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堂》作者:畸人》第57/95页


  “应该......都有。”
  应该?朱丹以为他在诓她,起身去查找。
  他好整以暇地领着她去盥洗室检验,架子上所有的洗漱用品都井然有序的归置成两列。一列半都是她的。男人在这方面的确没有太多东西可以陈放。
  蜜丝佛陀的香粉、夜来香固本霜、蝴蝶红胭脂、丹祺点唇膏、无敌擦牙粉、睡衣、浴巾、皆是崭新的,尚未开封。
  朱丹纳罕道:“你蓄谋已久?”
  他慵懒的倚着门框,矢口抵赖:“不。应该说是——未雨绸缪。”


第六十九章
  盥洗室贴着水蓝色的瓷砖墙,瓷白的浴缸、洗脸池以及抽水马桶。
  朱丹扶在洗脸池前照着一面椭圆的镜子,残妆躁发,倦眼朦胧,连衣领子都蹭的皱皱巴巴的,纸折的一般,一揉便皱,一皱便旧,有些厌烦。
  她在架子上寻找卸妆洁面的冷香霜,用小拇指挖出一块塌在手背,在蘸着手背上的用量点在脸颊搓揉,接着用清水冲洗。
  越珒替她递上毛巾,凝视着她洁净清爽的肌肤,微笑道:“你不化妆也很好。”
  朱丹嗤地笑道:“好还可以更好,美还嫌多吗?”
  她贴在镜子上左右细看,再三确认是否清卸干净。
  他柔声问:“要不要泡澡?”
  她望了望他,又偏过头去睃了一眼浴缸。
  他总是将她的迟疑犹豫理解为默许,挽起衣袖道:“放心,陈妈打扫的很干净。”
  他亲自替她放洗澡水,试温度,湿漉漉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咬着耳朵道:“我帮你脱。”
  “不用。”她还尚存一丝理智,拂开他的手,转身将他往门口推。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真的不用!”她坚定的大声道。
  “真的不用!”她坚定的大声道。
  在她出浴之后,他也冲了澡,裹着一件白色棉质浴袍进了屋,看上去像一尊古希腊的石膏像。
  朱丹吓的脸红心跳,微微侧过脸去,余光朝他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空气是潮湿的,地板上凝着水珠。
  他拉上厚重的窗帘,谢了幕,雨水激烈地击打着玻璃窗,一下又一下,仿佛在宣泄好戏落幕的怨气。
  次日清晨六点钟,兰芝打完牌回到家,左脚踩右脚脱了鞋,一脚的泥污,顾不上,先忙着点钱。
  朱丹正在浴室刷牙,用刷柄刮掉嘴边的一圈白色泡沫,心有余悸的望着镜子里乌黑的眼圈,他昨夜那样的抱着她,一双手搭在她的胸上,是分明不要她睡!
  她想到这,脸蓦地烧了起来。
  点完钱收到衣橱里,兰芝只觉眼皮子沉的厉害,换了身居家服挤进浴室来,坐在马桶上,一眼瞥见脏衣篮里的粉红洋裙,撑起眼皮问她:“去哪儿白相了?”
  “和朋友出去看电影去了。”
  “小顾吗?”兰芝很自然的联想到了他。
  朱丹拧了一把热毛巾敷在脸上,蒸完脸方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是的,是谈先生。”
  朱丹拧了一把热毛巾敷在脸上,蒸完脸方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是的,是谈先生。”
  “那位谈先生?好久没听侬提起伊了,我还以为侬早就不来往了。”
  “好几次都错过了他的电话,他总是白天打来。”
  兰芝若有所思的努了努嘴,想屙屎,急忙把她赶了出去,又隔着门喊:“我回来的时候带了今朝的报纸上来,在过道里,侬递给我一下。”
  朱丹从门缝里将报纸递了进去。
  天开始亮了起来,朱丹走到阳台打开鸽笼。望月拍着翅膀在公寓的上方盘旋了两圈后方才飞远。
  看样子,今天该是晴天。
  兰芝通宵打完牌之后是要吃了早饭再去补觉,这一觉可以睡到吃晚饭才起。
  朱丹替她煮了一碗汤圆,兰芝问她:“怪事体,侬今朝起得吤早?”
  她低着头道:“唉,下雨吵得没怎么睡好。”
  心里直发虚。
  兰芝将信将疑的吃了汤圆进屋睡下,她悬着的一颗心方才放下,稍作打扮便去了公司。
  他比她更早的来了公司。两人只是远远对视了一眼,各自去忙手头上的事体。朱丹从录音棚出来的时候正值晌午,一群女职员围在总经理的办公室前叽叽喳喳。
  他比她更早的来了公司。两人只是远远对视了一眼,各自去忙手头上的事体。朱丹从录音棚出来的时候正值晌午,一群女职员围在总经理的办公室前叽叽喳喳。
  朱丹走了过去,她们像鸟群似的忽而惊地逃窜。
  思琪眸子一亮,眼睛放大了一圈,扯着嘴角道:“哎?朱丹妹妹怎么也在这儿?”
  “我在这里上班。”
  思琪嗓子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道:“朱丹妹妹真是多才多艺,一会子在医院上班一会子又到电台上班,看来顾叔叔需要你做什么你便能做什么。”
  朱丹窘道:“都是为了谋生活而已,哪像陈小姐锦衣玉食,朱门绣户,自无烦恼。”
  思琪气歪了嘴,嗔怪道:“顾叔叔你听,明明我们都是陈小姐,外头也都知道有两个陈小姐,我都改口喊你妹妹了,也未曾听你喊我一声姊姊!”
  朱丹看着她的脚,不情不愿的喊了声“姊姊。”
  思琪笑道:“这就对了,冲你这一声姊姊,今天我做东。”
  三人去的是租界里的一家日料店,店内店外垂挂着各式各样的纸灯笼。他们脱鞋坐在榻榻米上,一名穿着和服的艺妓跪坐在一旁柔声伺候点菜,说的是日语,思琪可以听懂两句,便充当起了翻译。各点一份烤香鱼、金枪鱼肚腩、海胆鱼籽饭,生鱼片寿司,饮抹茶和大麦茶。
  有人在一旁操着桐木古琴,调子很怪,像哭丧。
  思琪一双眼睛在朱丹和越珒的脸上扫来扫去,越看越气,他本该是她的,是她麻痹大意让她钻了空子!
  她为了使她出丑,故意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泼了朱丹一身的茶水。
  思琪一面抱歉一面起身佯装擦拭,艺妓见状微笑着领了朱丹出去。朱丹垂眸看见艺妓木屐上的白色袜子,赫然想到了吾国女人的三寸金莲,一样的都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步伐迈得很小,像鸽子走路。
  艺妓替她换了一身浴衣,朱丹穿得很不习惯,忸忸怩怩的拉开了障子门,觉得自己像个叛徒。
  越珒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打趣道:“我还以为是哪位日本小姐走错了屋。”
  思琪见状肠子都悔青了,何苦闹这一出让她更出风头,绿着一张脸道:“中国人可不兴穿这个。”
  朱丹连忙道:“我看她给我比划的意思,应该是说我离开前她便能将我衣服上的茶渍处理干净。”
  越珒道:“不碍事的,你放松一些,不过是借穿一下。”
  思琪哼着鼻子道:“自然,人的出身可不是因为一件衣服就能改变的。”
  朱丹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脸色一沉。
  越珒握住她冰凉的手,暖了暖,也不大高兴,袒护道:“人靠衣服马靠鞍,衣服的确不能代表什么,多少人不过是徒有其表。”
  思琪气得咬牙切齿,恨恨道:“哼,徒有其表也好过有些人装腔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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