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依旧在(重生)》作者:枕月长终》第183/186页


  此次亏得赵姝意阴差阳错留在了渔阳,才能护住城中百姓。
  撑到了赵家人赶来,整个渔阳几乎没有多大损伤。
  明熙得知人没事,便稍稍放了下心。
  赵家在渔阳没有宅子, 便临时住进了叶府。
  祖母得知明熙来了, 特地现在门口等她, 望见明熙瘦了一大圈的模样,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 不好好在汴京待着, 跑这来做什么?!”
  明熙见祖母安然无恙, 也没受到惊吓的样子, 便匆匆说了两句,急着要去见赵姝意。
  叶府不算宽敞, 赵姝意临时睡在明熙的旧院子里,她进到屋子的时候, 赵姝意正在同赵仲陵吵架。
  说是吵架, 不过是赵仲陵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尖锐的话, 刺得赵姝意单方面地咆哮。
  明熙上前, 二人见到她,都默契地没了声音。
  赵姝意瘪瘪嘴:“当时等你几天都没等到你, 如今站乱了你反而跑来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明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还有力气同我斗嘴, 看来确实伤得不严重。”
  “是不严重,不过就是被季飞绍砍了一剑,用了□□瓶金疮药才把血止住,伤口还没好就又上战场反反复复长不好罢了。”
  一旁的赵仲陵声音冰冷,望着满不在乎的赵姝意,咬牙切齿:“没死在渔阳都算是你幸运。”
  赵姝意皱眉:“有完没完,这几日你说几遍了?”
  眼看二人又开始斗嘴,明熙不动声色替表姐把脉,又写了几张加快伤口愈合和补血的方子,交给赵仲陵让他这几日照着抓药。
  忙完手上这一切,她沉默在原地,正想问什么,方才不知跑哪去的慕箴进了院子。
  四人围着明熙院中那方小小的石桌,慕箴问赵仲陵:“季飞绍此次带了多少兵马来攻渔阳?”
  赵仲陵抱着胳膊,面上看着仍在生赵姝意的气,但慕箴问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不到三万。”
  慕箴敲敲手下的石桌:“你不觉得奇怪?他若真是要反,为何要来渔阳。若真是要打渔阳,何故只带三万兵?”
  “你怀疑有诈?”赵仲陵皱眉,“可你要知道,渔阳晨雾阻碍视线,此次若不是我同小姝正巧在渔阳,又正巧在码头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三万人足够他们封城掠杀了。”
  整个朝廷,能和季飞绍的部队相抗衡的,只有远在修凉的赵家军,若是此番没有赵姝意的碍事,赵家人根本不可能赶得上他们。
  从渔阳水路上岸,一路杀进汴京,是再顺利不过的事。
  慕箴自然也想到了这层,不过还是有些严肃道:“他那样运筹帷幄的人,真要反的话,不可能这么草率。”
  明熙一直安静地听他们沟通,她小声问赵姝意:“你身上的伤,是季飞绍砍的?”
  “是啊,”她撑着脸,顿了顿,“当时他进了渔阳就准备直接砍了知府大人的,你那个朋友刘鸢拼死守着家门,差点被杀了,我去帮她挡了一剑。”
  赵姝意思索着:“本来他那剑下了死手的,看到我去挡收了点力,可能他当时也没想到我会替人挡剑吧。”
  “不然我可能真就撑不到你来见我了。”
  明熙张口无言,望着她啪嗒两滴眼泪落下来:“以后,可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说的什么话,”赵姝意戳戳她紧皱的眉心,“我可是赵小将军,保护百姓不是应该的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季飞绍呢,”明熙张口,有些心绪复杂地问,“死了吗?”
  她这一问,慕箴也情不自禁转过脸来看她。
  赵仲陵摇头:“活捉了,临时押在渔阳的狱所中,等待圣上旨意,看要不要带回汴京。”
  明熙张口,想要说什么,但话语临到口中,又被她咽了回去。
  反反复复。
  慕箴目睹了她的纠结和挣扎,石桌下安静又沉默地将手覆在她膝上因不安不断摩挲的双手。
  紧紧握住,而后望着赵仲陵开口:“我们想见见他,麻烦安排一下吧。”
  明熙怔然,抬眼望向慕箴。
  桌下二人的双手紧握,桌上他们互相映照在对方的眼底,明熙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在一片温柔的湖海之中映射出来的,是眉眼微蹙,泫然未泣的一张脸。
  到达狱所,慕箴将通行牌交给明熙:“陛下这几日一直在查文寿侯的案子,正好之前在渔阳的时候我爹也曾涉猎过一些,慕府应当有些资料。我去找找,你见完之后我再来接你,好吗?”
  明熙哪里不清楚,这是他在为自己找台阶,她握着令牌,慕箴越体贴,她反而越觉得歉疚。
  她摇头道:“你可以跟我一起进去的。”
  反正如今他们二人已经没有任何秘密,除了重生一事,剩下的所有她都告诉慕箴了。
  眼下去见那个人,他没有必要避让。
  慕箴轻笑着:“没关系,你们也应该单独说会话,不为将来,也会你们的过去好好道个别。”
  他弯下腰,轻拍着明熙的发顶,声音又带了些蛮横:“虽然我是这样说的,但我也还是会忍不住吃醋,所以别耽误太久好吗?”
  “半个时辰后,我在这儿接你。”
  无论要说什么,半个时辰都远远足够了。
  望着慕箴离去的身影,明熙站在原地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才敢走进去。
  季飞绍作为险些害了整个渔阳城的反贼,被关押在狱所最深处,看管最严实的尽头。
  明熙将牌子递给狱卒,看守的人仔细看了,见是赵家的令牌,便点点头道:“叶姑娘,里头这人危险的很,你要见的话尽快,可别伤着你。”
  渔阳的人几乎都认识明熙,再加上她手中赵家的牌子,赵家在此次祸乱中立了不小的功,渔阳城内人人都十分尊敬,使得这一路都十分顺畅。
  关押季飞绍的屋子,不像别人的是有空隙的栏杆门。
  尽头的那间屋子铁门铁床,看不到里头的人,外面还有两三人驻守。
  铁门被打开,明熙一步步走近牢房之中。
  潮湿的气息混杂着干草腐烂的恶味,她一时间有些茫然于牢中的黑暗,张望着在角落找到了被铁链重重束缚住的人影。
  他上身都被粗重的链子缠绕,整个人靠坐在角落,正垂着头也不知是昏了还是在思考。
  身上尽是斑驳的血渍,头发也不如原先整洁,凌乱地散落在肩头。
  明熙认识他这么些年,何尝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样子。
  她深呼吸,一步步走近他。
  “站住。”
  一道喑哑干涩的声音阻住了她的动作,季飞绍仍旧没有抬头,只是维持着原先的动作出声道:“不许靠近我。”
  “怎么?”
  明熙莫名地,嗓子也有些哑,她嘲讽地笑道:“堂堂太尉大人落到这般田地,想保全自己的颜面吗?”
  这话尖锐刺耳,季飞绍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将头抬了起来,望向高处小小的一块窗口,望着狭窄逼仄的外头的景色。
  “在你面前,我还哪有什么颜面。”
  他脸上尽是细碎的伤口,神色却依旧平淡,仿佛此刻不是在牢狱之中,还在汴京,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季大人一般。
  季飞绍说完这句话,又有些懊恼地皱了眉,冰冷冷的视线扫过来:“你来做什么?”
  “为什么要打渔阳?”
  明熙质问他。
  季飞绍语气轻飘飘地:“想打就打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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