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贵》作者:蓝小岚ya》第268/273页


  他那皇叔为了一个女人舍命虽是何其愚蠢,但确实也算求仁得仁了。
  他厌恶沈阅和秦照之间的一切,所以那件事之后,就尽量避免不再去思考有关他们之间的任何事。
  现在沈阅一提,他才骤然惊醒——
  是了,如果秦照喝的那杯毒酒没问题,他就是再爱惨了沈阅,这女人狠心杀他一次,也足够叫他清醒的了。
  现在的沈阅,对他那皇叔而言怕不也是个恨不能除之泄愤的红颜祸水了。
  但他也只是心脏悬空了一下,随后就冷静下来,视线寸寸下移,落在沈阅腹部,再次露出恶意的笑容来,反问:“可你不是情有可原吗?依着朕那皇叔对你一往情深的劲儿,即使他记恨你,你成了鸡肋……他也年岁不小了,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他的第一个子嗣,你们母子俩的分量要不要加起来试试?”
  这个孩子,自它离去那日起,就成了沈阅心中的疮疤禁忌,这些天,就连唯一知情的徐惊墨和李少婉,他们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的绝口不提这件事。
  沈阅心上猛然一阵刺痛,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但她用力暗咬了一下舌尖,以剧痛压下了差点瞬间爆发的情绪,不避不让迎着秦绪的视线,再度嘲讽出声:“信口胡诌的鬼话罢了,他信,你也信?”
  她甩开秦绪的手,踱步走到一边,又找了张椅子坐下。
  秦绪怔愣当场,是过了一会儿才有所顿悟,将信将疑再次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沈阅表情无所谓的挑了挑眉:“男女之情能有多深刻?值得他以命相托吗?不过是情急之下为了增加筹码,编造出来诓骗他的托词罢了。他是当局者迷,被一叶障目,你也信?”
  她这副无所谓的表情看起来太真,秦绪一时慌张,脚下不由的暴躁踱了两步。
  “你没有怀孕?”他脸色铁青,却依旧还是不肯相信,好在早有准备,是带着太医来的,于是转头呵斥朱太医:“还愣着干什么?给朕查她的脉!”
  朱太医唯唯诺诺,立刻背着药箱上前。
  起初还担心沈阅不肯配合,有些束手束脚,但见沈阅赌气似的直接将手腕亮出来,他也不再迟疑,赶紧道了声:“微臣得罪了,王妃见谅。”
  然后,坐在了沈阅旁边的椅子上开始诊脉。
  为了不出错,他认认真真连着诊了两遍,然后在秦绪紧张又期待的眼神中赶忙跪地禀报:“陛下,安王妃她……确实不曾有孕。”
  秦绪自是本能的不肯相信。
  北边的势力拉拢失败,现在如果清点手上的实力,要硬碰硬的话,他根本无力与秦照抗衡,就只有使用些别的手段,出奇制胜,不在乎手段光不光彩。
  听说秦照不仅死里逃生还反了之后,他气归气,但却还没有彻底惊慌,心里最大的一块底气——
  正是来自于沈阅这个如雪中送炭一般大起来的肚子。
  秦照他不是自称仁义之师么?届时他将他大着肚子的结发妻子推到两军阵前,看他怎么圆这个场面。
  秦照若是为了沈阅和孩子心软退让,那他自可大获全胜,而秦照若是能狠心扔了沈阅母子不要,一个为了皇位富贵抛妻弃子的男人,他也不再是什么仁义之师,更不配做天下人拥护的新君。
  可是——
  沈阅的这个肚子,怎么可能只是一场乌龙?她当初明明那么信誓旦旦,连秦照都信了的。
  秦绪脸上一片风雨欲来的凶恶表情,朱太医唯恐他降罪,连忙澄清:“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安王妃并未有孕,而且……而且臣查她脉象,还有些血亏虚弱之症,事实上,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暂时本也就不太可能受孕的。”
  沈阅本来是以为只要秦绪那边确认了秦照死讯,就会第一时间找上门来耀武扬威,所以她在回府当日就狠心对自己下了手,当时打的是孤注一掷豁出去的主意,就算秦绪知道她是为了与之抗衡故意为之,可他还得顾着他自己和柳茗烟的孩子,再气再恨,在柳茗烟的孩子顺利落地之前也不敢动她。
  而现在,阴差阳错,他拖了大半个月才找上门。
  这半月之内,徐惊墨已经替她将身体调理的差不多,并且又适当用了些手段引导脉象,一般太医就单靠着诊脉几乎不可能察觉她曾经有过怀孕又小产的经历。
  “废物!”秦绪暴怒一脚将朱太医踹翻在地。
  随后,他再次恶狠狠看向沈阅。
  然后沈阅就先发制人,直接笑了:“陛下是怀疑这位太医的医术吗?您若信不过他,您自己身上不也还有隐疾?要么叫他也当场给您把个脉,验一验?”
  秦绪再难有子嗣一事,他是对所有人都死死瞒着的。
  曾经秘密找过一个太医去看,但是那太医替他看完,在回家的路上就意外落水身亡了。
  这事,本就是他的逆鳞,沈阅这个始作俑者……
  她还敢当面拿着这事儿奚落挑衅?
  朱太医听了沈阅的话,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听说天子有隐疾,也觉得自己哪怕只是听了这样一句都要大难临头,顿时赶紧以额触地,使劲降低存在。
  秦绪则是彻底被沈阅激怒,怒目圆瞪,暴躁的就要冲上前去对她动手:“既然你也说你在安王那里没什么用了,还真当朕不舍得杀你吗?”
  然则——
  还不等他冲上来,沈阅突然自袖中抽出一把短刃。
  “陛下当心!”立在门边戒备的程林宇当即一个箭步上前将秦绪扯开,护在了身后,再要去夺沈阅匕首时,却看她居然抢先一步,直至将匕首抵在了自己喉头。
  一滴鲜血,霎时自刀尖坠落。
  程林宇看得有点傻眼,秦绪却是脸上血色褪尽,惊恐不已,喉结上下滚动了数次,却因为太过惊骇紧张了,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沈阅看到他的表情,反而满意的笑了。
  她的笑容十分灿烂,映着那张本就艳丽的面庞,甚至妖艳的像是什么疯癫的鬼怪。
  她就看着秦绪,云淡风轻道:“现在应该不是你想不想杀我的问题吧?应该是你求着我好好的活下去,柳茗烟腹中的……”
  秦绪惊慌失措,不等她说完就连踹带吼发了疯般将程林宇二人赶了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朱太医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便抱着药箱跑出了院子。
  程林宇虽是担心沈阅会对秦绪不利,迟疑了一下,但是看秦绪那个要杀人一样的狂躁状态,也只得退下。
  出了院子,确保听不见花厅里两人的对话了,他就还是紧张不已的死死盯着这屋子里两人的动静。
  秦绪腮边肌肉抽搐抖动,恶狠狠盯着沈阅:“沈氏,你这是在威胁朕?将朕逼到走投无路,你以为你能得什么好?”
  他想嘶吼,却因为顾虑太深,声音又不得不压抑。
  “要怪就怪上辈子你与柳茗烟做事太绝,要怪就怪这辈子你非得纠缠不休,不肯放过我,要怪也要怪你自己眼瞎,两辈子都放着这满京城那么多才思敏捷秀外慧中的好姑娘不选,非要选了个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蠢货。”沈阅冷道。
  她收起匕首,放回刀鞘里,拿帕子擦了下颈边的血迹,然后就一脸轻松愉悦的拿着匕首把玩:“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就当这是一场属于咱们三个人的孽债吧,咱们就这样互相折磨,互相耗着吧,不叫我逃出生天……到如今,就谁也别想好过,等到哪天大限到了,咱们三个就一起死在这片腐朽的烂泥里好了。”
  “反正现在,你断了我所有的指望,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说话间,她兴致正浓时,又再拔刀出鞘,黑铁锋刃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映上她清澈的眉眼,“你不仅不能动我,最好也别惹我不高兴,你若是惹我不高兴了,我万一一个不想活了,你也将就此败得一无所有。”
  她口中的“指望”,秦绪大概听懂了,她指的是秦照。
  要是不他屡次招惹,见不得她好,当初痛痛快快承认了她与秦照的婚事,放了她跟随秦照离开,那么今天……
  起码目前为止,可能还是和上辈子一样相安无事的局面吧。
  时至今日,秦绪也终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何为作茧自缚!
  他盯着眼前言笑晏晏我行我素的女子许久,终是咬牙切齿撂下两个字:“疯子!”
  然后,一扭头,甩袖而去。
  沈阅原先一直隐藏很好的情绪,却在这一刻不知怎的彻底失控,她蓦的起身,抄起桌上那把算盘疯了似的狠狠朝着院子里砸去。
  差了一点,没砸到秦绪,算盘在地上四分五裂,算珠崩落,弹射了几颗在他后脑勺也依旧很疼。
  秦绪回头,就看沈阅站在花厅门口,近乎有些面目狰狞的瞪着他。
  可他终究拿着她无可奈何,咬咬牙,还是忍着脾气转身走了。
  他走后,沈阅心中依旧义愤难平,挫败痛苦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朝她心上压来,她一边大口喘息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却是忍了又忍,强忍着没有再砸东西发泄,而是走到院子里,蹲在那一颗一颗把散落的算珠捡起来。
  秦绪来时,气势汹汹,声势浩大,走时却灰头土脸,挫败无声。
  程林宇等人察言观色,也都沉默的跟着他,不敢妄发一言。
  然则等出了大门口,大家正等着他上辇车时,他却脚步一顿,突然一把攥住程林宇手腕,问道:“你说……秦照到底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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