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堂》作者:畸人》第53/95页
第六十五章
朱丹一怔,不由得将她细细端相了一遍,巴掌大的脸上两片唇瓣尤其厚实,像是吃辣椒辣肿了嘴,牙齿白是白,但略有些不齐,笑起来不大美观。
一枚翡翠银钻发卡嵌入惊涛骇浪般的云鬓,上挑的眉毛描得乌黑,睫毛应当是用火柴烫过,长而疏的睫毛刻意的向上卷翘着。穿一身墨绿色香云纱旗袍,缀着金镯子,玉耳坠,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映到杯内,棕色汤液里荡出一道绿光来。
她是置在竹笾里熟透了的果实,吃了倒也罢了,就此放着只会日渐腐烂下去。
花、果、女人,烟火。
或许美好的注定是难以长存的。
人的一生大约有两次成熟,一次是生理上的成熟,一次是心理上的成熟。男人又最容易被这两个时期的女人吸引,一个像孩子一个像母亲。他们的一生似乎都在扮演父亲和儿子的角色,至于丈夫,只是父亲和儿子的另一个名称罢了。
翠芳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心思都写在脸上,喜欢了便掏心掏肺的待他好,遇见不喜欢的嘴角一撇,舌头上都竖着刺。她对她讲:“陈小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以我们家越珒的条件,放在前几年像陈小姐这样条件相貌的女孩根本是配不上他的。”
菲菲连忙用手肘捣了捣她。
翠芳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陈小姐,不知道我们家越珒有没有和你提过他迟迟没有结婚的原因?”
翠芳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陈小姐,不知道我们家越珒有没有和你提过他迟迟没有结婚的原因?”
朱丹茫然地看着她,紧张地捏紧手里的骨瓷杯盘。想了想,又不好直接说不知道,让人误以为他们交往不深,笑着点头道:“他早早就和我坦白了,他说在我之前只谈过一段恋爱。”
翠芳笑道:“他没骗你,我作证,是只有一段正式的恋爱。”
朱丹松了一口气,她真怕他说谎,倘若他真要骗她,索性不要让她发现,让她蒙在鼓里一辈子也行。
可谁又能骗谁一辈子呢?
翠芳又道:“所以说大少爷是出了名的痴情郎,这大好光阴都为了等她蹉跎了。”
“等她?”
“嗳,眼看着两人即将订婚,鸽子蛋的大钻戒都买好唻,结果临了临了这门亲事又黄了。不过人家泠小姐写信来说,要越珒等她几年,谁知道,他还真痴心等她。”
翠芳迅速睨了她一眼,翘着小拇指捏起咖啡杯悠哉地抿了一口,抽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说起来倒要谢谢陈小姐,把他从苦海中捞了出来,只是也不知他心里面还有没有那位泠小姐了?”
朱丹有些负气道:“你大概还不知,他心里早就放下了!”
“喔?放下就好,放下就好。”
“喔?放下就好,放下就好。”
思琪刚好下楼听见她们的谈话,心里也是堵了一块石头,连忙坐下问:“你们在说什么林小姐?”
菲菲笑道:“表姐在八卦顾大少爷的前女友呢。”
思琪来了兴致,缠着问:“你们背着说些什么秘密,速速如实交代。”
翠芳道:“思琪你应当认识啊!开银行的那个泠家呀,泠心蕊,泠家三小姐!”
思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林小姐,是泠小姐。泠家六少爷是她的同班同学。
菲菲道:“想起来了,表姐说的是泠非凡的三姐。”
思琪撇嘴道:“泠非凡啊——满脸的痘坑,眼睛又小,个子又矮,就他长的这幅挫样,他阿姐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菲菲掩嘴笑道:“泠非凡也被你说的太不堪了,癞蛤蟆似的,其实人家也还好啦,学校里不是还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嘛!”
思琪呕了呕道:“她们那是瞎了眼!那是看中他这个人吗?还不是图他家开银行的有钱!”又指着菲菲逼问道:“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菲菲连忙摇头,脸臊得通红。
见太阳快要落山,朱丹只觉得越坐越冷,一双手和瓷杯一样凉。
思琪欲留大家吃晚饭,这话在朱丹听来便是主人在下逐客令,仍是客客气气道了谢,先起身离开了。
思琪欲留大家吃晚饭,这话在朱丹听来便是主人在下逐客令,仍是客客气气道了谢,先起身离开了。
朱丹一走,她们像是在吃没有糖的蛋糕,怎么也尝不出滋味来。
翠芳一回顾公馆便径直去了二太太的屋里。
婉萍正在案前抄写经书,见她这样的火急火燎,搁笔询问她:“是不是越珒出事了?”
翠芳佩服道:“二姐你开天眼呐,怎么什么事也瞒不过你!”
分明是她心无城府。
翠芳理了理蜷曲的秀发,坐在沙发上蹬掉高跟鞋,对站在一旁伺候的小杏说:“新鞋子磨脚,痛死我了,死丫头,还不拿双拖鞋给我换上!”
二太太是小脚,平日里不穿拖鞋,只好回十姨太房里去取。
翠芳揉着脚道:“二姐别怪我没有规矩,在外头我兴许还要装一装的,回到家里来我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
婉萍看不惯,坐在沙发上闭眼捻着一串佛珠。
“我今日见到了越珒在谈的那位陈小姐。”
婉萍手一顿,睁开眼看着她。
婉萍手一顿,睁开眼看着她。
“小姑娘嘛长得还不错,但是不会打扮自己,还是一副学生样,话也不多,有点闷。”
婉萍道:“话不多好,这个家有你一个话多的就够了。”
翠芳撅嘴道:“哼,二姐你是不知道,那位陈小姐啊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不过是个被遗弃在外的私生女罢了。”
婉萍对越珒的婚事看得很重,结婚已经错过佳期,想着晚都晚了,到最后定要娶个贤妻。听翠芳这样一说,她对朱丹的印象大打折扣,别的不论,就私生女这一条,这位陈小姐已然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翠芳道:“要我说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分开才是!”
婉萍一时没了主意,揉着太阳穴思索道:“哪有那么容易?两人正是热恋,蜜似的,我们这时出来反对岂不是像那白蛇传里的法海一样棒打鸳鸯,叫佛都行了恶。”
“要我说二姐,婚姻大事就该由父母做主,现在时兴什么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自由到最后就是没有自由啦,就不该由着他们乱来。”
“咱们顾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有主意,连老爷都做不了他们的主,你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翠芳趑趄道:“要是大少爷非要娶她,那就纳她为妾!”
婉萍觑着她,觑得她心里直发毛。都是妾室出身,岂不知做妾的苦?更何况她了解越珒,他和一般的男人不同,他自幼恨透了他父亲妻妾成群。
婉萍觑着她,觑得她心里直发毛。都是妾室出身,岂不知做妾的苦?更何况她了解越珒,他和一般的男人不同,他自幼恨透了他父亲妻妾成群。
“越珒是我的孩子,他的婚事我与老爷自会商议,十姨太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六小姐身上吧,女孩子更需要好好教育才是。”
翠芳笑脸一僵,嘟囔道:“二姐说的是。”
小杏这才拿着拖鞋进来,翠芳轻轻踢了她一脚,拿她撒气道:“死丫头,叫你拿个拖鞋拿到国外去了是不是!”
小杏因受了十姨太的气,私下找小姊妹阿桃诉苦,顺带将自己听到的话一并倒了出来。
阿桃转头又拣着重要的话学给了六姨太听,难免添油加醋,稍加修饰。
裴秋拨了拨香炉里的沉香屑,凝神听她学话,为这一炉香新添了点有趣的香料。
“奇了怪了,这翠芳怎么操心起越珒的婚事?”
“十姨太说那位陈小姐是私生女,配不上咋们家大少爷。二太太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也反对他们交往,正想着法子拆散他们呢。”
裴秋莞尔一笑道:“人家小情侣鹣鲽情浓,她一个姨太太跑出来棒打鸳鸯,实在傻气!”
阿桃点头道:“可不是,大少爷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找她算账。”
裴秋捻着香勺指了指她道:“这事怎么才能传到大少爷屋里?”
裴秋捻着香勺指了指她道:“这事怎么才能传到大少爷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