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婚》作者:惘若》第2/172页


  明容越说越觉得担心,“你可倒好,直接把婚事订了,让她去嫁给小江。”
  织织。于祗的小名。她的生日是七月七号,虽说没碰上农历,但还是取了这个小字。
  于从声叹气,找了个自己也不大信的托辞,缓缓道:“小儿女情长的,等结婚的年头一久,她自然就忘了。”
  明容没再说话,只顾低头抚着披肩上的流苏,她从上海嫁来京城于家三十六年,都不敢说忘了当年的小儿女之情,她好歹还是顺承父母的意愿嫁的,而于祗却连头都开得这样难。
  这往后还不知要闹到哪一步。
  于祗瞧着里头没了大动静,想是她爸那块爆炭又被明大小姐要命的温柔刀给收服了,她伸手大力揉散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刚走在窄巷子里被人给那什么了。
  庆姨给她开了门,扶于祗在玄关坐下换鞋时不免纳闷,才多走了几步路,怎么她家小姐看着又更乱糟糟的啦?
  庆姨才要拿把梳子给于祗整理一下,被于祗抬手给挡了,可不兴在这个时候来一个前功尽弃。
  她拖着还在滴水的发梢,垂头丧气地站在红地锦如意纹栽绒地毯上,一张小脸被遮去了大半。裙摆也被打湿了三分之二,jsg耳环掉了一只,丝袜也被勾出一条裂缝来。
  全没了半点平日里大方端丽的名门闺秀模样,打眼一看,像是随时准备加入治疗队伍的预备役精神病。
  于从声瞧见她这样,冷哼了声,“我还以为,打哪儿来了个花子。”
  明容急吼吼地瞪了老公一眼,就忙把她拉过来,“这是怎么搞的啦你?下雨天也不知道打把伞的呀?”
  于祗小声道,“打了,但雨实在大。”
  她说话的音调清脆得近乎微风拂铃。
  明容一迭声地吩咐佣人们拿毛巾。
  于从声指着女儿问,“你说,昨天晚上为什么关机!知道自己捅了多大娄子吗你?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在人家院子里连站都站不住。”
  这是个陷阱重重的问题。
  不能说知道,明知故犯在老于头那里是罪加一等的。也不能说不知道,连这都不清楚的话会被骂得更惨,保不齐还要被科普江家的发迹史和辉煌经,而这些于祗已经听的不想再听了。
  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于祗就像个拿着探雷针的女工兵,在她爸的雷区上来回探寻了个遍,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明容抬眼看他,“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没看她被你吓成什么样儿了都?说两句就得了。”
  于从声将脾气压了又压,“好,昨天的事我来想办法遮过去,我就问你一句话,这门婚事你到底结还是不结?”
  于祗手搭在膝盖上不停绞着,她还想做最后的争取,“我对江老炮儿真喜欢不起来。”
  “谁!”于从声立马拿两只眼睛斜她,“你说谁!”
  于祗慌忙改口道,“是江听白,我说我不喜欢他。”
  客厅里响起两道极讽刺的笑声。
  是来自于从声,“你喜欢还是不喜欢的,这个很重要吗?”
  说着他又重重拍了两下茶几,连明容喝水的青瓷杯都被震得跳起来,“你见谁结婚考虑个人因素了!”
  于祗不敢像她爸一样笑出声来,只能在心底冷笑,不考虑私人感情,那不就成动物世界的规则了吗?
  她脑海里自动脑补出赵老师磁性的声音:“发情的母狮也留下自己的气味作为标志,雄狮闻到这种有吸引力的信号,就知道是哪一只母狮到了发情期......”
  于祗甚至把自己想象成了草原上奔驰的小狮子。
  这画面太诡异了,Stop!
  作为一名逻辑思维能力在业界还算过得去的女律师,于祗一手侧面从另一手指尖,向手腕处划过去,打了个法庭上申诉的手势,及时终止了和她爸在这种话不投机的议题上的纠缠。
  “爸,”她开始权衡利弊,“这个婚如果不结,会有多大的影响?”
  于从声尽可能虚造声势唬她,“也没什么影响,就是你以后再也不能让奢侈品店的人,给你把刚到货的新品送家里来供你挑,出门要坐地铁,咱们一家四口挤进那间五十平的公寓,你那一柜子的名牌包包都要拿去卖掉,还有......”
  “好了好了!”于祗打断她爸,“我再考虑一下。”
  公司的事情一向都是她哥担着的,于祗对这些名利场上的你来我往不大关心,她这辈子只管两件事——读书和挥霍。
  而于祗去年从耶鲁念完法学硕士毕业,刚在师兄的引荐下进了JH律所,全部的人生就只剩下挥霍这一件事了。
  但现在老于告诉她,如果拒绝了这门婚事,她将要为钱财发愁。
  作者有话说:
  一篇女主视角先婚后爱,男主视角暗恋成真的小甜文送给大家,祝各位新的一年诸事顺心。
  1、祗:zhi 念一声三声皆可,本文取第一声,是为“恭敬”的意思。
  2、女主有过一任初恋男友,但十分纯情,关系仅限于牵手和拥抱。
  3、祲:jin,四声,女主亲哥于祲。
  4、本文所提及的律所、公司名称均为虚构。请勿代入现实。


第2章 纸婚
  ◎这么着急嫁给我吗于二?◎
  于祗胡乱扯下明容给她盖着的毛巾来。
  她准备去泡个澡,理清楚一下思路。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放松方式,点上香薰蜡烛,放首交响乐曲,再靠在浴缸里泡上一小会儿。很多没有头绪的事就能开朗些。
  她迈到第五个台阶时,回过头来问她亲爹说,“那嫁给江听白呢?”
  老于冒了句自学的英语,“在你现有的生活上,再大大double一下。”
  这个洋泾浜直接给明容听笑了。
  于祗倒没笑,她笑不出来。
  她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但是我说爸爸。”
  于从声:“什么?”
  于祗面无表情地说,“没事儿少卖弄你那老北京英语,挺给老于家跌份子。”
  于从声:“......”
  反了她。
  浴室里水汽氤氲。于祗的目光从逐渐漫上雾气的玻璃往下看,各道胡同四面八方地像血脉经络一样铺开在城中,而她所处的这个地方是最靠近动脉的一条。
  她享受了整整二十四年,饮金莼吞玉粒的富贵日子,真的能够为了那点子私欲,把于家置于炭火上烤吗?
  何况她想嫁的那个人又在哪儿呢?
  蒋玉轻招呼都没打一声,拿了钱就匆匆忙忙登上了去欧洲的飞机,把她的微信电话都拉黑。
  他一个穷学生没见过于家倚财仗势的行事做派。被吓坏了情有可原,于祗也不怎么怪他。
  她不怪罪他,也忘不了他。
  于祗轻轻阖上眼。她似乎还能看得见,蒋玉轻拉着她跑过央美那条遍地绿荫的小道时,他在淡烟疏柳夕阳中回过头露出一个温柔笑容。
  这个笑只照耀了她四个月,却叫于祗空等了四个春秋。
  楼下传来几段不同频率的沉重脚步声。
  庆姨又连声吩咐人,“你们快去熬醒酒汤,小祲又喝多了,再拿一条湿毛巾来。”
  于祗在心里默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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