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堂》作者:畸人》第60/95页
老爷子顿时心疼,转身去了蝶仙屋里。
蝶仙半卧在床上,穿着水衣子,用眼尾无情的瞥了他一眼。
老爷子从背后搂住她问:“昨夜唱的是哪一出?”
蝶仙没好气地指了指挂在镜子前的戏服,手腕一转,用帕子捂着嘴唇干咳了两声,沙哑道:“我唱的那样大声,你没听见?”
老爷子心虚地摇了摇头,想到了玉萼的一叠叠浪叫,心痒痒的又将手伸进了蝶仙的衣服里,握住她的双峰,嘿嘿笑道:“你这屋不是离那屋远着嘛。”
又看见那身戏服,思索道:“唱的春闺梦?”
蝶仙轻嗯了一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看他一脸的憔悴,想必昨夜没少折腾,摸着他下面一摊软,请教道:“我倒是好奇,十一是尼姑庵里学了什么好本事,还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老爷子抽回手,坐起身道:“哼,那你该问她去!瞧你嗓子哑成什么样,还是好好休息,少说些话吧。”
蝶仙气得用枕头砸他,老爷子怒瞪了她一眼,甩手走了。
饭桌上大家不自觉地偷看玉萼,她和往常一样带着一顶花帽子,身上穿的很素,水蓝色的宽松旗袍,长至脚踝,一双绣花鞋。
不吃肉,只搛素菜吃。
她与这个家向来格格不入,连杪悦都知道:十一姨娘不是凡人。
这原是佣人背后取笑玉萼的话,叫小孩子听了去,不知道意思,以为十一姨娘是神仙,又以为神仙都要戴着花帽子,常常吵着要戴一顶十一姨娘一样的花帽子。
玉萼每每看见别人在她面前戴花帽子,都有一种耻辱感。
从表面上来看,玉萼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再去看六姨太,很淡然,看不出情绪,身上的熏香却很浓郁刺鼻,盖住了食物本身的味道,仿佛在吃香灰一样。
从表面上来看,玉萼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再去看六姨太,很淡然,看不出情绪,身上的熏香却很浓郁刺鼻,盖住了食物本身的味道,仿佛在吃香灰一样。
很快,三姨太发现了十姨太头发里闪闪发光的耳坠子,瞥了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当出去的那一对,低着头吃饭,不敢再去看第二眼,以免警醒了他人,暗想下了饭桌私下去找十姨太问个清楚。
谁知紧接着裴秋一眼掸到,并且指了出来,“咿——这不是老爷送给三姨太的耳坠子吗?”
翠芳早就等着有人发现,这会子兴奋道:“别人赠我的,刚好三姐姐在,不妨认认,这是不是你的耳坠子?”
三姨太自然不肯认,“别人送妹妹的,怎么会是我的呢?”
“也是,老爷送姐姐的东西自然不会流到外头去,我也是糊涂了,看着长得像,以为就是姐姐那对呢。”说着将耳坠子取下来,把在手心看。
谁知老爷子忽而道:“拿来,让我看看。”
翠芳连忙献宝似的献了过去。老爷子接过手只看了一眼,脸色一沉,心里已有答案,又喊佣人去拿放大镜来。
原来是这耳坠字的背面隐密处刻了名字,这一点,连三姨太自己也不知晓,惊恐地看着老爷子掷碎放大镜,将耳坠子朝自己脸上一扔,黑着脸诘问道:“你如何解释?”
“我没了钱,不得不当掉一些首饰周转。”
“你没有钱?我月月让账房支给你们每个人五百块的零用钱,衣服首饰又是另算,即便如此,你还亏空到需要变卖首饰过日子?看来我不得不亲自查查你的帐了!”
“你没有钱?我月月让账房支给你们每个人五百块的零用钱,衣服首饰又是另算,即便如此,你还亏空到需要变卖首饰过日子?看来我不得不亲自查查你的帐了!”
越城挡在前面替母亲求情道:“现在这世道消费五百块又能顶什么用呢,母亲自然是不会乱花钱的,钱都是被我花掉的。”
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直骂他是孽子!
三姨太又跳出来说:“不是的,这钱都是我花掉的,不关越城的事。”
第七十三章
太太们冷眼注视着三姨太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表情迥异,各怀鬼胎。
这与翠芳设想的又是两样了,她躲在一旁不敢吱声,听见老爷在吼,吓得两腿发软。
又逼问了三姨太几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老爷子一怒之下便将三姨太软禁了起来,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娇月被恐惧折磨的一下子老了许多,她也知晓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可她宁愿赌一赌。
色衰爱弛,女人老了就该认命吗?
不,她才不要像二太太一般活在虚无的佛的世界里。她要具体的,有温度的身体,要可以说话谈心的对象。
事已至此,她唯一担忧的是无辜的儿子,思忖着还是让身边的佣人去请二少爷过来交代几句。
越城平日里玩世不恭,眼下瞧见母亲的状态也知道有些灾难即将来临。
他抚着母亲鬓角新生的白发,红着眼眶问:“母亲你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三姨太一把握住他的手,摇头道:“我的事你别多管,你告诉妈,你和那位孔小姐谈得怎么样?”
越城不假思索道:“我和她很好。”
“好就好,要是处得好,你好好同人家商量,抓紧把婚结了。”
“母亲你一向不催我结婚的,怎么今天......”
“母亲你一向不催我结婚的,怎么今天......”
娇月拍了拍他的手,恻然泣下。
“我怕你再延宕些时日,这婚恐怕就结不成了。”
之后越城一想到母亲的话,便头皮发麻,又无意间听到佣人背后嚼舌根子说:“二少爷怎么能和大少爷比呢?上梁不正下梁歪,已故的大太太可是名门闺秀,岂是三姨太能比的!”
“如何不能比了?”
“咿——你们不知晓?三姨太从前是在十六铺码头摆摊卖豆腐的哩!我记得好像还登过什么晨报,夸她是豆腐西施,每天乌泱乌泱一堆人排队去买豆腐,也不知她是卖的豆腐还是卖的人哩!”
“原来老爷也喜欢吃豆腐!”小杏捂嘴窃笑。
“不然你以为老爷为什么娶一个卖豆腐的进门?年轻时的确是嫩的像块豆腐,能掐出水来。可是女人是不禁老的,眼瞅着三姨太今年都五十了,好好的一块豆腐就这么熬啊熬,熬成了豆腐渣子。”小厨房里,刘妈一面说一面喂杪悦吃鸡蛋羹,木勺子刮了刮她嘴唇上的残羹,换了副慈善面孔道:“六小姐吃完蛋羹睏觉觉好不好啊?”
杪悦把肉嘟嘟的小手伸进碗里抓着残羹玩,脏兮兮的,摇头晃脑道:“不要睡觉,不要睡觉,要玩!”
小孩子总闹着不肯睡觉,成年人又闹着不肯起床,老年人是不舍得睡觉,一躺下,听得见生命的沙漏淅淅沥沥往下流淌的声音。
小孩子总闹着不肯睡觉,成年人又闹着不肯起床,老年人是不舍得睡觉,一躺下,听得见生命的沙漏淅淅沥沥往下流淌的声音。
越城想着母亲的话,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的把琉璃约了出来,开车到外白渡桥约会,捧着一束玫瑰花,头发梳得发亮,藏青色西装熨的笔挺。阴天,灰白的云,风也是灰色的。越城左手攥着红丝绒的小方盒,手掌很大,不易察觉。
他和她并排走着,看她时不时低头去嗅花瓣上的香味,他又歪了歪脖子,嗅着她脖颈的香气,女人身上总是香喷喷的,好看的女人连发丝和指甲都是香的,一靠近魂都要被她们勾去。
他倏忽想母亲的话,心头一惊,冒了一身冷汗。
“我们结婚吧。”他突然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风把字挟裹着吹到对岸。
琉璃瞪大了眼睛看他,一眨不眨,看他的嘴巴又重复了一遍。
“这太突然了......”琉璃心乱如麻,脸一块白一块红。
越城插着兜,笑了笑:“还不是怕夜长梦多。”
他的笑在嘴边苦苦的,眉毛也垂了下来,怕她拒绝。
琉璃以为他方才是在开玩笑,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见他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臂膀伸到了花上,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枚戒指。
琉璃以为他方才是在开玩笑,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见他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臂膀伸到了花上,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枚戒指。
白色的钻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琉璃看愣了神,眼底布灵布灵的,莞尔一笑道:“你容我想想。”
过了几日老爷子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说三姨太在外头租了公寓养小鬼,养了有几年了,身上的钱都败光了,不得不去变卖金银细软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