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重生后》作者:鹊桥西》第2/163页


  虞秋本是户部侍郎虞行束的独女,数月前虞行束因为通敌被抓捕入狱。
  这个罪名虞秋是如何都不能信的,她爹向来洁己奉公,她没有弟兄,家中除却奴仆,仅有父女二人,俸禄赏赐足够两人过着富足生活,钻营那些做什么?
  然而她说的不算。
  虞秋惊慌失措,四处走动托人求情,其中艰辛与屈辱,数言难尽。
  寝食难安了两个月,虞行束被放了回来,却是剥官抄家,发配岭南。途中,异变陡生,父亲惨死眼前,虞秋因为貌美被人掳走,又在半途遭人拦截。
  那日天降大雨,来人半张脸覆盖在玄铁面具之下,另半张脸上血水与雨水混合着流下,在他脚下汇成了一道水红色的溪流。
  他一脚踢开残缺的尸体,被雨水冲洗得锃亮的长刀挑开虞秋凌乱的湿发。
  虞秋跌在泥泞泥水中,眼神空洞,想要往前倾身让刀刃刺穿自己咽喉时,那人声音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深意,似是自言自语道:“虞行束的女儿。果然如此。”
  接着寒光一暗,长刀从虞秋将要抓握住的手中脱出。
  来人是太子近卫浮影,那一日他那杀了很多人,扛起虞秋时,厚重的血腥味盈满口鼻,虞秋湿透的黄衫被他身上的血水染成了胭脂红。
  浮影救了她,给她一枚玉佩,道:“太子缺个教鹦鹉说话的,想活命,去太子别院。”
  家中败落两月余,仆从逃的逃,死的死,就连虞行束往日的至交好友都避之不及,虞秋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愿意帮她。
  虞行束临死前说:“一个没人照应的孤女,长得这样美,多半要沦落成别人的玩物……儿啊,等爹去了,你就把脸划了吧。爹大概知道是谁的手笔了,惹不起的……”
  那时虞行束已知自己必死无疑,叮嘱的话多了些,又唠叨着:“你娘心思玲珑,人家说慧极必伤,所以她死的早。这么多年来爹总怕你与你娘一样,结果给你养得不机灵了,可见所有事情都不能太极端。哎,这样也好,心大好,再大点,仇啊怨的都别放心上,醒来就忘了才好……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拘着你修身养性,捱了这么多年,银子都没来得及花……早知道还不如及时行乐呢,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动脑子,多好啊……”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中多了丝苦涩,“往后你只身一人,必定十分艰苦,爹舍不得你受苦。可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还是活着吧,哪日真的受不住了再死,不着急,爹就在下面等着你,多久都等,不让你害怕……怎么越说越多,你娘知道该嫌弃我了……罢了,爹去了。”
  虞秋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天高地阔,她无处可去。
  可她还是想活的,于是带着浮影的玉佩去了太子别院,进去之前,拿发簪朝脸上划了一下,在那张芙蓉娇靥上留了道丑陋的伤疤。
  虞秋以为教鹦鹉说话只是一个借口,当鹦鹉真的出现在她眼前,她迟钝的脑袋转不过来了。
  时节已从秋日转至寒冬,三个月的时间,虞秋就围着这只鹦鹉转,可它就是倔强的一声不吭。若不是侍女们说这只鹦鹉的确能开口,她简直要怀疑,太子让她教鹦鹉说话根本就是在耍她。
  畅意园中早开的红梅与枯叶相映,虞秋对着鹦鹉呆坐半晌,待晚风卷着寒意袭来,她打了个寒颤,才发现暮色将落,急忙摘下鸟架往屋中走去。
  虞秋心中有事,低头提着鸟架边往窗前走去,冷不丁地鼻尖嗅到一缕清香。
  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立在窗前的颀长人影,双膝一软,差点直接跪下。
  窗边负手而立的正是太子云珩,他脚边跪着一人,是先前与虞秋说话的青衣侍女。
  太子俊雅非凡,尤其注意仪表礼数,不管是什么场合,衣衫上下都保持整洁无褶,侍女们采摘早开的梅花,就是为了给他熏制衣衫。
  因为身上总带着漫漫馨香,前几年随天子出巡问路,曾有稚童无知,唤他做“香香公子”,他竟也笑着应了。
  后来这称呼在皇城中传开了,谁都知道太子温文尔雅,是岸芷汀兰一样风雅的人物。
  可这都是假象。
  大约是可怜她,浮影让虞秋进府前曾冷声提醒过她,他刀下斩杀的人数之不尽,壮汉妇孺皆有,具是太子下的杀令。
  虞秋不怕满身血腥的浮影,却怕这含笑晏晏、表里不一的香香公子。
  更何况,她袖中藏着一包毒药,正是为他准备的。
  虞秋急忙拢紧袖口,将鹦鹉放在桌上,稳住情绪请安。
  云珩侧目看来,浓墨色的眼眸中好似有碧波盈盈,微微笑道:“怎么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好?”
  虞秋被他笑得心中发毛,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就见他指尖一动,一抹青色朝着自己抛来,虞秋下意识接住,发现那是先前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是浮影给她的那枚。
  怎么到了太子手中?
  她正疑惑,青衣侍女用力磕起头,嘶声求饶道:“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殿下饶命!”
  “知错就好。”云珩道。
  侍女面色一喜,正要叩谢,却见他指尖轻叩桌面,倏然有侍卫上前,架住青衣侍女拖了出去。
  “奴婢什么都说了,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侍女惊恐的求饶声在被拖到厅门口时还响着,可当衣角消失在门槛的瞬间,就突兀止住。
  虞秋心头狂跳,垂着头不敢乱看。
  是了,这位香香公子在外美名如潮,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下边的人只要犯了丁点儿错,哪怕是倒茶时水溢出一滴,或者是服侍时打了个哈欠,都有丢掉性命的可能,更何况听这意思,是青衣侍女偷了她的玉佩在先。
  “把东西收好。”
  虞秋忙将玉佩收入怀中。
  厅中静了下来,外面的风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虞秋立在一旁不敢动,而云珩慢条斯理地给鹦鹉食盒加了水,开口问:“知道孤为何让你来教鹦鹉说话?”
  明明是很平静的声音,虞秋心虚,硬是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她提心吊胆的,怕说错了话,掐着手心试探道:“因为我声音好听?”
  云珩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看向她。
  虞秋被他浓墨色的眼眸看得惊疑不定,生怕他是察觉到了自己袖中藏着的东西,僵硬片刻,方惊觉自己方才竟然自称“我”,顿时大气不敢出。
  “还真会夸赞自己。”云珩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又问,“会说话了吗?”
  绿毛鹦鹉方才还使劲扑腾着翅膀,这会儿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紧紧靠着铁架,云珩捏着颗果仁送到它嘴边,它也不敢张口去吃。
  虞秋觉得自己现在和它像极了,也很想像它一样不会说话,可惜她没鹦鹉命好,不答话一定会被杀了。
  她垂手立着,瑟缩道:“还、还没学会。”
  “当真有好好教吗?”
  “有、有啊。”虞秋说话不利索了。
  云珩眉心微皱,看她一眼,继而舒展开,含笑道:“孤可没听人说过你还是个结巴。”
  虞秋心头一紧,噗通跪下,磕磕巴巴道:“不是……”
  两个字差点让她把舌头咬了,急忙定神解释:“不是结巴,太子威严,我、奴婢不敢胡言……”
  她说的语无伦次,毕竟谁会找个结巴教鹦鹉说话?这么着急解释是怕太子降罪于浮影,人家救了她,她哪能再拖累他呢。
  只恨自己不争气,脑子不灵活也就罢了,一紧张嘴巴还不听使唤。
  没听见云珩出声,虞秋吓得心高高提起。
  她心中正惊慌,听见云珩笑了起来,虞秋手脚颤抖,壮着胆子抬头,见云珩捻了捻指尖,慢声道:“这只鹦鹉外在普通,唯一副嗓子格外出众,诗词歌赋皆不在话下。现在却发不出声音,你可知为何?”
  虞秋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自己,但好歹他未起杀心,忐忑摇头:“奴婢愚钝,不知为何。”
  她处在下首,云珩一垂眸便能看见她侧颊上的狰狞伤疤,目光一顿,漫不经心地转了话题,问:“是你爹让你把脸划了的?”
  虞秋咬唇未答,他并不在意,又道:“可知晓虞大人让你这么做是何用意?”
  “是怕奴婢这张脸招祸……”
  “是,也不是。”云珩轻笑,悦耳笑声与身上馨香一起在空气中浮动,好似层层涟漪蔓延开来,他道,“你应当知道的。”
  虞秋垂头不语。
  云珩掸了下衣袍,慢悠悠道:“确实愚钝,难怪云珀会那么说你。”
  春日鹿鸣宴,名为宴请新科进士,实际是方便择婿觅良缘。各家小姐均被邀在列,其中虞秋艳压群芳,却因为三皇子云珀的一句“美则美矣,可惜没什么脑子”成了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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