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将军宠妻日常》作者:溺子戏》第88/106页
等顾青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农户家里,意识回笼,浑身的剧痛也回笼,顾青勉强撑起身子一点,可不到须臾,便又重新倒下了。
他动静不小,叫屋子里的其他人注意到了,于是就听那人嚷了一声:“爹,他醒了!”
稍显年迈的男人应声而来,背着光,黑乎乎的一团出现在他眼底,温热的手似乎碰了他的,顾青反应了一会儿,才知这人是在给他诊脉。
“还是得养着,伤太重了,十天半个月不一定能下床。”
顾青听不大清楚,昏昏沉沉地重新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夜里了,能下床,已是第四天下午。
父子俩在厨房里做饭呢,看到顾青进来还挺惊讶,年纪小的那个:“你怎么下床了!”
“哟,身子骨不错!”
顾青一脸苍白,看着他们两个,拧着眉:“你们是外乡的?”
口音不对,顾青说着话,打量了会儿这茅草屋,破烂得很,如果现在是冬日,一晚上能冻死他们三个人,这就是不个能久住的地儿,况且这俩人看起来也不像农户,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身上的气质很不同。
“你还挺聪明。”那父亲叫顾青过去坐,“你是到山上打猎被那头灰狼撞下来的吧?你命还挺硬,狼都死了,你还活着。”他说着,指了指火堆上架着的那团肉,发出热乎的肉香,“不过就剩这么点了。”
“……”
这两人把他的狼吃了。
“你这箭法不错,练过?好生厉害,每一箭都能直插灰狼要害,而且箭入狼体的深度基本相同,没有两三年的训练,根本练不来。”
顾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白着一张脸:“……以前在村里看过人杀猪,箭是第一次拿。”
听到这话,父子俩都愣了,当即把顾青围了起来,顾青也是这会儿发现他们长得很像,不过是父子俩,正常。
那父亲问他:“小子,晓得薛家不?”
顾青当然不懂,苍白的脸掀了掀眼帘:“你姓薛?”
薛父看他十三岁的年纪,模样这般老成,便笑了:“你倒是聪明,我姓薛,单字一个名,我儿子叫无问。”
顾青点头,表示知道:“两位救命恩人的名字,我记下了,日后有机会定涌泉相报。”
“不是跟你说这个。”薛名忽然靠近他,“小子,懂得天子剑吗?”
“不懂。”
薛名对他这不痛不痒的态度满不满意:“天子剑是在皇上身边办差,保护皇上的。”
皇上一出,确实叫顾青惊讶:“你们是天子剑?”
“小子,你还挺上道。”
薛名就告诉他,他确实是天子剑,生来就是为了保护皇上的,他儿子也是,他们薛家因为长得同皇族很像,多年来就是出天子剑最多的门第。
不过薛无问只能保护太子,毕竟他老子还活着,不过这事不兴说,皇上还在,这样的话说出口,大有忤逆之意,虽然皇上也知天子剑要从小培养,所以对他们给太子殿下选拔天子剑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般来说,生人相亲断没有自报来路这般清楚的,顾青虽然还病着,面前两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觉得这么金贵的人一上来就跟他这么个乡下小子自报家门,不是什么好事,留了一个心眼:“为何同我说这些?”
薛名捏着胡子,很短一截,他还年轻,胡子并不长:“小子,你天赋不凡,是极适合练武的料子,留在村里种田可惜了,而且最难得的是什么你知道吗?”薛名忽然老神在在的,“你同无问长得很像!多少高手武功盖世,但却不能成为天子剑,其实就是缺了这时运,小子,我观你定命运不凡!”
这话听起来,多像镇子上挂着长幡招摇撞骗的神棍?
顾青转头去看薛无问,两个年纪相当的少年相互看了一眼。
第一眼时,顾青也觉得自己同他像,但第二眼时,顾青又觉得其实没有那么像,薛无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大的少爷,就算是从小习武,可身板看起来却不如顾青这样小小年纪就种地砍柴的粗人健硕。
“你想让我去做那什么天子剑?”
“怎的,你不想?”薛名惊讶,“小后生,你可知晓天子剑是多尊贵的身份吗?大内多少高手拼死拼活才能得到这个位置,用光耀门楣来形容都是轻的。”薛名说着,朝天抱了抱手,“能出入皇宫,在皇上跟前服侍,每年过年还能得皇上赐宴,甚至在皇上遇到危难时,得护皇上周全!”
顾青想着自己跟薛无问长得像,又听他说要保护皇上,前后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不就是替皇上去死吗?”
薛名气急,觉得这小子油盐不进:“你这小子!能替皇上战死,那是我们的荣耀!”
顾青在心里轻嗤,但看到他脸上光荣的神色,到底是没有说出口,或许是因为不想拂他的意,又或许是因为受了他们的救命之恩……
他转移话题:“薛阿爹,我何时能回去?我爹娘还在等我呢……”
薛名看不为所动,甚是失望:“你这腿,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这附近只有一个村子,离这还不远,你想回去,没个十几日,根本走不到。”
顾青开始忧心忡忡起来,他离开家快五日了,爹娘还有阿奶找不着他肯定急坏了。
薛名看穿他的心思,劝了句:“别逞强了,且不说你这条腿如今能不能走到,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说这山,以你如今的身子,根本翻不过去。”
顾青也明白这个道理,听了劝,又留下来养了一日的伤,这是离家第五天了,顾青晚上睡不着,不是疼的,是担心爹娘还有阿奶担心他。
薛名看他忧心忡忡,就劝:“反正你待着也是待着,不如跟着我练武吧,我白教你。”
顾青见他还没放弃这个念头,也不知这人到底看上他哪儿了,但他话说得对,他闲着也是闲着,顾青伸了伸脖子,抬下巴:“那你先打套功夫给我看看。”
薛名朗笑起来:“小后生,你好生轻狂!竟敢叫天下第一给你耍拳看,你当我是戏班吗!”
可他说是这般说,但到底是没推辞,真给顾青打了一套拳。
清朗的月夜之下,这个自称天下第一的男人,在榕树旁打起了拳,拳声阵阵,拳风飒飒,每一次出拳,都让顾青感到劲风扑面,光是坐在旁看着,便是他对功夫一窍不通,也能感觉到这拳的生猛与精妙。
薛无问似乎是被父亲的打拳声惊醒了,应声而来,踏树翻身,利落出拳,直直迎上了薛名的拳风!
顾青看薛无问那如飞燕一般的身手,当即瞪大了眼睛,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人是怎么飞起来的,他眼花缭乱,就看这两人缠斗起来——两□□法都不差,但看得出薛名更老练一点,薛无问稍显稚嫩,可就是这般,薛名没有因此留手,好几拳打在了薛无问身上还是惹得薛无问痛喝阵阵,坚持了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薛无问就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只得认输。
“打不过,打不过!”薛无问举手嚷起来。
薛名笑得开心极了:“好小子,比上次有进步!能接我两拳呢,之前一拳就能把你打倒。”
“爹你怎么当着外人的面揭我的短!”薛无问无奈极了。
“夸你还嫌!你小子,羞得跟小姑娘似的,这还怎么打拳?”
父子俩聊得火热,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顾青坐在树桩上,却觉得无所谓,可心思却不像起初那般随意了,而是心头火热,只他确实还是个初生牛犊的毛头小子,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对英雄侠客向往的时候,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着薛无问和薛名的眼光有多炙热,像是蜡烛点在眼睫似的。
薛名想起顾青时,看到那炙热的眼神,什么不知道?
“这是薛家拳,想学需得拜在我名下,做我的弟子。”
顾青不说话了,这两人是从京城来的,他要想学艺,那就能背井离乡,这不是件小事,他还有爹娘和阿奶……
“咱有的是时间,等你愿意了随时来找我,我定收你做关门弟子!”
薛无问在旁边看着,又觉得爹开始自大吹牛了,他扁着一张嘴:“爹去月还说我是你最得意的、唯一的关门弟子。”
薛名哈哈笑:“你都做我儿子了,怎么还想着占便宜?一个名头不够是吧?”他笑完,又回过头来说顾青,“不过你可得早点来,你年纪不大,但也不小了,误了时间,可能就不好练了。”
除了这一桩事,顾青这夜难得睡了个好觉,梦里是同薛无问一起练拳,薛名在旁边故意板着脸指点,可没指点几句,就又开始说些不着调的话。
再一日已经第六日了,顾青知道自己回不去,便问薛家父子能不能到他家里去,替他报个平安。
谁知薛名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顾青瞬间皱眉。
薛无问给他端来药:“不是不行,是不能。”
顾青眉头更紧了:“为何?”
“你也看到了我们住的地方就是个破草房,你这般聪明,肯定猜得到我和爹是临时借住的。”薛无问掀了眼帘看他,似是在斟酌该如何说,“我同爹是来此处避难的,所以为了不牵连你,你家,还是不去的好……”
顾青收了话声,心想确实如此,他们聊得再投缘,到底萍水相逢,往后如何都还没有定数,况且这两个人名头如此大,便是这般还能有仇家,这仇家也定不是他能招惹的人物,所以与其把祸事惹到家里,倒不如先让爹娘找他好些,总归出不了事。
顾青想得通透,可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惴惴不安,出神时忍不住想,两个天子近臣,还是什么天下第一高手的天子剑究竟会惹出什么仇家,以至于要躲到深山老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