阖眼,压下心中酸涩,将炕桌上的汤婆子一整个塞进云胡怀里,再开口时,语气里浸着不明的轻颤,“以后这些都会有的。”
  云胡被塞了个满怀,暖意蔓延至全身,连脸颊都烫起一层薄薄的红晕,他一点一点地搂紧怀中的汤婆子,心头翻涌起密匝匝的喜悦。
  有汤婆子的被窝里,果真是不冷了,他这般想着,连梦里都是风和日暄。
  ――――
  立冬,一场小雪后,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
  谢见君下学回来,满崽便缠着他说要和小山去滑冰。
  “不可,那冰太薄了,下不得河。”下午刚把一群逗留在河边,跃跃欲试的孩子门赶回家去,这会儿想起那一踩就裂了口子的冰面,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满崽立时垮了个小脸,蔫蔫儿的像是霜打的茄子,他在家缠了云胡一整日都没得应许,还以为一直惯着自己的阿兄能松口呢。
  谢见君见他嘴巴撅得老高,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也不哄他,故意抬眸冲刚从门外进来的云胡,扬声道,“云胡,咱家的小油壶你可见着了?”
  云胡被问了个懵,下意识地回道,“油、油壶在灶房、我去、我去给你拿”
  “嗯,拿来吧,以后油壶就不用放在灶房里了,我瞧着我们满崽嘴上就能挂住小油壶了,”谢见君笑着捏捏满崽红润的小奶膘打趣道。
  听出了谢见君话中的揶揄,云胡“噗嗤”一声笑,惹来满崽嘟着小嘴,奶凶奶凶地瞪着他俩,脑袋上云胡给扎的小发揪都跟着炸了毛。
  谢见君敛了逗他的心思,温声温气地哄着他,“好了,好了,满崽乖,赶明儿等河面上的冰层结得厚了,阿兄带你和小山去玩。”
  饶是心里再如何不乐意,满崽还是乖顺地答应了。
  一连几日,云胡都忙着在家里打案几,一时顾不得他,只他出去耍时,几番叮嘱他不许下河。
  奈何这小崽子对云胡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趁他不注意就和小山溜去了河边。
  他站在河岸边儿,犹犹豫豫地不敢伸脚,被大虎和小石头寻着机会好一通嘲笑,气得小脸儿红扑扑的。
  “胆小鬼,河里的冰厚着呢,这你都不敢下,丢人!” 正说着,似是想要向他证明,大虎使劲跺了两脚冰面,河中央的冰面纹丝不动。
  “瞧见了吧,胆小鬼,只有傻子才不敢上来玩呢,哼!”小石头跟着也跺脚,那声“哼”就像是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的,冒着浓浓的不屑。
  “你、你们!”满崽被他俩激得向前两步走,站在河沿边上,伸出左脚轻点了两下剔透的冰面,浸在河中的冰上下起伏,映得水光潋滟。
  “满崽,你别听他们挑衅。”小山在身后不放心地扯住满崽的衣角,好生相劝道。
  “呦呦呦,跟结巴在一起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变成结巴了!”大虎刮着自己脸颊,阴阳怪气地嘲讽满崽,“小山,我劝你别和满崽在一起玩,小心你也被传染成哑巴!”
  满崽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撸起袖子来同大虎干一仗,他紧攥着拳头,望着眼前的冰面,眼一闭心一横,向前跨出一大步。
  “咔嚓”一声,清脆的冰裂声在耳边响起,小山神色闪过一丝惊慌,正要开口提醒满崽,就见满崽已然从他眼前消失,只觉得眼前一阵风闪过,还未回过神来,半个身子浸在河水里的满崽就被人拎着后衣襟拎了出来。
  满崽吓了一跳,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来河边玩?”谢见君阴恻恻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身子缩成一小团,像只做错事儿的小猫,一身炸毛都抚顺了下去,乍凉的河水顺着衣裤脚“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没一会儿晕开一个小水洼。
  谢见君将身上的夹袄脱下来,把大半身都湿透的满崽包裹起来,抱在怀里。
  知道自己没听阿兄的话,小满崽附在他的肩头上,大气不敢出。
  “现下知道乖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谢见君紧了紧怀里的小人儿,落下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转而对着还在河中央的几个半大孩子吆喝道,“在河边玩玩可以,河里太危险了,别踩到冰面上去,赶紧回来吧。”
  说罢,他一手托抱着老实不敢扑腾的满崽,一手牵着小山往家里走。
  殊不知大虎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切,傻子才不玩呢。”
  *
  云胡这会儿忙着给案几打磨呢,只听着院门“吱呦”一声响,谢见君抱着满崽进门来,原本身上出门前穿的夹袄严严实实地裹在小家伙身上,他心里暗道不好,可别是满崽跑去滑冰掉河里了。
  果不然....
  “云胡,麻烦你去烧锅热水来,等会儿倒浴桶里...”,谢见君抱着满崽,直直地进了屋子,担心他被河水冰了身子骨,不大点的年纪若是冻出点好歹来,以后可有得罪受了。
  云胡刚巧烧开了一锅水,想着稍稍放凉些,等着满崽或者谢见君回来,、正当合适喝,闻声,便将热水用小木勺从锅中舀出来,依着谢见君的嘱咐,悉数倒进了浴桶里。
  白茫茫的雾气蒸腾而起,谢见君把脱得光溜打颤的小满崽丢进浴桶中,“好好泡一会儿,祛祛身体里的寒气。”
  满崽拽着云胡的衣裳,躲在他身后,一双水汪汪的星眸里氤氲着水汽,叫人看了都心生怜惜,不忍再训斥他。
  “怎、怎么了?”云胡正身,将满崽护了护,对上谢见君略带嗔怪的眼神,软声问道。
  “让他自己说,今个儿去哪儿?”谢见君不吃满崽可怜巴巴这套,语气虽是温柔,但不免有些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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