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作者:卿戈》第30/287页


  谢见君应声,立时快走两步拉开门闩,要迎谢礼进门。
  “不进了不进了,我来就是有件事儿同你说。”谢礼摆手拒绝道,“见君,年前祭祖的事儿你可知道?”
  “祭祖...”谢见君低声重复道,谢礼不提,他都把这个事儿给忘了。这古人讲究慎终追远,年节都得备礼去祭拜先人,只是谢三当年是从别的地方逃荒过来,落在福水村的,分家多年,又不曾同旁人来往过,自是已经寻不着祖先的根儿了。
  不过,快要过年了,他带着满崽,去后山祭拜下原主和原主爹娘倒也是应该的。
  谢礼没注意到谢见君略微不自然的神色,担心他年纪小,不懂祭祖的礼节,便自顾自叮嘱起来,“这往年祭祖都是芸娘操办的,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今年这担子就落在你身上了,你可得好好弄。咱村里人祭祖倒不用多麻烦,你备下些饭菜,几盏酒,到你爹娘坟前添把土,磕上几个头,再烧点纸念叨念叨就行,若是有旁个不懂的,只管去寻我便是。”
  “劳烦礼叔跑这一趟,见君知晓了。”谢见君道谢,临着过年还有五日,待他备好贡品和黄纸,就带着满崽上山一趟。
  谢礼传了话,没多留就离开了。
  谢见君送他出了门,往村口方向张望了两眼,没见着云胡的身影,回身又将门闩拉上。
  云胡回来时,暮色渐沉,灼灼余晖将整个村子都镀上了一层金黄。
  俩人在小路上分开,他拎着今日集市上买来的杂货急匆匆往家里走,手上沉甸甸的,脚步却是轻快。
  推开院门,灶房的烟囱里飘起炊烟袅袅,谢见君听着声儿,围着围裙从灶房里出来,“云胡,回来了”。
  “嗯、回、回来了、”,云胡用力地点头,因着赶路,额头冒起的汗珠在落日下尤显得晶莹。
  谢见君几步走近,接过他满手拎着的东西,“今日收获颇丰呐。”
  云胡张了张口,正要说话,手里冷不丁塞来一个灌满热水的汤婆子,他一路将东西拎回来,手漏在外面被风吹的冰凉僵硬,汤婆子一暖,麻绳勒红的指节似是针扎一般,他搓了搓手,“集市上、卖得便宜、多、多买了点。”
  “辛苦你了,拎这些东西可不轻快,进屋歇着去吧,一会儿就能吃饭了,案桌上有我刚烧开的水,放放就能喝。”谢见君拎着东西进灶房,还不忘回头叮嘱云胡两句。
  云胡没走,他跟着谢见君进灶房,见竹篾上晒着擀好的面条,眼眸微微发光。
  察觉到身后跟进来个小尾巴,谢见君嘴角微扬,他当是云胡赶路回来饿了,从油纸包里拿出一块枣糕,“先吃点垫垫肚子。”
  云胡怔了怔,下意识接过甜津津的枣糕,他原是想进来帮帮忙,想来是谢见君会错了意,他将枣糕掰成两块,踮起脚尖,将块头大的那一块递到谢见君嘴边,“你、你也吃”
  谢见君适时微微躬身,就着云胡的手咬了一小口,枣糕松松软软,浸着红枣的清甜,抚平了他等待了一整日的焦躁。
  温热的吐息掠过指尖,云胡猛然缩回手,似是被烫了一下,手里的枣糕捏得变了形,二人眸光适逢其时地相撞在一起,谢见君眸底藏不住笑意,“怕我作甚?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被他这么一打趣,云胡手里的枣糕同烫手山芋一般,他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脑袋垂得低低的,耳廓涌上来一丝滚烫,他以前、以前只见过村里夫夫感情极好的晟哥儿和他家汉子,这般喂着吃东西哩。
  谢见君忍住想揉揉他额发的冲动,枣糕丝丝的甜意,萦绕在舌尖不散,落入心窝里,整个人都跟着柔软了下来。
  “云胡,满崽也想吃枣糕。”满崽不知何时站在灶房门口,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要吃枣糕。
  “小馋猫..”谢见君从油纸包里又捏出一块枣糕,半蹲下身子,分给刚炕头上艰难爬起来的满崽,接着将一大一小都推出了灶房,“回屋里玩去,再耽误下去,晚饭又得好晚才能吃上了。”
  被“赶出”门外的两小只顺势坐在灶房门口的石阶上,一人手里捏着一块枣糕,吃得有滋有味。
  ————
  等到谢见君端着阳春面从灶房出来,见着二人似是两座小山丘,齐齐坐在门口,不由得失笑,“这冷风灌热气的吃东西,小心一会儿可要肚子疼了。”
  “不疼!云胡买的枣糕好吃!”满崽意犹未尽地咂摸咂摸指尖的甜滋味,眸光偷摸瞄上了灶房柜子里的油纸包,他知道,阿兄每次都将饴糖和糕点放在那个柜子里呢。
  “不、不能再吃了、要吃饭了。”,云胡瞧出他的意图,侧身挡住他的视线,佯装严肃的摆摆手,落在满崽眼里,却是一点震慑力都没有,谁叫云胡平日里最是惯着他,有时阿兄不许他吃糖,云胡还会悄悄塞给他一小块打打馋嘴呢。
  “听到了嘛,不能再吃了....阿兄做了阳春面,满崽不想尝尝?”谢见君眉头一紧,小满崽立时就生出了怯意,乖乖跟在他家阿兄身后,同云胡像两只小尾巴似的,一前一后进了卧房。
  卧房里小火炉烧得暖烘烘的,云胡将炕桌架上,接过谢见君手里的木托盘,满崽极有眼力见儿的分好碗筷,三人齐齐坐在炕桌前,动起了筷子。
  谢见君一向喜好细面,面条扯得细溜溜的,铺在鲜亮的汤底,切碎的青葱点缀其间,清清爽爽很是诱人。
  云胡凑在碗边深吸一口气,热腾腾的鲜香直窜鼻息,是那晚他吃的素面味道!他挑起筷子翻到碗底,果不其然藏着油亮亮金黄的荷包蛋,再一看谢见君碗中,只有素面,不见荷包蛋的影儿。
  他将荷包蛋从中间一分为二,稍大些的,夹到谢见君碗里。
  乍然碗中多出来的半个荷包蛋,谢见君抬眸瞧见云胡略带羞赧的脸颊,“怎么不吃了?”
  “一、一起吃、”,云胡收回筷子,小声道。
  谢见君轻笑了笑,夹起半个荷包蛋填进嘴里,饱满柔软的蛋液如同香蜜,在口中蔓延开来,他端起碗,猛灌了一口热汤,余光中瞄见云胡脸颊上溢着浅浅的笑意,他温声问起,“今个儿是碰着什么好玩的事儿了吗?怎这么高兴?”
  “诶?没、没什么。”云胡讷讷地瞪大眼睛,不知谢见君说的好玩的事儿是什么。他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欢愉,不敢在他面前透露半点。倘若谢见君知道自己是惦记着他的那碗素面,指不定笑他如何没出息呢。
  “对了,我有件事儿要同你说。”谢见君放下手中的面碗,沾了沾嘴角的汤汁。
  云胡不明所以也跟着放下碗,不晓得他要说什么。
  “今日礼叔来找过我,说是让我年前去后山祭拜一下芸娘。”说这话时,谢见君小心注意着云胡的神色。
  果不然,云胡一听到“芸娘”二字,脸色霎时发白,攥着筷子的手指隐隐发抖。
  “不怕。”,谢见君知道他对芸娘心有余悸,伸手揉揉他僵硬的肩头。
  云胡紧绷的身子在他的安抚下,缓缓放松下来。
  见他神色稍见缓和,谢见君才继续说道,“后日,我带满崽去,你在家歇着就好。”
  不、不用去?云胡惶惶然不知所措,一时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面对芸娘了,一时又觉得他既然嫁入谢家,年节下祭拜婆母和公公,理应是理所当然的,他不出面可是不妥。
  他兀自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事,我们早些去,早些回来,一个时辰就忙完了。你安心在家,不须得顾忌其他的。”,谢见君轻声慢语同他说道。只是祭祖罢了,他不忍看云胡这般害怕。
  “云胡不怕,我和阿兄早早回来陪你。”满崽也跟了一句,他小小年纪,尚不太明白祭拜的意义,但云胡待他好,他不想让云胡难过。
  ——
  腊月二十八,
  谢见君起早就将满崽唤了起来,穿戴好月白长袄后,提着备好的贡菜黄纸,二人踏雪往后山去。


第34章
  天阴沉得厉害, 刚下过雪,上山的路并不好走。
  满崽本是蹦蹦跶跶地小跑在前,谢见君几次出声唤不住, 只分神的功夫, 眼前的小人儿一脚踩在冰面上, 连连摔了好几记屁股墩儿, 疼得小脸都皱成一团, 紧抿着嘴, 通红的眼圈氤氲着朦胧的水汽,好似下一刻莹润的泪珠就要夺眶而出。
  谢见君无奈地轻叹一声,快走几步上前将人扶起来,拍去他身后沾染的雪泥,嗔怪道, “瞧瞧,云胡给你做的新棉衣, 头一天穿就弄脏了, 看你回去怎么给云胡说。”
  小满崽摔疼了屁股, 又见新棉衣上洇了脏, 轻快的心绪霎时跌到低谷,他扣着谢见君的手,不敢再乱跑,老老实实地跟着他, 俩人一步一步,脚下踩稳当了,才继续往上走。
  “见君这是也来祭拜你爹娘?”沿途碰上提着香烛黄纸的农户, 见他二人上山,笑着问起。
  “是呢, 婶娘,这不是赶着年下了,想带着满崽上来看看。”谢见君应声,顺手扯了扯身侧的满崽。
  “婶娘好~”满崽跟着软呼呼地唤了声眼前的妇人。
  “哎,满崽真乖。”妇人笑得一脸褶子,从竹篮里掏出一块糕饼,递给满崽。这竹篮子里装的都是祭祖用的贡品,每每祭拜完先人,家里长辈便都拿出来给孩子们吃,望得先人庇护,保佑孩子们平安长大。
  满崽没接糕饼,下意识地歪头看向谢见君。
  “拿着吧,要谢谢婶娘。”谢见君冲他点点头,满崽这才接过糕饼,双手合十,稚声稚气地同妇人道谢。
  这乖巧模样叫谁瞧了,都忍不住心生欢喜之意,妇人焐热了手,捏了捏满崽肉乎乎的小耳垂,见只有他二人上山祭拜,想起先前芸娘恶待刚迎进门的新儿婿的事儿,压低声音问起,“怎么不见云胡跟你们一道儿来?”
  谢见君早先就预料到定然会有人这般问,故而来时就想好了说辞,“年节家里事儿多,云胡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便是没叫他一同前来。这不云胡放心不下我俩,今个儿起早还备下了贡菜,叫我们提着上山来。”
  妇人往谢见君手里提着的竹篮瞄了两眼,里面果真堆放着满满的祭品,心里暗道,这云胡到底是心善,人虽不来祭拜,但还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若是放在她身上,婆母这般打骂自己,甭说是忙活祭品了,坟不给她掀了都算是好说话。
  一想起前几日遇着从村外回来的云胡,一身新棉衣衬得模样清清秀秀的,可是比芸娘在世那会儿,瞧着精神多了。
  妇人敛回眸光,就着谢见君的话往下说道,“可不是呢,一年到头就忙这几日,又是浣洗,又是做吃食,若是没家里人帮衬着,自己可得忙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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